市井流言总是传播的非常快,尤其正逢战事,各路探马、细作齐聚五原。吕布身死的消息在五原一郡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须卜骨的耳朵里。
吕布身死,须卜骨便想夺回五原。他计划美稷、朔方两地出兵,三日内便可攻下五原。
须卜骨刚要出兵,却闻战报,张辽领雁门兵走西河郡已经临近美稷。须卜骨惊出了一身冷汗,莫不是丁原攻吕布不成,改攻我南匈奴了?
想着,须卜骨调兵遣将迎击张辽。张辽此番前来,不为战,只为牵制匈奴、鲜卑。想着,张辽遣使须卜骨王廷,道明缘由。
南匈奴连逢打败,政治不稳。须卜骨自是不会与张辽开战,放行之后,张辽分兵驻扎在西安阳与成宜两县,交由与张辽一同出营的李邹和半路遇到的成廉统领。
安顿好大部队之后,张辽带军一千以及魏越,奔九原城。一路上,张辽听到吕布战死打得留言,心中一颤,不由加快脚步,希望见上吕布最后一面。
到了五原,张辽、魏越见薛兰方才知吕布未死,二人自当来吕宅探望。
吕宅之中,严婧面露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玩耍。小丢调皮,一路追着飞舞的蝴蝶,终于把它抓到手中。吕研见小丢要拉蝴蝶翅膀,立刻制止。
吕布见两个孩子为了蝴蝶争吵起来,笑盈盈的看着。若是往日,严婧此刻必会阻止两个孩子争吵。可是今日,她只是慈爱的看着,因为吕布说:“孩子也需要自由,在这最天真的无邪的年级,若不能自由自在,待长大的也便没有那机会了。”
严婧深深觉得吕布此言有理,遥想自己儿时,也喜嬉戏。家中母亲对自己管教甚严,导致自己现在不苟言笑,落得个女侠的名号。若不是吕布骁勇,恐怕自己现在还没嫁出去。
张辽、魏越一入吕宅,严婧便招呼二人坐下,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回房。让久别三人在一块叙叙。
见张辽、魏越,吕布大喜,轻拍魏越臂膀,说道:“回来了?”
“嗯!”魏越点头回答,二人的友谊尽在这简单的两句。
魏越寡言,吕布不与他多聊,转身问张辽道:“文远家中可安好?”说着,吕布拉张辽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张辽闻言,低声不语,满目仓绫。吕布知其家中必有祸端,开口说道:“等我好了,咱去找老丁报仇!”
“丁建阳对我有知遇之恩,复仇之事还是作罢!”说着,张辽语气十分无奈。
“知遇之恩?”吕布闻言笑道:“人家老丁就是利用你而已。”
张辽闻言恍然大悟,何谓知遇之恩。不过是学得文武艺,卖与丁建阳而已。凭借自己的能力,即便没有丁原提携,投入郭缊门下,也是纵横沙场。
三人一起,聊的便是兵事。吕布闻听张辽借雁门兵五千,驻扎东南,心中甚感宽慰。丁原的伤势还得段时间才能康复,鲜卑兵也闻听丁原兵败,早已退去。如今西南二方安定,终于有几日逍遥日子了。
想着,吕布着人带话高顺、薛兰、李封等人,为张辽、魏越洗尘。二人多日未见众人,也不推辞。
闻听吕布宴请,王贺第一个赶到吕宅,琢磨着来帮吕布张罗几个菜。一到吕宅,严婧正在阻拦吕布。王贺询问高数你才知,吕布要下厨,严婧不让。
“大丈夫,放眼天下,堪能为庖厨之事?”这是严婧的理由。
“屁!”吕布爆了句粗口,思量一下说道:“再说,我也不是大丈夫啊!”
严婧白了吕布一眼,不再理他。张辽、魏越却笑惨了。终于有人能制住吕布这只炸开毛的公鸡了。
吕布拗不过严婧,恰逢王贺进来,吕布便让王贺将羊肉切成小块。王贺闻言便知吕布意图,吕布这才知道,这大汉之地,居然就有肉串了。
本来严婧不让吕布下厨,自然也不会同意王贺下厨。直到王贺哭丧着脸道:“我家婆姨要是有你一半好就好了!”严婧只得笑着将案板上的肉让给了王贺。
王贺刀工真叫一个好啊,切出来的肉块像是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一个个都一般大小,一般形状。
王贺切好肉的时候,高顺、薛兰、李封等人也来到了吕宅,吕布拿出木签分给众人,自己上街去买调料去了。
大汉没有辣椒,吕布只得买了些花椒。芝麻倒是有,不过称作胡麻。买了花椒、胡麻,吕布想买孜然,确是整个集市都找不到。
烤串安能没有孜然,吕布猜想可能孜然还未传入汉朝,不过他还不死心跟摊主形容许久,摊主问吕布道:“莫不是小茴香?”
“小茴香?”吕布也不知孜然在汉朝应该怎么称呼,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摊主哪里才能买得到。
小茴香便是孜然,原产于埃及、埃塞俄比亚等地,由丝绸之路传入中国。那时香辛料本身便价值不菲,更何况不远万里来到中国的小茴香呢?
摊主见吕布身着锦袍,是个有钱主雇,便将吕布引向九原城最大的香料商人家中。
小茴香价比黄金,在这五原战乱之地根本卖不动。商人也不过存有少量自己吃而已。
吕布一到,见这小茴香只有寥寥不到一斤,立即说全要了。商人见吕布是兵家,也不敢多言,委屈着脸尽数给吕布装上。
吕布见商人如此不舍,非常豪气的掏出一锭金,想着,怎么都够了吧!没想到商人接到金子差点没哭出来,这可赔大了。
吕布见商人委屈,又不敢多言,问道:“不够?”
“够了!够了!”商人胆小,连称够了。
吕布一看就不够,又掏出一锭金递给商人。此时商人才知,吕布是真不知行情,弱弱道:“九两小茴香,便是九两金。”
“那不早说!”想着,吕布付足黄金,临走时问商人道:“我看起像是欺行霸市的人马?”
商人讪讪笑而不语。
回到吕宅,吕布便要烤串了。汉朝铁器十分珍贵,自是没有烧烤的炉子。吕布用青砖磊成炉子,累得满头大汗,这串终于是烤起来了。
这才是天然原生态啊!吕布吃这羊肉,与现代羊肉完全是两个味道。加上孜然、芝麻,饶是严女侠清心寡欲,也忍不住多吃两口。
吕研和小丢更是大呼好吃,吃得小脸上尽是芝麻、孜然。
张辽、高顺,边吃边感慨,想到这吕布出了打仗之外,还有其他长处。
肉香味顺着吕宅的院子,飘满四周,左邻右舍不少人都循着香气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吃食这么香。
真在烤串的吕布,满头大汗,见自己手艺居然招来这么邻居大喜,、索性在外面又撘炉灶,摆起了长街宴,大宴九原百姓。
周围邻居口口相传,来的竟有上百人。吕布命王贺又招来数名厨子,杀牛宰羊,然后坐在那里为大家烤串。
邻居们见吕布身着锦袍,却毫无架子,又在严女侠府上,纷纷猜测吕布身份。吕布这才知道,周围的邻居,只知这是吕宅,又是严女侠府上。竟不知这吕宅主人便是吕布。
这吕布定是常年都不回家。严婧更是少于外界交流,才有有此乌龙。吕布心中不禁骂那真正的吕布道,家有良妻如此,非得当个戍边的大头兵,你不是有病吗?
河内兵退走,垦田令得以贯彻执行。五原百姓各个面带笑容,如今又有免费肉串,大家有说有笑,闻听帮吕布给大家送肉串的,居然是闻名并州的张辽。立即有人说要给张辽张罗一门亲事。
说话间,李家婶子已经把自己丫头叫来了。这丫头很是腼腆,若不是母亲非得拉着自己出来,她断不会出来。刘何、李封王贺见她扭扭捏捏,立即将丫头推到张辽身边。
张辽见姑娘来到身边,自是不好直接拒绝,求助的眼神望向吕布。
吕布可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立即站起来对李家婶子说道:“婶子,这门亲事,我吕奉先做主就定下了了。”
吕布话音一落,如同晴天霹雳落在这百余居民身上,现场死一般的沉寂。不一会,他们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吕布不是死了吗?”
“他叫我们来此炙肉,到底安的什么心?”
“莫不是要收买人心,让我们送家中子弟入伍吧?”
百姓们的议论声,落在吕布的耳朵里,他只是淡淡一笑。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自己会有个好人缘,对于百姓不和谐的声音,吕布虽然心里有些疙瘩,却只是付之一笑,继续烤着手中的串。
吕布的沉默,没有换来居民们的理解。宋宪的细作在九原城传播了许多吕布的谣言,所有民众都认为,吕布是一个穷兵黩武的乱臣贼子。
当然,人群中也不是没有为吕布辩白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完全被淹没在哗然的人声之中。
严婧此时走到吕布身边,死死攥着他的手,希望给他一些力量,也希望用自己的好名声,换得大家对吕布的理解。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吕布的沉默没有换来有些人的理解,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似乎想要证明,吕布远没有那么大度。
终于,人群之中站起一个人来,将手上吃到一半肉串扔到地上,说道:“早知是吕奉先的东西,我就不吃了。免得吃过之后,被拉上战场。”
吕布闻听此人的话,再也不能沉默了。只见他站了起来,盯着此人眼神越来越凌厉。高顺见状连忙向严婧打眼色,示意她拉住吕布,吕奉先这个表情是要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