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季修与程月棠的婚事并未收到任何阻拦,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此事已经无法阻拦。所以两人从提亲到订婚,再到选定日期,几乎不超过五日。
当所有事宜全都准备妥当之后,京城中悄然弥漫起一股欢喜的气氛,所有人都在为这门亲事感到高兴。
程月棠在闺房中带上了凤冠霞帔,双唇上点染朱红,望着镜中那可人的脸儿,饶是程月棠自己也感到了一抹羞涩,脸上突的浮出红晕。
芍药看着今日格外光彩亮丽的小姐,脸上笑容就一直没有听过,“小姐,今日您可真是漂亮……”
芍药没什么学问,思来想去只想到“漂亮”二字。
这时唐矩从门外钻了进来,看到正在打扮装束的程月棠,当即一愣,有些出神的道,“月棠姐……”
“你这小鬼头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哪儿都要钻进来看看。”
程月棠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唐矩坐下来。
唐矩闻言回神,脸上灿然一笑,“月堂姐今日当真光彩照人,看来这当了新娘子后就是焕然一新,与众不同了!”
程月棠一巴掌拍在唐矩的脑袋上,“小鬼头,再乱嚼舌根子,我等下就不给你红包了。”
唐矩闻言,急忙摆手道,“别介啊月堂姐!您就是没当新娘子,那也是一花羡煞百花,绝世无双,貌若天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程月棠见唐矩还要取笑自己,当即将梳妆台上的红包塞到了他手中,“快拿去,再听你说下去,你小叔还娶我吗。”
唐矩笑嘻嘻的拿着红白揣进了兜里,这才对着程月棠恭敬一拜,“月棠姐,唐矩这里恭喜你了,祝你和小叔百年好合,哦,不,千年好合!”
“千年什么千年,千年那不都成妖怪了吗?唐矩!你过来!”
…………
按照宋明的风俗,婚嫁之际,酒宴通常先是在男方家里摆了之后再到女方家里摆。
然而杨季修与程月棠的情况不一般,两人一个是老皇帝的亲弟弟,一个是老皇帝的干女儿,男尊女卑在此时自然不算。
故此此次婚宴便合在一起摆在了秦国公府,这是老皇帝下的旨意。
程景况得了圣旨之后立刻便明白了老皇帝的用意,他这是让自己带着杨季修去人人门路,将朝中一众大臣都认一认,免得杨季修以后在朝中仍是两眼一抹黑。
若是婚宴摆在齐王府,那估计会冷清许多,因为杨季修在京城中的人脉只那么点。但是摆在秦国公府可就不一样了,以程景况的威望,只怕流水席都要摆上上百桌才够。
既然是圣旨如此,京城中人对此也就不敢在说什么,而一些权贵也都知道,此乃老皇帝刻意为之,其中深意那是一目了然。
秦国公府从天还没亮,所有人便都早早的起来忙碌,一直到临近午时之时,随着客人渐渐到来,秦国公府也随之热闹了起来,到后来,来的人实在太多,到处都是挤满了人,连秦国公府的后院之中也都坐满了。
“芍药,你出去看一看,是不是皇帝陛下到了。”
听到外面忽的安静了下来,程月棠当即让芍药去看看是不是老皇帝亲临。
芍药出去了一会儿回到笑着道,“皇帝陛下已经到了正厅,此时正在与朝中的大臣们聊天呢。”
程月棠点头道,“齐王殿下呢?他来了么?”
芍药笑道,“我的小姐,您就放心吧,齐王殿下早就到了,与老爷一起迎客呢。”
程月棠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不过随即又问到,“皇帝陛下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皇后娘娘一起来的?”
“皇后娘娘也来啦,不过皇后娘娘进门之后便被老太君请了去,她是女宾,自然是与老太君待在一起咯。”
芍药不厌其烦的回答到。
不过芍药还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朝中皇子,只来了两个,一个二皇子杨越舒,一个是四皇子杨越城,其他皇子一个没来。而与杨季修一辈的几个王爷到是尽数来了,一个也没落下。
程月棠闻言点头,却也没在多问。
在程月棠心跳急骤的跳动中,午时终于来到。
程月棠头戴带着盖头,由芍药扶着走进了正厅,杨季修从芍药手中接过程月棠之后,心中也是一阵激动。
终于拜天地!
一路走来,从最初在这府中深夜相遇,程月棠想都没想便庇护了他,到金州,霸州,北境,这一处处,一次次深入险境。杨季修知道,自己与程月棠早已心意相通,这世上无论任何艰难险阻也无法将自己与她分开。
而当程月棠握着杨季修的手时,也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温暖从手心传来,那是一股可以让自己放心大胆继续往下走的温暖,那是一股可以让自己感受到无比踏实的温暖。
“一拜天地!”
在一众欢呼声中,程月棠与杨季修终于面向这苍茫大地拜了下去。
“二拜圣君高堂!”
老太君坐在老皇帝的右侧,程景况坐在老太君的右侧,一应礼数皆是按宋明千百年传承下来的礼制所安排。
程月棠与杨季修闻言转身,正要拜下去。
“霸州八百里加急!霸州八百里加急!霸州八百里加急!”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的在秦国公府的门口想起,而后中书大臣杨禹岩从人群穿了过来,将手中的一份加急塘报呈给了正皱眉看着自己的老皇帝。
老皇帝摊开塘报看了一眼,而后双眉越来越紧,到后来竟直接拧成了一团。
“陛下……”
程景况走到堂中跪了下来,而后双手摊开请求查看塘报。
在宋明之中,除非军情紧急,一般情况下不会使用八百里加急,当初金州事件中,东凉太子被刺于金州乃是何等大事?那时用的也不过是六百里加急。
程景况看着老皇帝脸上的表情便猜到了霸州恐怕有变,从老皇帝手中接过塘报一瞧之下,当真如此。
乌苏大军犯边,于五日前进攻詹海关,霸州驻军已动,但乌苏来势凶猛且早有准备,霸州守军正岌岌可危。
程景况合上塘报拱手道,“陛下,末将请求出战!”
程景况的声音传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程景况是何许人也?他亲自请求出战,那该是何等战役?
难不成乌苏与南蛮当真一起打过来了?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在心中猜想起来,然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了老皇帝身上,此时,他才是主角。
程月棠掀开了盖头与杨季修站在一起,程月棠清楚的感觉到杨季修的手里出了汗,当即微微握了握他的手掌,示意他放心。而杨季修如何不知程月棠的心思,当即微笑示意自己没事。
这时,只见老皇帝站起来看向老太君道,“太君,国事突然,恕朕唐突了。”
老太君虽没有老皇帝这般尊贵,但老太君毕竟是与老皇帝父亲一起共事过的长辈。所以即便是老皇帝遇到如此之事也不得不向老太君致以歉意。
老太君闻言,摇头笑道,“不成国,何有家?陛下请。”
说着,老太君起身退后,站到了老皇帝身后。
“诸位爱卿,朕刚刚收到霸州八百里加急,乌苏大军正直逼我霸州詹海关!”
老皇帝话音一落,在场众人均是心头一跳,战争要来了……
老皇帝接着道,“程爱卿,朕封你为东征大将军,率十万大军即可赶赴霸州,霸州若丢寸土,朕唯你是问!”
程景况躬身接旨,而后看了程月棠与杨季修一眼,转身离开了。
程景况走后,老皇帝摆手道,“所有人速回公堂,乌苏狗贼既然来了,此次便再也别想跑了!”
顿时,秦国公府之中的所有人纷纷退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上等待着老皇帝的圣旨。
老皇帝走到程月棠与杨季修身前,沉声道,“此次乃是朕对你们不住,此战之后,朕必定设国宴以补今日你们二人之失。”
程月棠与杨季修急忙摆手,均道惶恐。
老皇帝抬眼看向天空,“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既然躲不掉,避不过,那便轰轰烈烈的战一场吧!”
老皇帝圣旨即刻下达,程景况回到兵部衙门部署好一应事宜之后立刻转回了秦国公府。
但当他回来之时却发现程月棠与杨季修已经换好了便装,似乎要出远门的样子。
“爹,女儿与您一同前去。”
“岳父,我也去!”
程月棠与杨季修几乎同时说道。
程景况正要摆手,却看到程夜朗从二人身后冒了出来,“爹,孩儿也去!”
看到毫无惧色的三人,饶是程景况也是心中一震,当即忍着眼中酸楚道,“好!好!咱们一家人一起上阵杀敌!”
程景况去兵部衙门之时便已经传出了军令,待得程景况从皇宫领着圣旨兵符回来之后,京城周边的十万大军已经开始集结。
程景况来不及布置具体战术,与程月棠和杨季修领着十万大军便奔霸州去了。
因为战况紧急,大军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休息停留,人累了绑在马背上睡,马累了换一匹,昼夜不停的往霸州赶去。
终于,在第三日,十万大军顺利抵达霸州!
程月棠与杨季修看着别来无恙的霸州城门,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程景况命令大军原地驻扎,而后与前来禀报详细军情的詹海关将军余非常走进了霸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