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殿外侍监再度前来禀报,霄阳公主求见。
老皇帝此时正惊骇于长公主的凶悍之举,闻言回神,冷哼一声道,“她来干什么,让她进来吧。”
程月棠进入殿中尚未给老皇帝行礼,便看到地上已经死去的驸马。见状当即露出惊骇之色,看了看正死死盯着驸马尸体的长公主,又转头朝老皇帝看去。
老皇帝见状道,“长公主一时气氛,将之刺死。你进宫来有何事?”
程月棠惊闻长公主一剑刺死驸马爷,当即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长公主,一时间竟没回过神来。
老皇帝叫到,“霄阳,朕在问你话!”
程月棠闻声急忙拜到,“霄阳得闻驸马与贵妃一事,念及唐英与霄阳乃是至交好友,故此进宫前来想为驸马爷……”
“你也看到了,朕纵是想网开一面,也是没机会了。”
老皇帝不待程月棠说完,当即打断道。
这时,杨越遥在宫外请求觐见。
老皇帝闻言不由得“乐”了,当即冷笑道,“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让他进来吧。”
杨越遥进殿之后看到地上死去的驸马,再看到一旁仍是怒气冲冲无法平复的长公主,当即怔色对着老皇帝拜到,“儿臣叩见父皇,这……”
说着,杨越遥这才注意到程月棠也跪在地上还没起来。
老皇帝看了杨越遥一眼,笑着道,“你也是来为驸马爷求情的?”
杨越遥闻言看了看程月棠,当即明白了老皇帝此言何意,恭声道,“父皇儿臣惊闻驸马与贵妃一事觉得颇为蹊跷,故此想来恳请父皇……”
“你不必说了,你们两个都是一样,来晚了。”
老皇帝也不待杨越遥把话说完,直接打断道。
杨越遥再度看了看地上死去的驸马,而后朝着长公主道,“姑母,此事仅凭几个市井刁民的传言当真有些让人难以相信,纵算真有此事,姑母又何必亲自动手,急于一时呢。”
杨越遥说着,脸上露出叹息之色。
然而老皇帝闻言却是一怔。
正如杨越遥所言,纵然此事当真,长公主如此着急的将驸马置于死地,难免有些让人起疑。老皇帝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长公主,心中不由将刚才长公主刺死驸马的情景再度回想了一遍。
此事不论真假,的确令人很是震惊和气愤,特别是长公主和老皇帝。
然而老皇帝身为九五之尊,遇到自己的妃子与人通奸,还是自己的妹夫都未尝气急败坏的将二人就地处死,长公主却如此着急的将驸马一剑刺死,这实在有些诡异。
这时,程月棠忽的道,“陛下,当日唐老爷子为了唐家能够自刎在宫中,而今日长公主将驸马一剑刺死,想必也是为了唐家声誉着想。唐家虽比不上秦国公府,但仍是忠烈之门,长公主如此做法不过为了保全唐家在京城中的颜面,同时也为了维护皇室颜面罢了。”
程月棠如何不知杨越遥此来何意,他定是来挑拨唐家与老皇帝关系的。而他刚刚那段话正证明了程月棠的猜测没有错。他这番话一出口,老皇帝神色当即一变,想来心中已然生疑。
程月棠见状,自然不能让杨越遥奸计得逞,故此出言维护长公主。
而程月棠所言也确实合情合理,唐老爷子为了维护唐家不惧生死,自刎于宫中,血溅五步。而长公主身在唐家如此多年,与唐老爷子早就亲如父女,唐老爷子都能为了唐家豁出去自己的一条命,长公主如何不能为了唐家将这个败坏祖宗阴德的驸马一剑刺死呢?
老皇帝闻言,脸上当即有些好转,点头道,“来人,将此人尸体拖出去。”
而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长公主却道,“皇兄,能否将此人尸体交与昌平?”
老皇帝正欲问为什么,却听长公主哽咽道,“无论如何他也是唐家的人……昌平……昌平不想以后英儿矩儿……连他爹的灵位都找不到……”
长公主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心中酸楚,当堂哭了出来,只是碍于老皇帝在面前,只得咬着牙使劲的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面对如此剧变,便是长公主也心中剧痛,眼中泪水便如断了线一般,不住的往外涌。
老皇帝看到长公主如此凄厉,心中怒气已然消了一大半,当即走到长公主身前,安慰道,“昌平,你想带回去便带回去吧,此事也怪皇兄……”
长公主下嫁唐家乃是老皇帝一手造成的,为此老皇帝心中一直很是愧疚。而今再发生如此之事,老皇帝心中对长公主的歉意更是加剧,恨不能将那贵妃凌迟处。
这时,程月棠忽的道,“陛下,驸马已然为此事丧命,未知那贵妃娘娘……”
程月棠故意没有说完,此事说到底丢脸还是老皇帝,程月棠自然不会愚蠢到去揭老皇帝的痛处。
然而程月棠的话音刚落,杨越遥却忽的道,“父皇,既然驸马爷已经为此事而死,那此事也该当就此了解了,这宫中如此频繁的出人命,可不是一件好事。”
老皇帝扶着长公主坐下之后又回到了大殿之上,闻言叹道,“这皇宫之中啊,当真是不能让朕安生……”
“父皇,儿臣以为,贵妃娘娘深居宫中,若无特别之事实在难以出宫一次。反而是驸马,三天两头便进宫请安,此时看来,驸马以往种种殷勤举动当即可以得到解释了。”
杨越遥知道程月棠是有意要让老皇帝将怒气转移到贵妃身上,所以当即出言为贵妃寻找最后一丝希望。
此言看上去并没什么意思,然而深思下去却不难看出杨越遥实在将所有罪责都推到驸马身上,以此来减轻贵妃之罪。
老皇帝闻言冷笑道,“朕也觉得奇怪,这驸马为何三天两头便进宫请安,原来却是这样一回事。说着,老皇帝不露痕迹的瞥了瞥长公主。”
这时,程月棠却道,“陛下,事已至此,再去猜测这二人谁先勾引谁已然没有意义,驸马身死魂消不足为道,然而贵妃娘娘若是还是在宫中出现,只怕她只要出现一次便会让人想到此事一次……”
程月棠仍旧没有把话说完,话外之意便是再道若是贵妃不死,这件事便永远没有了结的一日。
然而杨越遥却反驳道,“霄阳,你身为一个女儿家,杀心怎如此之重?”
程月棠闻言笑道,“宁王殿下,莫非您是想让陛下一辈子都活在此事阴影之中?”
“放肆!”
程月棠的话音刚落,老皇帝忽的喝道。
程月棠与杨越遥两人急忙齐齐伏倒,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这时,长公主对着老皇帝道,“皇兄,此事不论谁勾引谁,终究是皇室耻辱,驸马罪有应得,死不足惜,那贵妃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此事终究要有一个了结,若是让那贵妃继续活着,只怕这了结之日便一日不会来到。”
老皇帝闻言,脸上怒气渐渐消散,但仍是狠狠的看着两人,良久才道,“昌平所言有理,来人……”
从皇宫里出来,程月棠先陪着长公主料理好驸马的后事,这才缓缓回到府中。
消息传出,整个京城再度震动,驸马与贵妃竟然双双被处死,看来此事当真让老皇帝不杀不足以解恨。
宁王府内,杨越遥一脸黑气的坐在暗室之中,面前黑衣人仍是带着黑罩,看不清模样。
“殿下此次本就不该去为贵妃求情,少了一个贵妃又能如何?”
那嘶哑的声音直让桌上的火苗不断跳动。
杨越遥闻言看了那黑衣人一眼,而后冷冷笑道,“对于你们当然不会怎么样,但是对于本王,此人相当重要!”
“殿下是为了东宫之位考虑吧?”
那黑衣人似漠不关心的问到。
不料杨越遥却是冷哼道,“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问。”
自前太子被废以后,东宫之位一直悬着,老皇帝既没有要再立储的意思,也不让一众大臣提及,杨越遥看到其他几个皇子正不断壮大自己的党羽,心中自然很是着急。
可是让杨越遥意想不到的是,皇后娘娘竟不帮自己去争取东宫之位,反而在见到杨越铭起兵造反失败后劝自己不要再去争夺太子之位。
杨越遥气愤已极,但奈何皇后娘娘乃是自己的生母,他自然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是没有了皇后娘娘的支持,杨越遥在宫中便少了一双眼睛,少了一张嘴巴,在宫中那可谓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而保下这个贵妃,借着她的关系在宫中再发展几个有利妃子替他监视宫中的一举一动,这才是杨越遥最想看见的局面。
那黑衣人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殿下能想到的,那程月棠何等精明,她岂会想不到?”
杨越遥闻言,猛的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只见他双眼之中满是怨毒,缓缓道,“单婉婉这个贱人,若不是她争强好胜,打草惊蛇,现在本王也不至于如此束手束脚。”
单婉婉前来宋明和亲,却因为在宴会上被程月棠当众羞辱而产生怨恨,随即将程月棠掳去,意图谋害与她,奈何程月棠福大命大,死里逃生居然没有死。
因此杨越遥想要故计重施已是不可能,想要在京城之中对程月棠动手简直是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