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捂住嘴,她几乎尖叫出声。这怎么可能?谢语天天在上课呢,讲义都来不及做,她哪有时间认识外人。很快,她就要高考。
但赵清的神情,让她觉得恐惧。现在的高中生有多成熟、有多大胆、有多新潮、有多前卫,不需要一一举例。
脑中像沸腾的一锅粥,童悦无措地直挥手。
她的手戛然在空中僵直,“不对,赵清,谢语怀孕你怎么知道?”
赵清沉默。
她颤微微地伸出手,蓦地想起春节后谢语新买的手机,云南朋友发来的风景图片,突飞猛进的数学成绩,走廊上与赵清的贴面耳语,赵清那些花俏的着装,独自一个人时的傻笑??????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她无法置信地连连摇头。
“如果会呢?”
“你疯了,你简直是??????”
“禽兽不如,是不是?”赵清叹息,“拜托别把我们想得那样龌龊,抛却师生关系,我们也只是普通男女,谢语已满十八周岁。寒假里她妈妈请我替她补习数学,我没有诱奸她,我们日久生情。爱情来到的时候,不会带太多附加条件。我也抗拒过,可是我无法控制的爱上她,她比我爱她更加爱我。我觉得很幸福。”
“她小你那么多,她还要读大学,以后一切都没定数,你会输得体无完肤。”
“孟愚和凌玲年龄相当,结果呢?把握现在更重要。”
“既然你真的爱她,那为何不保护好她?这样子算什么,在这个时候,让她落入这样的地步。”她不是爱情辅导员,无法与他争辩,她只关心她的学生寒窗苦读十二年后,一定要完好的走进高考考场。
赵清羞惭地把头埋得低低的,无言以对。
“这世上有个词叫羞耻,你没听说过吗?”她气得额上青筋暴立。
“是我的错,我??????忘形了。童悦,求你一定帮帮谢语。明天就要体检了,瞒是瞒不住。”
“我怎么帮?”
“我们曾想偷偷药流,可是那有危险,我不敢冒险,只能去医院。体检的事,你得帮我弄个假报告。”
“谢语妈妈知道这件事吗?”
“哪里敢说,她会杀了我。然后谢语和你住几天,这样我才方便照顾她。”
“我为什么要帮你?”
赵清唯唯诺诺,哭丧着脸,“你想看到我开除公职,或者坐牢?谢语在同学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童悦,你不会这样残忍的。”
“我本来就残忍。”
“求你。”
其实说的是气话,赵清是同事,谢语是她的学生,站在谁一边,她都做不到坐视不管,何况这与两个人的人生有关。
能够在别人困难之时伸出援助之手,总是好的。他日,她若身处困境,也企盼有这么一个人,她说一句“求你”,然后把满肩的重担卸下。
“你真的很无耻。”忍不住还要抱怨。
“不是谁都像你那么幸运,在适婚年龄撞上叶少那样的白马王子,我的爱情注定曲折。”
她没有力气再说话了,如果她说她与叶少宁分居中,估计没人会相信的。
今晚是孟愚坐班,下晚自习前,她去了趟教室,走到谢语面前。
谢语面白如雪,桌上的讲义一片空白,看到她,怯生生地喊了声:“童老师!”
她握住谢语的手,掌中冷汗涔涔,她在心中又把赵清咒了几句,“不要害怕,还有几天就解放了。”
谢语眼中泪光盈盈,身子直抖。
“你最近几次物理模考不太理想,晚自习后你去我宿舍,我替你补习下。”
“谢谢童老师!”谢语哽咽道。
同桌的女生推了谢语一把,“我发现你最近特女人,多愁善感。”
“把注意力放在书本上。”童悦拍拍女生的肩,女生吐舌。
谢语顺理成章地搬进童悦的公寓,幸好有一张空床,不至于委屈了谁。趁着夜深人静,赵清大袋小袋地提了许多进来。
临走时,频频看着谢语,恋恋不舍,童悦不住地咳嗽,觉得自己像棒打鸳鸯似的。
熄了灯,睡下,她轻声问谢语:“怎么会喜欢赵老师的?”
“赵老师学识渊博、讲课风趣,人又可爱,我不该喜欢吗?”
“睡吧!”童悦无力地闭上眼。
五点起的床,让谢语留在公寓。体检的医院正巧是钱燕工作的医院,她小时,钱燕为了体现继母的博大胸怀,会带她到医院玩,她也认识几个医生与护士。每年高考体检,有些学生不合格,都会开假报告,这种事都是托熟人。她很方便的开出了谢语的假报告,一个人悄悄去妇产科侦察了下,很好,都是陌生面孔。
下午,在赵清的课上,按照计划谢语佯装晕倒,赵清叫来了童悦,三人一同打车去医院。
上了车,谢语因为害怕一直在抖,赵清握着她的手,眼泪在眼眶中直转。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他哀声连连。
“没人要做刽子手,那把他生下来。”童悦没了好气。
“以后??????以后我们还会有的。”
谢语的宽慰,让童悦吃了一惊。谢语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把妈妈逼到崩溃的叛逆女。
进了医院,没遇到熟人。赵清去挂号,回来时捏着病历本,不敢抬头看童悦。
童悦拿过病历,上面赫然写着“童悦”,她扁扁嘴,好人做到底,什么都不要说了。
赵清考虑周到,这样子永远也没人知道谢语有过这一段历史。
“孩子情况挺好,真的要流掉吗?”主治医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赵清与谢语。
谢语重重点头,“是的。”
医生见惯了这些,并不多劝,开了处方让赵清去药房拿药,然后看着谢语服下,指了指里面的一张病床,冷冰冰地说道:“去那等着,胚胎下来时叫我一声。”
“我怕。”谢语死命地攥着赵清的手。
“我在呢,还有医生,还有童老师。”赵清揽着她,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童悦坐在一边,看着自己的膝盖抖个不停,她不得不紧紧用双手按住。
不管多么优秀的生命,在人之初,都是一个胚胎。虽然还看不出他未来的模样,但是你无法否认他的存在。
在国外,堕胎是残暴的、违法的。每个生命都有生存的权利。
谢语现在很无奈,她还没有准备好做一个母亲。
她呢?准备好了吗?
她闭上眼,手轻轻摸向小腹。
“医生,麻烦你帮我也做个检查。”她睁开眼,坐到医生对面。
“你哪里不舒服?”
“我怀孕七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