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总算了解,众人没想到的是程月棠竟从一开始就在与宁王演戏,而连带老皇帝在内,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
程月棠之名,今后在这京城之中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老皇帝为表歉意,好生赏赐了程月棠一番,这才放她回去。但其心里,却是一直在琢磨,自己膝下的几个皇子之中到底让谁去将程月棠娶回去。
杨越遥自是不可能了,就算他自己可以厚着脸皮去向程月棠示好,但老皇帝这张脸可是精贵得很。
太子倒是可以,但似乎他对程月棠并无那番意思,强他所难,太子必定不允。
除此之外,唐王,丰王都不堪大用,即使娶了程月棠只怕也是暴遣天物。
想到这里,老皇帝不禁暗自叹息,这满家皇子中竟没有一个合适。
这时,老皇帝突的想到了齐王。
此次齐王随军扫荡乌苏叛军,本就有厚赏,而他与程月棠似乎认识,若是能让他去,只怕再合适不过。
老皇帝心中已有打算,不由将今日不快统统抛诸脑后。
程月棠与程景况回到府中,程景况看着女儿今日表现,心中极为震惊。他也万万没想到一向野性惯了的女儿今日在面对皇帝亲审之下居然还能如此镇定,丝毫没有乱了方寸,更没有让堂堂秦国公府丢脸。
“囡囡啊,时局多变,以后行事,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程景况虽是惊叹于程月棠今日表现,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心。
程月棠知道父亲何意,闻言了然笑道,“爹爹,囡囡知道。您放心,囡囡长大了,知道分寸。”
她话虽如此,但程景况却仍是不放心,“以后少出京了,免得又让奸佞有可趁之机。”
程月棠闻言点头,“知道啦爹爹,囡囡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你这丫头,嫌为父啰嗦是吧?那齐王还未回京,我不多说两句,谁来……”
程景况正说得有劲,却不料程月棠一把将自己嘴巴给捂上了,娇嗔道,“爹!”
程景况自知女儿害羞,当即畅快笑了起来。
程月棠不与父亲多言,回房换了身衣服之后,便带着芍药赶往长公主府。
只是来到长公主府门前,唐英并未出来相迎,反倒是唐矩迎了出来。
“月棠姐,你怎么来了?”
唐矩以为程月棠还在金州,没想到她居然回来了。
金州命案,杨越遥本就是得了密保,再上禀老皇帝,故此没有几个人知道。长公主府一向不理朝中之事,此事在府中自是无人知晓。
程月棠见唐矩一改往日傲气,言行举止颇有王爷风范,不由心中欣慰,当即问到,“郡主呢?”
唐矩看向后院,叹道,“姐姐自回京以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中,至今已有十日了。正好您来了,您帮我去看看吧,娘亲都快急死了。”
说着,唐矩拉着程月棠急急走向后院。
来到唐英房门前,程月棠敲了几下门,见无人应声,于是轻声喊到,“郡主,郡主……”
唐英躺在床上,闻声识得是程月棠,当即怒从心起,恨从眼冒,大声喝道,“你来干什么?滚!你给我滚!”
唐英的叫骂之声甚大,只怕半个长公主府都听见了。
程月棠见状,果然和预料一般,唐英为了东凉太子之事怨恨自己。
“郡主,有些话你可否容我进门之后与你详诉?”
程月棠在门外轻声问到。
此事她虽然有理,但唐英所恨也再正常不过,程月棠即便心中无愧,但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毕竟唐英以前可是她唯一信得过的朋友。
唐矩看到姐姐竟如此对程月棠大吼大叫,心中不由升起浓浓疑惑,“月棠姐,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唐矩可是见过姐姐为了程月棠而把自己训得狗血淋头的,但今日却突的对程月棠如此叫骂,实在让他不解。
“你滚!你给我滚呐!”
…………
唐英叫骂之声还未落下,房门中却传出一阵哭声。
程月棠见状,转头看向唐矩,“小王爷,可否带我去给长公主请安?”
唐矩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姐姐?”
程月棠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叹道,“晚些我再来吧。”
唐矩带着程月棠来到长公主院中,长公主正在询问唐英为何在府中大喊大叫之事。眼见程月棠款款而来,长公主不由疑惑道,“月棠姑娘,小女刚才……”
她本来是想问刚才唐英是不是在对程月棠喊叫,但话到一半却忽觉不妥,当即把后半截又咽了回去。
程月棠请安之后,叹道,“我与郡主在前去金州的路上发生了一些矛盾,月棠心中有愧,故来府上与郡主致歉,不料……”
说到这里,程月棠忽的眼眶一红,几颗晶莹泪珠缓缓滑落。
长公主见状,先是一愣,而后劝慰道,“月棠姑娘,小女向来性子跳脱,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程月棠闻言摇头,示意长公主不必这般致歉,而后道,“长公主,若是可以,可否容许民女与郡主一叙?”
程月棠知道,自己单独去见唐英,她肯定是不会开门的。于是她便打算拉着长公主一起去,有了长公主在前面开道,料想唐英也不得不开门。
长公主听罢,当即起身,带着程月棠一同向唐英院中走去。
程月棠在京城之中的重要性长公主是明白的,既然她与唐英交好,长公主自然乐见其成。
来到房门前,长公主敲门道,“英儿,英儿,开门。”
程月棠站在长公主身后,没有说话。
不多时,房门打开,只见唐英衣衫不整,面色憔悴,看上去哪还像以往那般洒脱的郡主。
唐英见程月棠也在门前,不由又一把将门重重关上。
“让她走!让她走!”
唐英在房内吼道,可以听见,带着哭腔,显然又是落下泪来。
程月棠想要解释,但总不能面都见不着就解释吧?况且这门外许多双眼睛看着,此事一旦外传,如何了得?
长公主见唐英竟如此决绝,心中疑惑更甚,“英儿?究竟何事?月棠姑娘既来道歉,你好歹听人家说几句吧?”
程月棠急忙接过话头道,“郡主,我今日前来的确是来道歉的,希望你开开门,让把事情说清楚,说完之后你若让我走,月棠定不久留。”
“英儿?开门。”
长公主见程月棠真心实意,不似装模作样,不由出言命令到。
唐英无奈打开房门,而后却又缩回了床上,一头钻进了被褥之中。
程月棠谢过长公主,道,“长公主,此事乃我与郡主私事,烦请长公主包容一二。”
长公主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见她并不打算将此事透露给自己,当即点了点头,道,“你俩好生详谈,切莫伤了和气。”
长公主走后,程月棠使了个眼神让芍药去把门关上,而后对着被褥里的唐英冷声道,“你堂堂郡主,如此感情用事成何体统?”
唐英万没想到程月棠居然还敢教训自己,闻言当即从被褥里钻了出来,看着程月棠恨声道,“我便感情用事又如何?关你何事?”
程月棠见自己的激将法有效,闻言冷笑道,“的确不关我的事,但却关乎整个长公主府!”
“那又如何?你凭什么拆散我与青山?!”
唐英一双哭红的眸子中带着无限恨意,犹如冷冬时节的北风一般凛冽。
在唐英心里,程月棠不过是她的朋友,并不是府中至亲,没有权利干涉她与常青山之事。程月棠如此强硬的拆散她与常青山,无非是想明哲保身。
程月棠见状,不怒反笑,“我凭什么?就凭你的命是我救的!”
湖中遇险一事,程月棠先后救起唐英唐矩两姐弟,若不是程月棠,只怕这两人均已遇害。如此说来,程月棠可谓唐英的救命恩人。
唐英闻言一怔,她光顾着生气,倒把这事给忘了。
程月棠见她不说话,声音柔和了下来,“当时事情紧急,我来不及与你解释,今日我把话说完,你若要恨,我绝无怨言。”
说罢,程月棠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交到唐英手里,“这块玉佩你可认得?”
唐英拿着玉佩当即跳了起来,“他在哪里?他在哪里?”
程月棠见她喜怒言于表,一丝城府也无,心中不由升起阵阵忧虑。
“你放心,我既拿得到这块玉佩,自然知道他在哪里。只是目前你们还不能见面。”
程月棠叹道。
唐英闻言急忙问到,“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见面?”
程月棠玉手轻点唐英额头,笑骂道,“你看看你这急不可耐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
唐英疑惑道,“那你干嘛把我送回京城?”
程月棠反问到,“难不成你还真打算与之私奔,弃整个长公主府于不顾?”
“我……”
唐英急忙辩解,但话到嘴边却又无话可说。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如和常青山商量的一般,私奔回东凉。但若程月棠没有送她回京,只怕即使她及时醒悟,常青山也不会放她离去。
说到底,程月棠送她回京,目的在于以防万一。
程月棠见她无话可说,眉尖轻轻一抖,“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我若不送你回京,只怕到最后,难以决断的还是你自己。我为了谁?为了我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