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流言四起,太子将要起兵造反的消息不知从哪里传出,而后在短短不到两个时辰内传遍了整个京城。
但还是有人对此不屑一顾,那些太子的党羽如何不清楚太子的为人?他哪里像是会起兵造反的人?
然而这只是一小部分人这样认为,朝中上下大部分大臣对此事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太子如今被软禁与玄武宫,若是想要造反,京城禁军乃是他唯一的依仗。
蒙旭与太子相交匪浅,程月棠先后前去蒙旭那里打探消息却都无功而返,因为蒙旭从未接到过任何有关太子的指令。便是太子妃一事也是由杨季修与程月棠善后处理的,禁军根本没有与东宫的人有所接触。
如今玄武宫成了禁地,谁人也不进去,里面的人谁也不出来。京城之中的种种流言齐将矛头指向了太子,然而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不闻不问。
最为奇怪的是连老皇帝对此流言也没有任何回应,像是不置可否,又像是不屑一顾。朝中大臣见老皇帝如此态度,他们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太子虽是国之储君,但仍是老皇帝的儿子,此事说到底还是皇室的家事,朝臣们再多嘴只是无益。
程月棠让燕无声带着玉雕金龙先后走访了京城外的几个屯甲军驻地,得到的回报是他们都没有收到太子口谕。
杨季修有些坐不住了,此事一旦闹起来,那便不再是以往那般小打小闹了,整个京城只怕都会遭受池鱼之殃。
程月棠看着杨季修道,“你往日与太子关系如此密切都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底牌,其他人又怎会知晓?”
杨季修剑眉微斜,狭长凤眼如灯似炬,“杨越铭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要闹到鱼死网破才甘心吗?”
程月棠应到,“若只是他与皇帝陛下之间的争斗那也算了,京城之中可还如此之多的百姓,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太子起兵造反。”
杨季修不再多言,继续出门去打探消息,齐王府的影卫已经全都派了出去,便是安插在各处的暗哨也都现身打探太子造反的消息,杨季修唯恐太子被皇兄逼的太紧,造成物极必反的结果。
只是杨季修见不到太子,老皇帝又不肯表明态度,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九月初,距离秋猎所剩不过一个多月。
京城烈阳如旧,然而南境却是雷霆大雨不歇,长弥江沿途十二州全被洪水侵袭,朝廷上下忙于应对南境水患,故此暂时将太子起兵造反的传言放到了一边。主要是老皇帝对此事漠不关系的样子似极了早已有所预谋。
经过安阳屯家军连续半个月的疏通,引导,长弥江大水终于得到释放,拐着弯流向了予州谭玉江,最后汇入了南海之中。
杨季修奉旨前去督办水患治理一事,连续半个月的忙碌着实将杨季修累得够呛,但回京之后老皇帝也是重重赏赐于他,杨季修在京中的威望一时俨然有超越杨越遥的势头。
然而在这时,老皇帝却将杨越遥放了出来,因为太子妃在宫门前被绞杀一事,杨越遥被老皇帝关了紧闭,长达一个月。此时杨季修势头正盛,老皇帝却将杨越遥再度抛了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老皇帝惯用的制衡之术,倒下了一个太子,老皇帝扶持起了杨季修,杨季修上位之后,便让杨越遥与之争斗,互相钳制。
程月棠看着形色疲惫的杨季修,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心疼,忙安排人给他准备温水洗一洗身上的风尘。
杨越遥笑着道,“本王沐浴向来是有人服侍的,王妃若是得空,可否先行尝试一下?”
程月棠闻言嗔道,“你这脸皮全宋明你数第一,绝对没人敢称第二。”
杨越遥不怒反笑,“诶,王妃,此言差矣。本王的脸皮岂是宋明这些迂腐之辈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本王的脸皮纵是放在全天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厚,谁人能与本王争锋?不服来辩!”
程月棠伸手摸了摸浴桶之中的水,感觉差不多,忙对着杨季修道,“少耍嘴皮子,赶快去洗洗先,你瞅瞅你这身衣裳,只怕这半个月都没换过吧。”
杨季修脱下身上的衣裳放在程月棠手里,叹道,“近两个月南境整月大雨,长弥江大水直流而下,沿途堤岸尽皆崩溃,我哪里还有时间换衣服。”
太子南下治理水患之后,南境天气逐渐放晴,大水也就渐渐退去。然而看着天老爷过日子始终不是办法,没过多久大雨再至,杨季修便又被老皇帝派了去。
此去南境,杨季修下定了决心要彻底治理水患,当即调集安阳屯甲军与自己一同前往。
好在此次大功告成,耗费巨量人力物力总算有些收获,杨季修也能好生的休息一番了。
程月棠透过屏风看了看浴桶之中已然熟睡的杨季修,不禁摇头走了进去,而后命芍药再加了一桶温水才缓缓离去。
到了院中之后,斜阳已经远去,燕无声独自站在院中等候着。
看到程月棠出来,燕无声当即恭声道,“玄武宫仍然没有消息传来,不过禁军这几日的调动可是极为频繁。”
“秋猎将至,他们自是要好生演习一番。”程月棠看着远处湛蓝天空,缓缓道。
燕无声闻言点了点头道,“以主上所见,太子将会在何时动手?”
程月棠大致已经猜到了太子的想法,他既然不肯接见自己与杨季修,那便说明单婉婉与他的谈话已然让他完全相信了单婉婉而彻底不再相信自己与杨季修。
既然如此,以单婉婉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太子到了如今处境,被废已是注定,定会怂恿太子反扑一波,放手一搏。
太子生性温厚,本不善争斗,但是因为杨越遥屡次挑衅,太子心中其实也憋着一股火,只是没地方可以发。
如今局势已然明朗,太子若不放手一搏,他哪里还有机会再进东宫?
程月棠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程月棠当即对燕无声使了个眼神。
燕无声跃上房顶之后,程月棠急忙进屋叫醒了杨季修。
两人来到正厅前,只见一大队禁军已经将整个秦国公府围了起来。
“程尚书,太子特地交代了让我等切莫伤害于您,您还是不要妄作挣扎了吧。”
禁军副将马徐云再度来到秦国公府却不似上次那般客气,直接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正厅首座之上,淡淡的瞧着程景况。
程月棠与杨季修闻言均是一震,马徐云乃是太子的心腹,此言之下,太子当真已然起兵造反!
杨季修两步跨到马徐云身边一只手将其提了起来,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谁料马徐云抽身一躲,腰间钢刀已然抽了出来,指着杨季修道,“齐王殿下,太子虽言不可伤害尚书大人,但却未命末将顾忌齐王殿下,您可要想清楚了。”
马徐云说话时仍是一副谁也不怕的模样,那钢刀直直的对着杨季修,便似杨季修只要一有动作,外面的大队禁军便会冲将进来,最后遭殃还是秦国公府。
程月棠上前拉住杨季修,抬眼看向马徐云,“马副将,那太子何曾说过如何处置我吗?”
马徐云见程月棠还算识时务,当即将刀插回了刀鞘,淡淡道,“太子有令,秦国公府上下一应人等不准出府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说到后面,马徐云的目光忽的一寒,扫过厅中众人,而后停留在了杨季修身上。
“齐王殿下,您若是待在这秦国公府之中一切都还好说,倘若您想要出去看看,那便怪末将手中钢刀不认人了。”
说着,马徐云走到厅外,大手一挥,所有禁军都撤了出去,而后将秦国公府的大门牢牢守着。
程景况看了看程月棠与杨季修,皱眉道,“太子行事怎会如此之快?皇宫之中为何一点消息也无?难不成……”
程月棠与杨季修闻言相视一眼,程月棠道,“太子既已下定决心要谋反,自是不会透露任何消息,此时老皇帝若不在皇宫,那便已经出城,不然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传出。”
杨季修迈步便要出门,程月棠一把将其拉住,“你要干什么?”
“这逆子如此胡作非为,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吗?”
“但是你能进得去吗?此时的皇宫只怕早已被太子接手,你便是去了又能如何?”
程月棠知道杨季修要去找太子,当即阻止到。
杨季修转身看向程景况,却不料程景况摇头道,“玉雕金龙能调动宋明其他所有军队,但是禁军却是不能,他们直属皇上,一直都是由太子在负责。”
皇宫禁军一直都是由太子在负责,程景况便是有玉雕金龙,此刻也是起不到任何作用。
几人被禁军堵在了府中,直到晚上,程月棠与杨季修趁着夜色,这才偷偷的翻出了秦国公府。
离开秦国公府之后,程月棠与杨季修发现,此时不过刚过晚饭时间,然而整个京城犹如死静一般,一个人影也无?
程月棠急忙抓来一个禁军问了问才知道,太子已经占领了皇宫,但是却没人看到老皇帝的影踪,太子此时正在全城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