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堆积的地方本就干燥,此时又正值夏季,那火折子落下之后,一大堆粮草瞬间燃烧了起来。程月棠见状扭身,将匕首躲过,而后银针出手插在了那人的肩头。
然而那影卫兀自不肯罢休,尖叫一声后又冲了上来。
此时火势已经上来,程月棠无心恋战,匆匆应付了两招之后急往外面冲去。
但当她来到仓库之外才发现,燕无声已经被一大群黑衣人团团围住,想要脱身已是不能。
就在这时,影卫身后忽的传来一声清啸,杨季修人未至声音先到。
一众影卫和亲信急忙转身,程月棠见机不可失,当即与燕无声朝着仓库的一边突围冲去。
一时间,仓库前人影晃动难以看清,只叫人眼花缭乱。
杨季修入场之后,手提一杆长枪横冲直撞,将影卫的合围之势瞬间击破。
“走!”
看到程月棠与燕无声兀自在另一边本围困着,杨季修当即长枪破空,撕开了一道口子。
但这时候,前营的巡防营士兵已然赶到,将三人里里外外围了三层。
“来者何人!”
杨越遥影卫头领当先站了出来,对着三人喝问。
杨季修,程月棠,还有燕无声都戴着面罩,此时见情势不容乐观,互相看了一眼,三对眼珠子各自露出不同神色。
程月棠知道,今晚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不易,当即拉了拉杨季修的衣袖,使了个眼神。
杨季修会意,当即拎着长枪与燕无声冲了上去。
此时不能拖延,一旦杨越遥手下的贴身护卫赶到,三人想要离开只怕当真只是幻想了。
只见杨季修挥着一杆长枪犹如一个大风车,在人群中一阵冲杀,燕无声跟在其身后不断出手毙敌,一时间竟将里面一层包围圈给撕开了。
然而两人正要继续往前,一队长枪兵立即涌了上来,无数枪尖闪耀寒芒,对着杨季修与燕无声便是一阵冲击。
杨季修便是再强也不能在一时之间击溃如此之多的长枪兵,当即翻身跃起,在燕无声的肩头一点,将后面的一群影卫扫翻在地。
而此时的程月棠,却在人群之中不断躲闪,是不是抬眼看了看仓库内的情形。
三人在仓库一边挡住了进入仓库的入口,一群影卫和杨越遥亲信只能干瞪着眼看着里面,此时好不容易见到程月棠躲闪开来,当即往仓库里面冲。
可是仓库之中此时火势已然起来,半个仓库的粮草正熊熊燃烧,想要扑灭已是不能。
而就在一众影卫想要撤出仓库生擒程月棠等人之时,忽听仓库中传来一道巨大的“咯吱”声,而后仓库房顶轰然倒下,将下面的影卫和杨越遥亲信尽数覆盖,一道道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外面众人见到此情形生怕那大火烧到自己眉毛,当即往后跃开。
这时,程月棠忽的出手,将一个影卫刺死,而后夺下他手中的武器朝着杨季修和燕无声靠近。
杨季修本在抵御第二层和第三层的包围,见程月棠靠了过来,当即问到,“准备好了没有?”
程月棠点头应声,“走!”
话音未落,三人均是纵身一跃,朝着倒塌的仓库跃去。
而在刚刚凌空之时,程月棠挥手撒下几瓶粉末,那粉末被火势燃烧起来的热气一冲,当即涌向了影卫和巡防营的包围圈。
一时间,整个仓库前所有沾染了粉末的人纷纷倒地,就连站在不远处围观的东凉难民都感觉到一阵眩晕。
程月棠三人轻功极好,跃过倒塌的仓库后落在了一间民房的房顶,随即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匆匆赶来的杨越遥看到已然无法挽救的仓库当即怒恨交加的破口大骂,然而一众影卫和巡防营已然不省人事,杨越遥急忙命人去打水救火,不可让火势蔓延。
第二日,霸州禁严,所有出城入城人等一律要严加搜查。可是昨晚巡防营的人根本没看清程月棠三人的模样,只能凭着大概印象去辨认,可叹徒劳。
程月棠站在客栈的房顶之上看着远处焦黑一片的难民营仓库,心中顿时觉得畅然,如今杨越遥没有了粮食,那些难民虽然怨恨,但却绝对不会再待在难民营中,杨越遥的收编计划随之瓦解。
“这把火,可烧掉了杨越遥不少银子,想必他即便是再有钱,也要好生肉痛一回吧。”杨季修站在程月棠的后面,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程月棠闻言却是露出些许担忧,“也不知可有难民吸入迷雾粉,那东西可不是一两天能缓过来的。”
程月棠昨晚灵机一动,想到利用大火前的热气将迷雾粉吹向巡防营的包围圈,但是在他们之后的难民却是遭了池鱼之殃。此时程月棠的计划圆满完成,不由担心起那些难民们是否安然无恙。
杨季修闻言道,“不过几日内无法正常行动罢了,当不碍事。”
杨季修清楚程月棠的仁义,她对这些难民有着特殊的情结,说起来,这些难民们国破家亡,背井离乡逃到这里多多少少与她有着些许关系。
程月棠叹道,“在这世界里,最无奈也最无辜的,当数这些供养着一圈达官显贵的老百姓了。”
杨季修不忍她心中烦忧,当即岔开了话题,“如今杨越遥的仓库被烧,想来一时半会儿他找不到那么多粮食补给,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再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程月棠闻言转身看向杨季修,笑问道,“你的意思是断了他的黄金来路?”
“杨越遥能在朝中呼风唤雨如此多年,钱财是他最大的依仗,若是能将他这个依仗也掰断,以后对付起他来定然会容易许多。”杨季修虽然不在朝中为官,但爵位却是在那里摆着的,所以对朝中的情况自然掌握得一清二楚。
杨越遥在朝中利用钱财优势处处压制太子,杨季修帮得了太子一时,却帮不了太子一世。更何况杨季修在朝中向来没有什么人脉,哪里能与杨越遥在钱财一道上争锋?
如今既然已经摸清楚了杨越遥的黄金来路,那杨季修如何能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机会?
不料程月棠却是缓缓的摇头,“此时霸州情势尚不明朗,咱们还是谨慎疑点的好。”
杨季修闻言皱眉道,“你是说杨越遥想动霸州?”
霸州乃是宋明东境重地,乃是从东凉进入宋明的唯一要道,杨越遥与乌苏有勾结一事杨季修早就明了,倘若此时他再将霸州拿下,那乌苏大军说不定就会长驱直入,到时,京城危矣!
然而霸州的防卫,杨季修也是一清二楚。光是守城军便有了数万之众,再加之詹海关的余非常部,霸州周边的应急屯甲兵,杨越遥没有十万军队如何能攻破霸州?
可是杨越遥又从哪里去找这十万大军?
杨季修看向程月棠,脸上露出骇然之色,“难道杨越遥暗地里豢养了军队?”
程月棠闻言正色道,“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无论此事是不是真的,以杨越遥的心性,倘若当真有这么一回事的话,那危险的可不只是宋明。程月棠前世便已看透了杨越遥的奸诈狠毒,今生与之相对,岂能不多留一个心眼?
杨季修见程月棠并未得到确凿消息,当即松了一口气,“那你的意思是再等等?”
杨季修想趁热打铁,再给杨越遥以迎头痛击,然而今次来到霸州之后,程月棠做事之时越发的谨慎,自然不同意杨季修再冒险前去截断杨越遥的财路。
杨季修心中清楚程月棠的想法,她不想再连累更多无辜的人。然而事到如今,很多原本没有牵连此事的人已然深陷其中,程月棠即便此时再是谨慎,只怕也难免会殃及无辜。但是杨季修却没有与程月棠明言,因为他知道一旦与程月棠明言,只怕会扰乱程月棠的心境。
程月棠点头道,“我已经让燕无声带着玉雕金龙前去调动军队,不过几日便能赶到霸州驻地,只要让他们先行站稳了脚跟,杨越遥便是当真有十万之众的军队也无法攻破霸州。”
“那便再等等吧。杨越遥如今没了粮草,定然会调来大批黄金应急,趁此机会,我可以再去探一探这北境的虚实。”
杨季修看向远处焦黑一片的仓库,脸上浮现一抹冷笑。
程月棠闻言却是淡淡道,“我担心的是杨越遥会破釜沉舟,将这些难民全部驱散,那时,我们再想刨根挖底可就不容易了。”
杨季修听罢,不由得一笑,“你放心,杨越遥对着这些难民决然不会放手,既然已经花了大本钱进去,怎么也要让这些难民起到作用他才会罢休。”
闻言,程月棠缓缓点头。
杨越遥在这些难民身上花的本钱不可谓不多,倘若此时放手,不是杨越遥的性格。然而程月棠担心的却不是杨越遥,而是他背后之人。一旦此人出面,杨越遥想不放手都难。
可是如此一来也给了程月棠和杨季修机会去将此人挖出来。此时,两方比的便是谁更有耐心了。只要程月棠能稳得住,那人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程月棠都能顺着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倘若那人始终不出手,程月棠也只能继续对杨越遥出手,以他来牵制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