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棠看着弟弟脸上的苦笑,心中也不由得一痛,当即转身跑出门去。
只是出门之后,程月棠脸上立刻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而且隐隐间透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笑意。
回到自己院中,燕无声早已等候多时,见程月棠姗姗进来,急忙上前拜到,“小姐,事已办妥,并无意外。”
说着,燕无声院中角落的一个大竹筐之中提出来一人,扔到了程月棠面前。
程月棠看了一眼地上之人,而后淡淡道,“东西呢?”
那人身上只穿一件内衫,此时已被这严冬北风吹得瑟瑟发抖,听到程月棠问话,当即抖着牙齿道,“……小……小姐……什么……什么……什么东西……”
“砍了,扔到城外喂狗。”
那人话音未落,程月棠转身便走。
“小姐!小……小姐……”
那人在背后急忙大喊,可是任他如何呼喊,程月棠便似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待得燕无声处理完那人,这才回到程月棠院中,“小姐,是此时便去?还是?”
“不急,待爹爹再找找看,若是他一着急,说不定就去了。”
程景况也知道没有证据无法质问卫雨纶,但此事非同小可,一旦程景况忍不住心中愤恨,那他必定会去找卫雨纶问个清楚。
燕无声闻言问道,“那碧落根与龙骨草仍是放在那里吗?”
“嗯,先放在那里吧,既然卫雨纶不知好歹,那这次便让她死透。”
说着,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怒骂之声,程月棠急忙起身出门,只见那声音似是从卫雨纶的院子里传来的。
“去把东西取来。”
待程月棠赶去之时,只见卫雨纶正跪在房间之中,一旁的爹爹脸上满是怒气,正无处可发。
程景况终究是没能忍住,前去质问卫雨纶了。因为整个府中论动机,只卫雨纶有盗取碧落根与龙骨草的动机。论嫌疑,卫雨纶曾三番五次祸害程夜朗,她的嫌疑也是最大。
如此一来,饶是程景况知道自己没有证据,但还是认定了卫雨纶便是偷盗碧落根与龙骨草之人。此时跑来质问之时,卫雨纶当然不会承认,程景况顿时怒火中烧,在房中怒骂起来。
老太君也闻声赶来,问清楚情况后,冷冷的看着卫雨纶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拿走的?”
卫雨纶啜泣连连,连喊冤枉。
“景况,你可查证清楚了?”
老太君虽也怀疑卫雨纶,但此事事关重大,单凭怀疑如何能行?
程景况被老太君这么一问,当即说不出来,只得恨声道,“这还要证据吗?”
老太君瞪了程景况一眼,而后扶起卫雨纶,“你切莫多心,景况也是被气糊涂了。”
卫雨纶见老太君亲自扶自己起来,当即惶然道,“妾身知道,多谢太君关心。”
说着,卫雨纶急急擦点脸上的泪痕,站在了老太君身后。
“景况,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雨纶偷盗碧落根与龙骨草?”
“母亲……”
“住嘴!雨纶虽有过错,但已然收到了惩罚,你如此行事还是秦国公府的当家人吗?你难道不怕外人说我们秦国公府黑白不分吗?”
老太君也有些生气了,因为程景况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如此“乱来”,岂不是在给整个秦国公府抹黑?让整个秦国公府沦为笑柄?
老太君所看重的不是谁对谁错,而是此事带来的影响。秦国公府历代忠烈,威名远扬,岂能容程景况一时激动胡来而毁于一旦?
这时,程月棠走到卫雨纶身旁,安慰道,“卫姨,此事的确是爹爹太过着急了,您切莫怪爹爹。”
卫雨纶闻言急忙对着程景况道,“老爷,妾身万万不敢啊……”
不料程景况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便转过身去不再多言。
老太君见状怒道,“景况,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程景况闻言偏头,“母亲,此事景况一定会查个清楚,倘若挡着不是卫雨纶所为,景况赔罪便是。但倘若让我查出卫雨纶与这件事有个一丝半毫的关系…………”
“你要查便去查,最好查个水落石出,大家都能安心。”
老太君也懒得再多理会,话音落下,人也出门去了。想来是不想再过多掺和这件事。
站在老太君的立场上,卫雨纶是自己当年逼着程景况娶的,倘若卫雨纶当真作出如此狠毒之事,那她也只能按着程府规矩来。可是,倘若卫雨纶当真没有做过,那程景况如此这般的质问便是在颠倒黑白,有损秦国公府的名誉。
这两种情况,老太君是一个也不想看到,所以当即出门走了,不再理会。
见老太君离开,程月棠扶着卫雨纶坐了下来,张口喊到,“阿福!阿福!”
阿福乃是卫雨纶院中的奴仆,程月棠想要让去搬两盆火炭来,于是便叫了两声,但是却一直不见回应。
卫雨纶见状,眉尖一抖,当即尴尬道,“阿福平日里便是惫懒得很,此时怕是又出府去了吧。”
程景况走到门口正要出去,却忽的听到房中两人谈话,当即转身看来,道,“这院中奴仆竟如此放肆?”
“老爷……我……”
“哼!当真以为我程景况老了吗?”
说着程景况匆匆出门离开了。
程月棠见状,对着卫雨纶道,“卫姨,你先稍等一会儿,我去搬个火炉。”
卫雨纶闻言急忙推辞,却不料程月棠硬要坚持,当即放了程月棠离去。
待程月棠离开后,卫雨纶双眼之中猛的射出一道冷光,脸上满是狡黠之色,渐渐变成了浓浓的冷笑。
不多时,程月棠领着芍药搬来了火炉,放在房中后,程月棠让芍药先行出去,而后对着卫雨纶道,“卫姨,您一个人住在这院中,也忒得冷清了,我去多叫几个下人来服侍您吧。”
卫雨纶闻言惶恐不已,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早就习惯了。”
这时,程月棠忽的声色俱厉的道,“卫雨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碧落根与龙骨草就是你偷走的!”
卫雨纶闻言一震,惊骇的看着程月棠,“月棠……你……”
话为说完,卫雨纶忽的又哭了起来,“为什么要冤枉我……你们为什么要冤枉我……我没有……我没有啊……”
“你别演戏了,阿福已经什么都招了。”
程月棠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淡淡道。
“你说什么?阿福?阿福怎么会冤枉我……我待他不薄,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冤枉我……”
卫雨纶哭喊着不停,那模样便似受了六月飞雪之冤一般,端的让人心中不忍。
不过程月棠见状只是淡淡一笑,“他有没有冤枉你我不知道,不过……”
说着,程月棠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然后缓缓打开,只见里面装的正是开始失窃的碧落根与龙骨草。
“不过他倒是把这个交给了我。”
程月棠拿着盒子示意卫雨纶看看,眼中带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果然,卫雨纶一看之下,眼中立刻露出震惊之色,急忙转头朝房中一处角落看去。
程月棠见机不可失,立刻大喊了一声,“爹!”
程景况闻声而入,站在了卫雨纶的身前。
卫雨纶哪里知道程景况居然还没有走,惶恐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愣在了房中。
程月棠走到刚才卫雨纶目光所向之处,仔细瞧了瞧,却见这角落处的地板似有缝隙,当即取下头上的发簪轻轻一撬,便将那地板撬了起来。
而后,程月棠看到地板下面是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包裹。
程月棠取出包裹,走到卫雨纶与程景况面前,对着卫雨纶道,“卫雨纶,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卫雨纶闻言惊变,看了看程月棠手中的包裹,又看了看刚才程月棠拿出来的盒子,竟一时失神忘记了该怎么回话。
程景况见状冷哼一声,从程月棠手中拿过包裹径直打开来看,只见里面装着的正是昨晚失窃的碧落根与龙骨草!
这时,卫雨纶忽的猛向程景况,从他手中将包裹抢了过去,而后扔在了火炉之中。
“卫雨纶!”
程景况反应不及,待见火炉之中忽的燃烧起来,这才一把退开卫雨纶,一脚踢翻了火炉。
火炉虽被踢翻,但那包裹已然烧了起来,此时正传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程景况急忙端起桌上的茶水浇熄,可是那碧落根与龙骨草已然烧得焦黑,想要再度入药只怕已是不能。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卫雨纶动作之快,实在让程景况意想不到。而且,卫雨纶如此一来不正是坐实了自己盗取碧落根与龙骨草的罪名吗?
“啪!”
程景况看着地上已然焦黑的碧落根与龙骨草,心中愤怒已极,当即一个巴掌对着卫雨纶轮了过去。
“贱人!贱人!为何要如此毒害朗儿!他跟你究竟有何恩怨!”
程景况一手提着卫雨纶的衣襟,恨声大喝。
不料卫雨纶闻言忽的狂笑不止,“哈哈……哈哈……恩怨?你为何不去问问这个小贱人!”
说着,卫雨纶怨毒的看向程月棠,目光之中似有千万柄利剑一般,戾气十足。
“卫雨纶,你以为你烧掉的当真是碧落根与龙骨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