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香伶侍寝(1/1)

安静空旷的宫廊下,香伶捧着食盒小心翼翼走在满公公身后,满公公提了一盏灯笼,光晕投在地面,照出被寒露浸湿的青石板路面。天边一弯新月穿梭在云层中,朱红宫墙中夜色中黯淡无光,偶尔有巡逻的侍卫经过,也只是冷冷的睨了他们一眼,不去搭理。

承泽殿巍峨耸立在夜色下,宫灯悬挂在檐下,将门户照耀得四面通透,雕梁画栋,华美非常。数名侍卫立于宫门左右,俱是神色严厉,一名年约四十余岁的宫女站在宫门前,是不时像宫廊张望,似乎正在等待什么人,直至看见满公公两人出现在视线里,才肃了肃神色,迎了上去。

“请问可是揽星殿的香伶姑娘?”瞧她的穿着打扮,想来品阶不低,却对香伶用了敬语,直叫香伶惶恐不已,躬身应道:“正是奴婢。”

“我是承泽殿里侍候的竹秋,奉皇上之命特在此迎侯姑娘,请姑娘随我来。”竹秋是承泽殿的教引姑姑,平日里便负责引导指点初次承宠的嫔妃或宫女,包括沐浴净身、云雨之事等等。这几十年下来,她早已看惯了宣远帝身边来来往往的新人旧人,有的一夜飞上枝头,也有的销声匿迹,再未见过。眼前这名柔弱羞怯的少女,又会是哪一种呢?

“有劳姑姑了。”满公公上前一步,从袖里摸出一包银碇不动声色的塞进竹秋手里。竹秋神色一动,默不作声地接来。

“公公且放心,该教的事,我一件也一会怠慢。”

满公公点点头,转而对香伶说道:“香伶,你就跟着这位姑姑去吧。”香伶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提着食盒走到竹秋身边,那宫门内巍峨肃目的大殿映入眼帘,叫她心中莫明不安,待回眸之时,满公公已沿着他们来时的路渐行渐远,徒留一道背影在夜色之中。

“姑娘请跟我来。”竹秋说道。

香伶踌躇地站在原地,明明是冷风瑟瑟的寒冷,她的掌心却渗出了汗珠。见她久久没有动作,竹秋再次出声提醒:“皇上很快就会从御阳殿回来,姑娘莫要耽误了时辰。”

“是……”香伶轻轻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时宫廊,垂眉走进承泽殿。竹秋领她去了一间名为“泽沐阁”的偏殿,里面灯火暖黄,四名粉衣绿裤的小宫女垂手而立,软烟罗制成的纱帐轻渺柔软,隐隐映出后面浴桶。香伶闻到一股花香,似梅若兰,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竹秋示意道:“请姑娘先行沐浴。”

沐浴……

香伶脸上一红,郑国的规矩怎么这么古怪,给皇上送个糕饼还要沐浴净身?香伶拽了拽竹秋的袖子,小声说道:“姑姑,沐浴怪麻烦的,要不然你帮奴婢把香饼送给皇上吧?”

“陛下要见的人是你,我送去又有何用?”想是方才受了满公公的好处,竹秋的神色柔和了许多,“这是宫里的规矩,姑娘不必担心,自会有人侍候的。”

香伶素来怯弱,又是头一回单独面见皇上,规矩不规矩的她哪里知道这么多,只晓得按竹秋的话去做总是没错的。她把食盒放到一旁桌上,犹犹豫豫的解开衣服放到屏风上头,身上只穿了了件单薄的亵衣,抱着肩膀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四名小宫女上前引她走到浴桶边,香伶搭着她们的手踏上台阶,身子慢慢没入温热的水中。

水面上飘浮着新鲜的梅花花瓣,水温恰到好处,热热的浸着身体,叫香伶也放松了不少。竹秋过来解开亵衣的绑带,香伶一惊,捂着胸口躲到一旁:“姑姑……”

年轻白皙的胴体,犹如滤水后的白玉一般毫无瑕疵,修长的脖颈,纤细的腰肢,柔润小巧的胸脯,或许尚不够成熟美艳,但却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叫人忍不住要去探索绽放后的美丽。她躲在桶边,一双眸子怯生生看着竹秋,满满的都是无助。

“姑娘到了御前,需得学一些规矩。陛下喜静喜柔,尤厌任性娇蛮之人,姑娘需得乖顺,才能得陛下欢心,可记住了?”竹秋缓缓说道。香伶虽不明白她话中何意,但还是点了点头。竹秋瞧了她一眼,又继续说道:“陛下的话便是圣旨,陛下喜欢你做什么,你便要做什么;陛下不许你做什么,你便绝不能去做,可记住了?”

香伶又似懂非懂地点头,神色里露出一丝不解。竹秋接着又道:“陛下乃是天子,九五至尊,姑娘需要谨记四字——婉转缠绵。”

饶是香伶这般单纯的人,闻言也不禁满脸通红:“姑姑,你在说什么?我……我……”香伶着实难以启齿,她只是来送糕点,怎会跟“缠绵”二字扯上干系?竹秋并不搭理她,只以眼神示意了会,两名小宫女上前将香伶从桶里搀扶起来。香伶诚惶诚恐的踩到地上,双手遮着胸前,余下的两个宫女殿开一块近一人高的丝绸裹住香伶的胴体,以吸干水份。香伶急忙拿来衣服穿上,这才稍稍有了些安心。

竹秋转身从后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匣子,那四名小宫女瞧见了,都默默低下头去,神色颇为揶揄。竹秋说道:“姑娘可观摩这几幅画,当做参考。”香伶远远看了一眼,只隐约可见竹秋手里拿的是一叠丝布,上面似乎画了些许图案,正欲走过去看个仔细,敲门声就在此时响起,门外传来守夜太监的声音。

“竹秋姑姑,殿下宣香伶姑娘觐见。”

竹秋微微讶异,过去都是由她将事情安排好后再领人过去觐见,偏今儿怎会主动差人来唤?竹秋不由得多看了香伶几眼,但见沐浴后的香伶皮肤娇嫩,脸颊绯红,眼睛水灵灵的,若说美貌,但也无甚出奇之处,只是那娇柔之姿分外惹人怜爱。竹秋过去将门打开,守夜太监恭敬候在外头,头垂着低低地。

“香伶姑娘,你便随他去吧。”竹秋的语气里不禁多了几分尊敬。香伶拿起食盒,朝竹秋行了一礼:“麻烦姑姑了。”

“姑娘这边请。”守夜太监几乎弯下了半个腰身,领着香伶穿过宫灯摇曳的回廊,到了一间灯之通明的宫殿前。殿门口左右各守了一名太监,其中一人伸手将门推开。守夜太监恭敬地说道:“姑娘请进,陛下就在里面。”

香伶诚惶诚恐地走进去,视线下意识扫了一眼。承殿泽很空旷,四处挂着明黄的帷幔,铜镏金烛台上烛火明亮,精致的宫灯悬在四角,兽耳香炉里的龙涎香散发出沉静的香味,香伶缓步走着,眼睛不住在四周打量,甚至没有看见那个高高坐在书案前的魁梧男子。

“怎么?今日见到朕也不行礼吗?”东方宇英开口说话,声音里却没有丝毫怒气,却已经把香伶吓了一跳。

“皇上……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香伶双膝一弯,跑了下来,食盒啪啦一声砸到地上,连盖子都歪斜了。

“你这么怕朕吗?”东方宇英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奴婢……奴婢……”香伶俯在地方,脑海里乱得跟浆糊一样,哪里还记得那些奉承之话,只得惶恐地说道,“皇上是天子,奴婢身份卑微,怕冒犯了圣颜。”

东方宇英在她面前站定,看着那俯在自己脚下瑟瑟发抖的人儿,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伸出手说道:“你起来说话。”

香伶愣了一愣,看着那只手伸在自己眼前,想起竹秋所说的话,犹豫的将自己的手掌递过去。东方宇英轻轻一握,将她拉了起来。香伶是宫女,平日少不得要做些活儿,这手自然不如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来得细腻柔滑,东方宇英颇为怜惜地问道:“你平日在揽星殿里经常要干活吗?”

“奴婢是宫女,要做好份内之事。”香伶把手缩回来,低头诺诺地说道。

“让朕瞧瞧你的手。”东方宇英示意道。

香伶犹豫着,缓缓将手伸了出去,纤细的手指,虽不够温润修长,却尤其小巧,一枚银手钏带在腕上,在烛火照耀中盈盈闪着冷光。东方宇英微眯起双眼,深邃的眸子里射出两道精光,仿佛要将眼前这名懵懂的少女尽数吞进口里。

“皇上……您饿不饿?奴婢带了梅花香饼过来。”香伶眨了眨水光潋滟的眼睛,小声地问道。

“确实有些饿了。”东方宇英的声音在空旷的承泽殿里响起,半开的窗户吹进来一阵夜风,明黄帷幔轻轻晃动两下。

香伶提着食盒走到案几边跪下,伸手将装在四方捧寿纹瓷碟的梅花香饼端起来,回眸笑道:“那皇上您先吃些饼子吧。”

烛火映在她清秀的脸上,一双纯洁清澈的眼眸充满期待的望着东方宇英,嘴角弯起,露出瓠犀一般的贝齿,月光从窗外投进,静静洒在她素白的衫子上,发髻间的白玉簪子散发出莹润的光泽。东方宇英举步走过去,缓缓把手伸向香伶,在香伶期待的眼神中,一把将她拉起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