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突然的声响将我从放空的状态拉了回来,转头看去,就见肖一程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他的瞬间,我双手微颤,不由揪紧了身下的床单,条件反射的感到了害怕。

“小然。”肖一程走过来,蹲在床边,抬手落到我头上,动作轻柔的揉着,“小然……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我,我就是……对不起,对不起,小然你原谅我,对不起。”

“对不起?”我想冷笑的,眼泪却不争气的流出来,“肖一程,你要我原谅你,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你什么?你说对不起,那你又对不起我什么?你口口声声说不想伤害我,可是肖一程,你又承诺了什么?!”

“你这么咄咄逼人做什么?我知道这次的事是我急功近利,是我不对,我这不都给你道歉了,你到底还想我咋样?”肖一程脸色微沉,但随即又深吸口气稳住了情绪,继续端起他道貌岸然的面具,“你以为我想这样吗?小然,咱俩是夫妻,你应该懂我的,爸妈想要孙子想的都快魔怔了,我能怎么办?尤其是我妈,为了这事儿简直操碎了心,你看她才多大,五十几的人,看着比六十七岁的还老,那都是因为我们啊,我这要是都能无动于衷,那我还是个人吗?那是我妈!小然,你难道就不想咱们能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三年了,你难道真的想要一辈子都这么过了?就算你愿意,我看着也心疼啊,我自责的都快疯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都这样,总是哭惨的将自己架上苦情男主的道德制高点,瘾君子似的自我折磨的同时将所有痛苦都转嫁到旁人身上,因为他痛苦,所以别人就理所应当承受他所给予的一切不幸!

这样的人,这样的日子,真是够了!

“要疯你自己疯吧。”我转看头不去看这个男人痛苦自责的几近扭曲的脸,“肖一程,我要离婚。”

“什么?!”肖一程顿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猛地站起身来,低着头发狠的瞪着我,“你要离婚?安然,你疯了!你居然说你要跟我离婚?!”

“对。”这段畸形的婚姻,我死撑了三年,离婚两个字我以为会很难,但真正说出口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啊,我在死撑什么呢?

为曾经见义勇为的那个肖一程赎罪?

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我根本什么也没做,那个肖一程是藏在心里最珍贵的美好,可是那个正值英勇的少年早就不在了,当初设想的柏拉图相濡以沫根本不可能。他被黑暗扭曲,已经被蚕食成了眼前这个偏执阴暗扭曲陌生的肖一程,就算是为当年的连累赎罪,三年的青春和折磨也足够了。

说我自私也好,忘恩负义也罢,这就是人性。

还是为自己当年的愚蠢决定买单吗?

一条道走到黑,我是傻子吗?

我不是,我不傻也不圣母,可笑的是,我竟然到这时才幡然意识到这点。离婚的念头无数次在脑子里打转又被强制按捺,这一刻真的说出来,才发现并没有想象的艰难。

“不可能!”肖一程脚步跟跄的退开两步,忽然狞笑的瞪着我,眼底除了疯狂狠戾还有轻蔑嗤笑,“你现在跟我提离婚,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他妈就是我们家买来的恒温工具而已,你不需要有思想,你的义务就是为治疗我的顽疾,为肖家传宗接代!你他妈就是个卖!和外头那些站台女人没什么不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你比她们贵,不是流水线而是永久买断!”

“肖一程!”我猛地转头瞪他,眼泪却不受控制的迷糊了双眼,对于这段婚姻我早就绝望了,可这一刻我的心脏依旧密密匝匝的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这个畜生!”

“随便你怎么说,离婚,休想!”撂下这么一句,肖一程直接摔门走人。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得震天响,我咬牙闭眼,缓缓松开了紧攥在手里的床单。没有肖一程在的空间里,哪怕是密闭,都让我狠狠松了口气。

突然响起的铃声惊了我一跳,我愣愣的望着声音来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我的手机。

竟管输液已经把体内的药性给压下去了,陡然起身的时候还是一阵头晕目眩,我强忍着不适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伸手把包包拉了过来,翻出里面响个不停的手机。

电话是幼儿园陈老师打来的,陈老师和我同带小班,不同的是,她是班主任我只是代课老师。

不知道她找我什么事,我忙划了接听,“陈老师。”

“安老师你好,我这时候打电话没打扰到你吧?”陈老师客气的问。

“没有没有。”我深吸口气才稳住声音的平稳,没有泄露此刻的情绪,强打起精神问,“陈老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明天不是幼儿园组织春游吗?我正好家里出了点事,明天可能要请假一天,只能麻烦你多辛苦一下了。”陈老师语气抱歉的道。

原来是因为这事,我应了下来,“没事,到时候小班几个班都在一块,还有别的老师在,帮忙看一下也应该没问题,况且还有义工家长呢。”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安老师,那就麻烦你了,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陈老师连着说了好几个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谁家里没个事情耽搁呢。”我忙道。

刚挂了电话,房门就砰的一声被推开了,转头就对上婆婆阴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