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时候,太阳升起,整个草原上令人感到无限的畅意,我从床上苏醒过来。

大巫师和父王,巴图,蝈蝈,敖海和宝力都围在我的身边。

看到我清醒过来,蝈蝈露出满脸的喜色。

“大汗,公主可醒来了!”

她几乎要蹦跳着,大声欢呼了。

“父王,你的身体?”

我睁开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久别的父王,禁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父王抬起自己粗壮的胳膊,使劲朝我摇晃着。

“我的小月亮,你看父王的身体结实着呢!”

我流下了喜悦的泪水,眼前见到父王一切平安,这比什么都好。

我后来才知道,因为我一直昏迷不醒,大巫师曾在我的床前赶病魔赶了两天两夜。

见我回到王宫,又能平安无恙,而且让大巫师驱走了我的病魔。

父王高兴得老泪纵横,他支开了所有的人,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大帐内。

“我的小月亮,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漂泊,让你受苦了。”

父王用手轻轻地抚娑着我的额头。他用一双深沉地目光慈爱地望着我。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草原上那头苍野之狼,他只是我慈爱的父亲,他只是草原上这唯一的王。

似乎他早已知道了我这次病重的原因。或许是大巫师告诉他的缘故,我一旦回来,在我身上的这些神秘感将会全部消失。

因为大巫师对于我的一切都会了然于心,她就是父王透过黑暗看到太阳的一双神灵的眼睛。

“孩子,你是草原上的月亮,我是草原上的太阳,没有太阳般的耀眼光芒,如何能把我的整个草原照亮。所有的黑暗都会过去,所有的灾难都会在我们的仁德前消失殆尽。”

我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的温暖。

“我的小月亮,还在想着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吗?你的眼睛瞒不了我。”

我默默地点头,眼眶内尽是些不争气的眼泪。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你要相信自己这里的一双眼睛。”

他用手指指自己的左胸,我知道那是一颗心的所在位置。

“草原的雏鹰一定要历经风雨才能长成雄鹰飞上蓝天,我让你出去历练,就是想让你看看这天空是多么辽阔,这大地是多么的宽广。”

“但是?”

我看着父王,想知道父王到底要跟我说些什么。

“普天之下,无非名利二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族子弟想征服大漠尚且不容易,普通臣民若想一步登天,更是难上加难,你且随他去吧。这世上,有才者,要么,流落民间沦为仕子,靠才学博取银两裹腹度日。有智者,要么心高气傲远避江湖做个侠胆高士,以情义归隐于山林,相忘于江湖。有慧者,要么偏安一隅,以旷达才情,豪广细腻,钻利交际,营获不菲的牛马肥羊,置办起成群美女和无数财宝,安度一生。只有那有志之士,志存高远,才会无怨无悔地跟在我的小月亮身边,拯全族于危难,做个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匡扶社稷治国安邦之人。世间无非就是这样的出路和选择,你若能在这些平常人中,找到那血性方刚、义薄云天、敢担重任的旷世之才,实属不易。若没有站在光明下能让太阳照亮黑暗的心地,那么,也许再好的一个人,也只能怀才不遇,以平常心终老一生。”

父王看着我,好像这么多年,他从皇子到帝王,什么都经历了,这世间的一切他都亲眼目睹,亲自见证了。

“我的小月亮,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王室血统吗?你的身上始终流淌着大漠王室的鲜血,它在你的身体里,无时无刻不在向着这苍穹呐喊,无时无刻不在这世间尽情挥洒着你生命的光芒!难道这一点的风雨就将你置于万复不劫之中吗?“

刹那间,我愣住了,是啊!

那本不是我的江湖,那只是公主流落民间的一段浅缓记忆。

你怎能忘记你的初心,你怎能忘记这肩头的重任,置万民于生死苦海而不顾!

“父王!”

我几乎说不出话来,为自己心胸的狭窄,我远没有父王那草原一样广袤的胸怀。

父王才是我无上的神灵,他才是给我温暖,照耀我一生的太阳。

“我的小月亮,找一个驸马能那么容易吗?哪一个江湖不是充满血雨腥风,但是,再大的江湖也只是一个江湖而已。你想江山永固,国祚安稳,那是不可能的,人性的成长永远伴随着无尽的贪欲。那些虎视眈眈的异族人,又怎会让你在世间这个大森林里,过上安稳的好日子。这草原的风云,永远都处于变幻莫测中,一刻也不会停息,而你也会随时被卷入这滚滚洪流之中,永远避开不了狂风暴雨的袭击。得道者天下人助之,失道者天下人诛之,你的心里若没有这滋养我们生息、繁衍我们子孙的大漠,若没有这君臣情似父子般的血肉之情,你如何能让子民为你赴汤蹈火、同舟共济!你又如何能让他们过上牛羊成群马肥草美的幸福生活。”“父王,争战必定引起杀戮,难道我们不能不去征战吗?”

“你看,这大漠的天气说变就变,你说,你能左右这天意吗?”

我摇摇头,我知道以我现在的经验和能力,根本说服不了父王,我只能安安稳稳地听他的。

因为接下来,我知道,所有父王所说的命运的波谲云诡,都将在时间的一一验证中。

“再过几日,你就能见到驸马了!”

父王看看我,似乎他很想知道,此刻我的心里会想些什么。

“以前,也许我们并不了解驸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直以为他可能囿于出身卑微,无法承续大统,而且也曾想过,让宝力接受他们的退婚,但是,我发现我错了,就在两天前。”

“父王,你见过驸马了?”

“嗯!”

父王点点头。

“你想说就说吧!”

我因为宇文骏的事情,弄得我心情烦躁,所以现在,根本不会把父王的话放在心上。

“等到我在考验好他之后,确信他必是那江山可托无二之人,那么,很快,我就将为你举行婚礼,为你更国号,建新都。”

我一听就急了,立刻,这头也不疼了,脑子也清醒了。

“父王,无论你给我一个怎样的驸马,治国安邦这是第一位的,我可以按照你的意愿,随你的心。但是,作为我的驸马,我的爱人,我却想挑选一个自己喜欢且能相守一生的。既然大巫师有神力改变很多东西,为什么就不能让大巫师给驸马赐一个名分,而让我可以选择自己自由的生活。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地按照你的意愿,内定王储人选了!”

“乱弹琴,国本怎能如此轻易易手,拱手送给他族!”

父王见我这样的态度,马上沉下了脸色。

我见到父王发怒的样子,心里着实有些胆怯,不是为了我的终身,而是为了父王的社稷。这几百年的承袭,也不能在我手里断送。

“那皇兄皇弟们?”

父王用力一挥手。

“不要再说了,一切就这么定了!”

然后,他站起身,生气地走出大帐外。

我这才知道,这江山,怕真要更新换代了。

这是大漠的新王室,是大漠冉冉升起的太阳,也将决定着我无法更改的命运!

我拖着一身久病尚好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走出大帐,跪在苍穹之下,虔诚地向上天默默地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