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季修趁着现在这点时间赶紧问到。
常青山闻言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通通给杨季修说了一遍,而后愧疚道,“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你只不过是被他们利用来对付我的。”
杨季修看了看下方,只见下面仍是一片烟雾缭绕,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常青山不解道,“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
杨季修换了一只手抓住铁链,缓缓道,“他们之所以利用你,就是因为他们杀不了我,所以才用你来逼着我们往这深渊之中跳。”
常青山这才恍然明白那副将为何没有直接将杨季修也推入深渊,原来是因为他害怕杨季修放弃救自己,拼死逃出。所以等到杨季修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出手将杨季修退入了深渊。在那个时候,杨季修所有力气都用来稳住身影了,所以没有防备身后之人。
杨季修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故意露出了破绽,让那人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掉入深渊之后只能等死。
那副将打扮之人见到杨季修已经快要力竭,当即连刀都懒得拔,直接一脚踹在了杨季修身上。而正是因为如此,杨季修和常青山此刻才能靠着一根铁链保住性命。
常青山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杨季修居然能想到如此险招,当即心中对他既是佩服又是感激。若不是杨季修故意卖出破绽,那副将定然会突施杀手。
只是杨季修还有些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放火烧山?
从常青山的话中不难听出,还在京城之中威胁常青山的黑影完全是为了针对自己而来的。可是他为什么还要烧山?
难不成,他们还要将秦国公府也拖下水?
杨季修想到,这片山林靠近猎宫,如果一旦起火,杨季修定有失职之罪。而且当时外面的人都看见自己与常青山一同走进的这片山林,此事一旦传到皇帝耳中,那这放火烧山岂不就成了自己的谋逆之举?
想到这里,杨季修急忙朝左右两边看了看,想找到一处可以继续挂着铁链往下降的地方。
然而下方目光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一块,哪里有地方可以勾住铁链?
这时,杨季修头顶上忽的吹来一阵热浪,深渊之中的烟雾顿时乱窜一通。而借着这热浪袭来,杨季修看到了深渊下方的峭壁上似有树木。
常青山见杨季修紧紧的盯着下方,当即转眼朝下面看去,只见下方确实有一棵大树生长在峭壁之上,整个树干都伸进了深渊之中。
“怎么样?”
杨季修忽的问到。
常青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对着杨季修点了点头,“都到了这个地步,跳吧!”
常青山话音未落,杨季修已经挥手抖落铁链,顿时他犹如一只断翅鸟儿一般朝下方坠落而去。
常青山见杨季修如此果决,当即心中一震,急忙朝下面看去,但此刻下方烟雾又再度升腾,一时之间常青山什么也看不清楚。
常青山看了看刚才那树干伸出来的位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而后双手猛的一松,也跟着掉了下去。
“咚!”
刑部大牢天字号监牢中传来一道响声,那是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
程月棠任由禁军将自己仍在地上,脑中只觉得一片空白,脑海中的睡意如同潮水般袭来。
清冷的月光从监牢墙壁上的窗眼中投射而来,照在了冰凉地上,照在了浑身发抖的程月棠身上。
躺在地上的程月棠忽的从梦中惊醒,只觉胸中一阵恶心,浑身冰凉难以忍受。
急促的呼吸声在此时显得特别大声,程月棠挣扎着爬到墙角,而后缓缓的坐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
浑噩的脑中开始慢慢清醒,程月棠抬眼看向窗外的月光,眼角泪水不由又掉了下来。
当初在詹海关时,程月棠便见识过山火的厉害,一旦起势除非烧得一干二净,不然任何地方都将被这熊熊大火所吞噬。
杨季修……
杨季修和常青山手中什么东西也没有,大火一起他们如何能找得到地方躲避?
想到这里,程月棠只觉心口忽的阵痛难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自己的心脏一般。
也不知程月棠哭了多久,也不知那窗眼之中的月光是何时消失,当程月棠再度醒来的时候,她只觉自己脑袋一阵晕眩,鼻塞耳鸣,四肢乏力已极。
监牢门口不知何有狱卒送来的牢饭,但是程月棠哪里有胃口吃得下。
程月棠艰难的坐了起来,靠在墙壁上望着那小小窗眼外面。
虽然程月棠脑中晕眩已极,但是杨季修的影子却仍然清晰的浮现在她的眼前,狭长凤眼,冷峻剑眉,甚至连杨季修时常微微嘴角上翘的弧度她都能清晰的记得。
然而这一场大火,这一场大火……
程月棠心中阵痛已经将脑中眩晕所掩盖,双眸中眼泪刚以流下来,鼻涕也跟着流淌,但是程月棠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无,任由涕泗横流。
“叮……叮……”
监牢外面传来钥匙互相碰撞的声音,然后关着程月棠的牢门便被打开了。
杨越遥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地上生无可恋的程月棠,心中快意之极,当即冷冷笑道,“上次在破庙之中被你逃了,这一次你再逃给本王看看?”
然而程月棠根本没有理他,仍是呆呆的望着潮湿的地板,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见到程月棠这般模样,杨越遥当即恼羞成怒一把抓住了程月棠散乱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提了起来,恶狠狠的道,“逃啊?!你怎么不逃了?!”
程月棠看着眼前的杨越遥,只觉胸口处的恶心之感顿时猛烈无比,直让她不断呕吐。
杨越遥丝毫没有怜惜程月棠,伸手将程月棠的脑袋摁在了墙壁上,双眼阴毒的看着她,“本王当初屡屡对你示好,你却视而不见。那今日,便别怪本王下手不留情了!”
说着,杨越遥提着程月棠的脑袋便往墙壁上猛的撞去,但是程月棠却忽的伸手抓住了他的右手,手中银针直直插入了杨越遥手臂之中。
“啊!”
杨越遥猛的往后跳开,握着被银针刺入的右手一阵喊叫。
程月棠急促的呼吸声再度传来,只见程月棠手握银针靠在墙壁上,脸上满是泪痕,但是在这泪痕低下却隐隐透着一股决绝。
杨越遥咬牙看向程月棠,手中忽的滑出一柄匕首,对着程月棠便刺了过去。
程月棠想要翻身躲避,但却因为长时间坐着,四肢已经酸麻,而且此时伤寒正烈,一时间竟没有力气翻身。
眼看杨越遥的匕首便到了眼前,程月棠忽的咬牙挥手,将手里的银针全都射了出去。
“啊……”
只听监牢之中再度传来一阵凄惨的尖叫之声。
“怎么是男人的声音?”
监牢出口处的几个狱卒听到声音面面相觑,都不知所措。
“要不咱们去看看?”
“找死啊你!”
杨越遥进去的时候便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此时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尖叫声,这些狱卒当即踌躇不知该不该进去看看。
这时,唐矩从出口处走了进来,看到一干狱卒都聚集在此,当即沉声问到,“发生了何事?”
这些狱卒见状都低首垂眉,目光闪烁不敢与唐矩相对。
唐矩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而后立刻朝程月棠的牢房冲去。
待唐矩来到牢房之中,只见程月棠缩在墙角浑身颤抖,而在她的对面,杨越遥握着匕首,脸上被插满了银针,此时正靠着墙壁死死盯着程月棠。
唐矩当即退开了牢门,将程月棠扶了起来,“你怎么样?”
程月棠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唐矩见状这才转眼看向杨越遥,“陛下口谕,赦免霄阳公主。”
“你说什么?”
杨越遥脸上虽然疼痛已极,但耳朵却是已久敏锐,听到唐矩说老皇帝传口谕赦免程月棠,当即狰狞的看向两人喝问道。
唐矩将程月棠护在身后,而后对着杨越遥道,“此事我定会向皇帝舅舅说个清楚,你好自为之吧。”
唐矩也不傻,他看到这监牢之中的情形后当即明白杨越遥此来干什么的,只是程月棠何许人也?岂能如此轻易的就被他所害?
而今皇帝舅舅已经恩赦的程月棠,那他自然不用害怕杨越遥以后找自己麻烦,故此威胁到杨越遥,要将此事告诉皇帝舅舅。
只是在唐矩心中,杨越遥曾是他最要好的七哥,他或多或少还对杨越遥抱有一丝情谊。所以唐矩并未直言要如何向老皇帝告状,只是让杨越遥好自为之。
杨越遥看着唐矩将程月棠扶着走出监牢,心中怨恨已极,刚才他若是下手重一点,程月棠必死无疑!还有这唐矩,当真是该死!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而唐矩和程月棠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怨毒表情,两人缓缓走出了刑部大牢。
齐王府已经被老皇帝查抄,程月棠只能回到秦国公府。程景况看到床上憔悴无比,气息微弱的女儿,当即便要进宫找老皇帝说个明白,然而却被急急赶来的长公主拦住了。
长公主看着程月棠,脸上悲痛已极,差点便要落下泪来。
唐矩站在长公主身旁,安慰道,“娘亲,月棠姐只是受了些风寒,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