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托索挥刀相向,想要继续追击的时候,程月棠却忽的摆手道,“托索将军,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吗?”
程月棠的话音落下,托索猛的感觉到胸前一阵剧痛,当即挥刀向下跪在了地上。
“好!”
顿时,京城之中像是年节再至一般,全城沸腾。
而在沸腾人群之中,杨越遥青黑脸色不断变化,瞪了几眼程月棠终是不得不悻悻离去。
两日之前,宁王府暗室。
漆黑的冬夜像是一团化不开的墨,凝重而凛冽,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喜怒的鸟啼。
杨越遥看着眼前的托索,脸上一阵青红不定,一双阴寒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却一句话也道不出。
“宁王殿下,如今你已失去了和我讨价还价的资格,此次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你绝对捡不到这个便宜。”
托索那悠闲的模样似正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自信满满的他丝毫没有将杨越遥放在眼里,这全都源于他带来的天龙阵法。
杨越遥沉声道,“十万大军!哼,不过一个阵法而已,你竟如此胁迫于我。”
“不是胁迫,是交易。当然,殿下也可以选择不与我达成这笔交易。但是我深信,这宋明的京城之中有的是人想要和我谈这笔交易。”
托索如今手握重宝,而杨越遥对之势在必得,一时间托索再无往日半分客气忌惮,满脸都是不屑与冷笑。
杨越遥沉思一阵,青红不定的脸色开始慢慢变成黑色,幽寒的声音缓缓传出,“此事,本王答应了。但你记住,总有一天,本王定会讨回!”
闻言大喜的托索根本没把杨越遥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当即起身拱手道,“王爷如此聪慧,本将实在佩服。既然如此,那三日之后便静候王爷驾临了。”
托索得意洋洋的笑声在宁王府中回荡,杨越遥阴翳的双眼紧紧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浮现一抹狠毒之色。
“殿下以十万大军换取天龙阵法,看上去倒是殿下赚了。”
“哼,可是你我都知道这十万大军对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杨越遥手里的十万大军乃是他最后的底牌,不到最后时刻他是不会轻易动用的。此次东宫贪贿案与宁王府贪贿案,杨越遥首当其冲,虽然处罚御旨还未降下,但看上去定然逃不过重处。
为保万一,杨越遥只得以破解天龙阵法暂时缓解自己在京城中的压力,而托索所提出的条件便是杨越遥手里的十万大军。
尽管这十万大军是杨越遥的底牌,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豪赌一把,若是赌赢了,那自己在京城中的声望定然超越以往,无人能望其项背。倘若输了,那也只是雪上加霜罢,对此时的杨越遥来说,已然无关紧要。
只是杨越遥万万没想到的是,程月棠居然先他一步破解了天龙阵法!
她居然!破解了天龙阵法!
杨越遥在得知程月棠前去闯阵后立刻来到了托索摆阵之处,得见程月棠抽丝剥茧般将乌苏的阵法冲散,心中愤恨已然达到了极点。
可是当此时候,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此重振声威的大好机会居然被程月棠捷足先登,杨越遥只恨不得将程月棠千刀万剐,方泄心头之愤。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程月棠是如何得知天龙阵法的破绽的?
正如托索所言,此阵独一无二,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古谱上所载,程月棠如何能得知?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当全城百姓为程月棠振臂狂呼的时候,杨季修脸上终是彻底露出了笑容,心里的石头也终是缓缓落地。
“好!好一个程月棠!不枉朕如此厚待秦国公府,果真给朕长了脸!来人!快去请程小姐上来!”
老皇帝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双手急拍,嘴里连连喊着“好”。
程月棠看着地上的托索,淡淡道,“看来这乌苏,你是回不去了。”
托索闻言,猛然抬头,阴冷的目光犹如正渐渐起势的北风,寒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经此一败,你想要再安然的回到乌苏,已是痴心妄想!”
程月棠话到后面忽的也便了声色,言罢当即转身就走。
那托索见状,急忙丢掉手中阔叶刀,大声叫到,“慢!”
“怎么?你还有何话说?”程月棠背对着托索,脸上满是若无其事的表情。
托索走上前来,低声问到,“你要如何?”
闻言,程月棠转身看向托索,秀眉微挑,笑着道,“看来你还不笨。”
“今夜子时,城东驿馆,自有人前来与你知会消息。”
程月棠话音落下,那老皇帝身旁的侍监也到了宫门口,此时正小步跑着过来。
老皇帝见程月棠不仅容姿天成,世上无双,而且智计了得,堪比古贤。而最让他惊讶的是程月棠的身手,那如风似影的轻功绝对是江湖一流高手,如此完美的一个女子,老皇帝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她落入外族人之手。
“月棠,快过来!”
程月棠此次立下大功,老皇帝兴奋之际连称呼也变得亲切了许多。
一干文武大臣如何听不出其中差别,当即对着程月棠又是弯腰又是拱手,说不出的恭敬。
“民女程月棠叩见陛下!”
“快起来,快起来!”
老皇帝亲自将程月棠扶了起来,而后笑着道,“月棠此次为我宋明立下大功,朕既已言诺,那便自当言出必行。来人,拟旨,封程月棠为霄阳公主!赐封仪式不日进行。”
老皇帝话音落下,一干文武大臣尽皆失色,老皇帝这重赏也实在太重了些吧?竟然直接将程月棠封为了公主!这可是当年的左梦尘左阁老的女儿都未曾享受到的待遇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宫城之上的所有人还是跪拜高呼。
程月棠也万万没想到老皇帝竟将自己封为了公主,这无疑就是将自己拉进了他杨氏皇族之中。殊荣虽然天下仅有,但是转念一想,如此一来,日后所有面对的是非岂不是也更加多了?
程月棠想在人群之中搜索杨季修的影子,然而她还未抬头,就想到杨季修定然就在附近,只是自己肯定看不到。
“月棠谢陛下天恩!”
程月棠不得不接旨谢恩,但是眼神之中却是带着一丝忧虑。
当晚,老皇帝在宫中设宴,宴请秦国公府上下所有人等,便是老太君,老皇帝也让内侍监专程抬着大轿前去接进了宫里。
而朝中一干大臣尽皆成了陪客,羡慕嫉妒之余,都将程景况拉着饮酒,生怕少喝了一杯以后的官运就不亨通了。
“今日霄阳在宫门外大破乌苏阵法,实在让人高兴。托索此贼竟想以如此阵法羞辱我堂堂宋明,简直是痴心妄想。霄阳立下奇功,众卿家快快敬霄阳一杯。”
老皇帝坐在殿上,红光满面,便是连耳鬓间的白发似乎也被染红了。
一干大臣闻言尽皆举杯望向正坐在老皇帝右手边的程月棠,齐声敬道,“臣等敬霄阳公主!”
程月棠举杯起身,笑道,“诸位大人为国为民操劳多年,霄阳只尺寸之功,如何敢让诸位大人敬酒?这一杯,霄阳敬诸位大人!”
言罢,程月棠一饮而尽。
此时程月棠已然得了封号,自不能再自称名字,当即以霄阳应之。
老皇帝见程月棠实在是识大体,顾大局,而且才貌双全,当真乃万中无一的奇女子。不由得对着满朝文武道,“诸位爱卿当知秦国公府世代忠烈,乃我宋明柱石。如今霄阳可谓青出于蓝,诸卿可要多向秦国公府学习才是。”
众大臣闻言,当即连连称是。
然而程景况闻言却是一脸惶恐,急忙恭声道,“陛下,月棠……霄阳公主虽身为秦国公府长女,但仍然是我宋明之人,血脉里流淌的也是宋明之血,理应为我宋明抛洒热血,还请陛下切莫谬赞,臣等惶恐啊。”
老皇帝越是夸赞秦国公府,其实也就越把秦国公府推了出去,呈现在众人视野之中。而如此一来,京城之中的风风雨雨,秦国公府难免触及一二,到时候只怕纵然程月棠立下奇功也难以周旋。
程景况的老练在于世故,而不像程月棠一般在于计谋。程景况虽然也是高兴不已,但心中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老皇帝赐封程月棠为霄阳公主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不料老皇帝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皱眉道,“程爱卿何出此言,朕难道说错了吗?”
“陛下恕罪,臣绝对不敢有此意义,臣只是想着霄阳公主毕竟年岁尚小,陛下一味夸赞若是让她恃宠生傲,往后传出去,只怕臣万死不能谢罪。”
即使程月棠被封了霄阳公主,但程景况始终还是她的父亲。程景况于程月棠有着父亲之责,这一点,纵使老皇帝也无从否认。
果然,老皇帝闻言,摆手道,“程爱卿多虑了,朕也不是只见过霄阳一次两次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霄阳不会如你所说,恃宠生傲的。”
闻言,程景况也不好多言,只对着程月棠微微摇头,这才回到了席位之上。
这时,坐在老皇帝身旁的皇后忽然道,“陛下,今日当时高兴的日子,程尚书所虑乃是爱女心切。陛下当年也不是没有过,这便喝酒吧,此事以后自然会有定论的。”
老皇帝闻言大笑,“还是皇后有眼力,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