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半日贪欢
容子奕将醒未醒的时候,只觉得有一只软软的手,柔柔地搁在自己腰间。
是景离吗?不,不可能,此时她应当在殿内批阅奏章,又有王夫在身边相伴,怎会在自己身旁。
容子奕于是只以为自己是睡糊了,拧眉微微摇一摇头醒一醒神。
“醒了?”手的主人景离定定看住容子奕,一面笑意盈盈,轻声问道。
“殿下?”容子奕一诧,立时便醒透了,道,“殿下何时来的?”
伸手抚一抚容子奕睡乱的发,景离道:“来了一会儿了,见你睡的熟便没喊你。”
容子奕抬手揉揉额角,道:“方才用了些安神茶,不想竟睡的那么沉,怠慢了殿下。”
景离一笑,媚眼如丝,道:“秋郎何曾怠慢了?能如此静看你的睡颜,我倒觉得受用的很。”
因是心中存着对景离的怀疑,这些甜话听入耳时便不由掺了几分苦意。容子奕于是道:“原来殿下现在是要我以色侍君。”是戏语,亦是曲折探一探景离是否果真有心要毁了自己才智。
不知是不明白容子奕话里的意思还是当真如同容子奕揣测的那般,景离扶住容子奕的脸庞道:“秋郎向来受看的紧,我向来也看不够。”
容子奕勉力浮一个笑容,回避开目光坐起身子,景离于是也随之起身。
正欲唤月白进来更衣,景离却将容子奕一拦,仰首娇俏道:“此回就容我为秋郎更衣吧?”
容子奕未料到景离会有如此要求,不由微微一怔。只是还未待他推辞,景离便已将手搭在容子奕胸口的绳结处,容子奕只一恍惚的工夫,寝衣便已落在地上。
虽说二人也有过更加亲密的举动,容子奕为景离更衣亦早已熟手,但此刻的景况却不知为何叫容子奕分外羞怯,身体不自觉地向后微缩,口中轻声讨饶道:“殿下……”
景离素来喜欢容子奕的这副模样,反而又逼近一步,纤手抚上容子奕的心口,应道:“嗯?”
容子奕不由僵直了身子,许久方憋出一个理由,道:“冷。”
明明周身皮肤红热的烫手直至微微渗出汗来,而他竟说冷?景离不由噗嗤一笑,上前拥住容子奕,道:“我抱着你,便不冷了。”
景离这一举动将容子奕心中的最后一道防备彻底击溃,甚至有一刹那,他心底闪过一丝念头——她若要摧毁自己的才智方能安心,那便由她去罢。容子奕一直痛恨自己在景离面前总是一退再退、毫无底线,可他已经清楚明白了自己对景离的心意。他真实所愿的,便是将自己能给予的都给予拥抱住自己的这个人儿,要他给她什么,他都心甘情愿——哪怕她说,她想要他的命。
于是容子奕回拥住景离,轻咬住她的耳垂,顺着景离的话道:“还是有些冷,小殿下再抱紧些试试。”
猝不及防被容子奕反调戏了,景离自是不甘示弱,一使力就近将他压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居高临下望住容子奕,景离微扬着下巴,道:“秋郎以为,这样如何?”
容子奕不答,只猛地抬首吻住景离。景离的灵台瞬间一片混沌,只红着脸由着容子奕左右。二人于是青天白日里直如此亲到了床榻上去。
景离并不晓得容子奕此刻乃是抱持着全然包容与给予的心,只觉今日他的主动实在分外稀奇与撩人。待到二人皆是力竭,景离依在容子奕臂弯里阖目静息,只听容子奕问道:“小殿下可还记得,你我初次相见时,你是如何模样?”
忆起往事,景离会心一笑,道:“记得,那日我一夜缩在床尾,扮一副娇柔可怜的弱女子模样。”仰脸望住容子奕,景离回问道:“怎么,你可是更喜欢那番模样?”
容子奕亦回以一笑,道:“小殿下以为呢?”
景离扬一扬眉,道:“你必是喜欢那样多些,否则怎会如此轻易便许诺要与我成亲、什么也不问便贸贸然同我上路,哪有一丝天下第一才子的机敏。”
容子奕轻轻揉一揉景离的头顶,道:“那彼时小殿下又是如何以为我的?”
景离撇撇嘴,横道:“又是一个风流浅薄之徒。”
垂首凝视住景离的双眸,容子奕沉声问道:“彼时小殿下可想过有一日,会真的与我结为夫妻?”
景离的眸光立时化为一汪春水,回望著容子奕道:“那秋郎又可曾料到,那时你想要迎娶的娇人儿,却并非是个柔弱可人的俏女子?”
相视一笑后,容子奕将景离往怀中拢一拢,于她头顶落下一吻,轻声而坚定地道:“我的小殿下,无论你是柔弱可人的俏女子,还是嚣张跋扈的女王爷,我想要相伴一生的都是你。”
天下第一才子容子奕,一碰上男女情意便是个不通情趣的木头。难得这木头竟然说出这一番叫人情迷意乱的情话,实在叫听情话的景离心中大动。景离正欲回应几句,容子奕却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揉,轻拍她的背脊有如哄孩童一般柔声哄道:“小殿下歇一歇罢。”
景离只觉此时的容子奕有一种叫她无法抗拒的力量,于是便噤了声乖巧地伏在容子奕胸口。因是头先也确是折腾累了,不一时景离便真的睡着了,身子随着均匀的呼吸声轻浅起伏。
于是此回便轮着容子奕看景离的睡颜。自景离搬出秋守院后,容子奕已许久不再有机会如此静望她。他知道方才他表了心意后景离亦有话要说,但他却不敢听。他怕她说的不是他所期待的,也怕她说的是他所期待的——若她所言并非他所望,他不免心伤;若她所言正乃他所望,可他又能信她几分?
还不若就如此不说、不听罢了。
为景离掩一掩被,容子奕细细看着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嘴唇,她的每一处每一寸都是那样好看。与景离相识已一年有余,容子奕回想着二人过往种种,心中皆是嗟叹。
若他果然只是伏流山上一乡野人,她亦只是他无意遇上的小女子,自那夜后夫妻相伴,日子平常,那该多好。
只是此生却终归是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