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黑气迅速席卷整个实验室,我眼前一黑,身边便没了如霜和葛华裎的身影。
“如霜!”
“葛华裎!”
我现在置身的,就是一团黑雾之中,我召出生死笔,可是它一出现后,涌进我身体里的阴气就越多,生死笔上的阴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我暗道一声不好收起生死笔,现在这种时刻不能用它,它只会给我徒增麻烦。
“喂,笔差。”正当我心急事,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当年的那个术士,那个以自己为代价诅咒葛家他们世代的术士。
我愤怒地问:“你想干嘛?如霜和葛华裎呢?!”
“他们不会有事的,接下来要发生的,笔差,我希望你不要参与。”
“什么意思?”
“那个怨鬼是我造出来的,能杀他的也只有我,也只有我死了,这一切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可是你已经死了!”我现在看不到那个术士的影子,只能在这团黑雾里乱叫乱喊。“你别乱来,你哥还想见你最后一面呢!”
“呵……”轻笑声从黑雾里传来,“他应该会恨我吧,为了我,他成为土匪,又为了我,他得了不老症,还被别人祸害,最后连命都搭上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蒙摇头,“你是他唯一的弟弟,你们俩是兄弟啊!!”
“兄弟。”他艳羡的说着这个词,而后他长叹一声,“当年,如果他和我不是双生子,又怎么会把命搭上,笔差,你突破不了这迷雾,你的妻子朋友也不会有事,麻烦你,安安静静的在这睡一觉吧。”
“喂喂你想干嘛!我不要!喂!”
我高喊着拒绝,可是深沉的睡意袭来,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身体,好困啊,好想睡觉啊。
“哇啊!哇啊!哇啊!”
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在这间草屋里此起彼伏,那是一对双胞胎,都是男孩。
我迷茫的飘在半空中,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我只知道,我在看着这对兄弟。
七岁。
兄弟俩去小溪边摸鱼,弟弟喜欢水,他蹦跳着下溪,可是哥哥却铁青着脸站在岸上看着弟弟。
“弟弟你别玩了,咱们回去吧。”
“哥哥,今天水特别凉,你快下来吧。”
这溪水不深,但是已经到弟弟的胸部位置,赤着上身的弟弟朝岸上的哥哥泼水,”哥,快下来,可凉快了。”
凉快,多么的诱人的词汇,现在可是夏季,谁不想要凉水。
可是哥哥却站在岸上对弟弟身上,“听话,上来。”
“好吧。”小男孩不高不兴的抓住哥哥的手,抬脚想要上岸。
可是当弟弟的一条腿踏上岸时,一只发白的手抓住弟弟的腿,那手力大无比,弟弟在慌乱中被抓住带往水里,岸上的哥哥一边打喊着救命,一边抓住弟弟的手不肯放弃。
问声而来的村民一看到这种情况,都丢下的手中的东西去帮哥哥,在这场较量中,弟弟在哥哥和村民们同心协力的帮助下保下一条命,上了岸的弟弟抱住哥哥大哭着不肯放开,接到消息赶过来的父母也抱住这俩孩子,劫后余生的幸运让弟弟对哥哥说的话言听计从。
从那天开始,哥哥说什么弟弟做什么,弟弟从来不会不听哥哥的话,兄弟俩相亲相爱的,让家人欣慰不已。
十五岁。
“弟弟,今天别去私塾上课了。”
已经长的黝黑健硕的哥哥拽住弟弟,不让他背包去上课。
乡间的孩子上学总是艰难的,像这哥俩的家庭,能送一个孩子上学已经是尽了家中最大的力气,泥腿子都想以后出人头地,打小就记性好的弟弟成为了大家的期望。
哥哥小时候也对学习感兴趣,可是自从五岁那年在溪水旁发生了那件事后,哥哥就不再关心学习。
他关心的,是自己的能力。
“哥,又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这些年下来,这一家人都靠哥哥的预感活,哥哥说不让弟弟去上学,弟弟也开始担忧起来。
“兵荒马乱,谁都不知仗要打到哪,别去上了,爹娘你们也别出去种田了,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可能得离开了。”
从昨天开始哥哥就一直皱着眉头,好像真的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若是不让弟弟去上学,还能理解,只是这要搬家,夫妻俩犹豫了,在这生活了几十年,地啊粮啊都在这,要搬家,可就意味着全没了。
“大郎啊,不走行不行?”母亲忍不住问哥哥。
可是哥哥摇摇头,“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炮火满天飞,官府又不管咱们,咱们得自求多福。”
“大郎说的没错。”老父拿着烟枪抽起旱烟,“走就走吧,当年也是因为流浪到这走不动了才停了下来,现在外面都在打仗,这个小地方要是进了兵可撑不了多久。”
“也是,那大郎,你看咱们什么时候走?”母亲问大郎。
“越快越好,最好明天。”
“那我得去和先生说一声。”弟弟背着书包站在门口跟哥哥说,“别担心,出事了我也能安全,既然明天要走,那我今天得去和一个人道别。”
说完,弟弟撒腿就往私塾跑,气不打一处来的父亲看见,举着烟枪要出去追,可是哥哥拦下了老父。
“让他去吧,要是拦着他,他心可就没了。”
他们可是双胞兄弟,谁心里有个事对方都能差不多感觉到,哥哥仰头看天,算下来,他弟弟也该娶亲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谁心里还没点牵挂。
这么想着,哥哥也觉得自己该去跟一个人道别,和父母说了一声后,哥哥便在乡间慢慢的走,大清不行了,前段时间八国联军,圆明园都让抢了,这年头,谁都不能靠,只能靠自己。
如今正是秋天,天气飒爽,麦子黄黄的,是个收割的好季节,要是没有战火,哥哥想了想,凭他哥俩,就是一个教书一个种地,都能赚不少钱,他弟弟那么聪明,天天被先生夸,先生还说,要是没有战火,弟弟去考科举肯定是一考一个准。
要是没有战火。
晚上的时候,弟弟背着一大堆书回来,老父看了直皱眉,这可是逃避战争,背着这么多书,也不怕拖后腿。
吃完晚饭后,哥哥和弟弟坐在庭院里刷锅,这些东西也带不走,不如送给乡里邻间。
弟弟一直皱着眉,哥哥看出他不高兴,但是少年嘛,谁还没点烦心事,哥哥只是笑笑不问。
可是弟弟憋不住了,他忍不住问他哥哥。
“哥,先生让我不放弃科举,你觉得呢?”
“科举?挺好的啊,士农工商,学士可排在第一位。”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科举不对劲,先生今天给我看了往年一位状元的名作,可是我感觉他写的不好,太死板了,你看前阵子的八国联军,火器那么发达,你再看看咱们的军队,还是刀剑,京城那边天天闹革命,可是这么迂腐的文章还能是名作,我总觉得,这科举不靠谱。”
“你想的倒挺远,别说科举,就是让你现在写篇东西拿去和人比,你有把握吗?”
“嘿嘿,没有。”弟弟羞愧的地下头,哥哥只是无奈的对他笑。
“你先读书,书读好了,以后才能出人头地。”
读书,总是最无奈却又最有效的选择,第二天送完家里的东西,老父把地卖给邻镇的豪商,士农工商,商人是最下一层,他们总想着买点地提高自己的地位。
背上银两衣服,哥哥劝说父亲让弟弟带书,就这样,一家人,开始往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