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兵部郎中(1/1)

那人从兵部衙门里走了出来,他穿了一身薄甲,淡淡的银色甲衣在阳光里光芒闪动,如同冷锐的剑光,头上的银盔闪着幽幽的白光,红色的盔缨更添了几分英气。

他的肌肤如玉,银色的头盔的压着两条长眉,一双丹凤眼眼角微扬,透出勃然凛冽之气,他看了看四周,目光流转间眉宇间的睿智尽显,他腰间挎着一柄长剑,从剑鞘看上去要比一般的长剑还要长,还要宽。

他的身影挺拔,映衬着身后黑色古朴的兵部衙门牌匾,透出沉冷和肃杀,门前的那些士兵身板挺拔,手中的枪在阳光下闪着幽冷的光,枪缨扑楞楞的在夏季的热风里飘动,像人恍惚间觉得那迎面扑来的是热血气息。

冷可情从窗子里看着他,纵然见惯了容卿和司徒烨以及漠王这样的美男,也不禁要赞叹一声此人好样貌好风度。

他不同于容卿的冷锐厉烈、司徒烨的清傲疏离、漠王的风流俊雅,他本身有一种文武结合的独特气质,若一定要说和谁相似,冷可情倒想起三国里的周公瑾来。

难得儒将,没有武将的粗犷豪放,却也绝对不小气,英气中添了三分俊美,谁说武将就一定要是粗糙的?

冷可情眯了眯眸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摇起扇子,马路对面的周东致忽然回过头来,往这边瞧了瞧。

冷可情若无其事的回过头看着自己桌子上的点心,心中却惊叹,此人的感觉好生敏锐!隔着一条马路,自己又是坐在茶楼中,茶楼里的人来人往,他居然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目光。

米开朗基罗一直垂着眼睛,眼角的余光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不禁也觉得这周东致果然是个人物,单凭这份敏锐,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不过,咳咳……碰上自家主子这么个脸皮甚厚的,对你注视的目光如无物的,你感觉再敏锐又如何?你怎么证明主子看得是你?大街上的人多了!

不出米开朗基罗所料,周东致的目光在冷可情的身上微微停了停,但看对方却是一脸坦然的模样,也便转身走了开去。

冷可情微不可察的笑了笑,看了看时辰,她心中明白,周东致这是要去往校武场了。

既然要接触一个人,自然要把对方的底细摸得清楚些,如果不是之前做了功课,她也不会能够在这里等到周东致现身了。

冷可情刚刚站起身来,准备和周东致来一次“偶遇”,不想一回头的功夫,看到从马路上跑来一个人,那人身穿青衣小帽,典型的小厮打扮,那人奔到周东致的身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道:“周大人,请留步。”

周东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来人,并不认识,“你是……”

“小人是城门领马世贵府中的,我们马大人在醉云楼备了一桌酒宴,特意让小的前来请您。”小厮扬着脸,一脸的笑意。

“噢?”周东致的长眉微微一挑,看不出什么喜怒,“本官何德何能,竟能得马大人相邀,实在不敢当。正巧本官也还有要事要处理,不如改日由本官做东,宴请马大人吧。”

这是拒绝了,小厮却并不气馁,笑道:“周大人过谦了,我们马大人说了,与您同朝为官,虽然来往不多,但总归是同殿为臣,何况令尊还与我们马大人的胞兄一同上过战场杀敌,自然更亲近一步,还请周大人赏个脸。”

冷可情此时已经从茶楼里转了出来,就来到周东致的不远处,那小厮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了冷可情的耳中。

周东致心中快速的想了想,特别是听小厮提到了他的父亲周远行和马世强一同上过战场的事,他不由得动了动心。

最终他还是点头说道:“如此,好吧,烦请带路。”

“您随小的来。”小厮一边说着,一边眉开眼笑的引着周东致向前走去。

周东致随着那小厮走了,冷可情也没有办法再和他“偶遇”,她摇着扇子,看着周东致远去的背影,脸上似笑非笑。

街口处有一顶轿子路过,那轿子上没有任何的标记,轿帘都放着,看不到里面的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轿中之人正在闭目养神,轿身忽然微微一晃,那人睁开了眼睛,无意中往外一看,从轿帘缝隙上看到站在街上的晃着扇子正在小摊上挑东西的冷可情,他的目光便没有再移开。

她穿了一身男装,乌发扣在玉冠里,不同于平日里的妩媚风华,多了几分勃发的英气,她不施粉黛,乌眉微挑,一双眼睛里含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在眼前的摊位上流连,不时的在与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轿中人的目光一寸一寸深了下去,像是无边无垠的海,汹涌的海底深处似有无限的波光,只映着她一人的身影。

不过是一瞬间,轿子被抬过,冷可情的身影也不见,他再次慢慢闭上了眼睛,眼前却总是浮现出方才冷可情的模样,他的嘴角泛起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她总是做出一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但每次看见他,心中却总有淡淡的惊喜。

他如此想着,坐在微晃的轿子中,像是坐在起伏的浪尖,满满都是冷可情的影子。

脑海里的思绪像是跨越了时光洪流,从遇到冷可情时起至今为止发生的和她有关的一切都像是在此刻苏醒了过来,陆陆续续的浮现出来。

轿子突然停住,打断了他的思绪,外面有人低声说道:“王爷,到了。”

他睁开眼睛,从轿中走了出来,一身的王袍玉带,头戴紫玉金冠,映在日光里的眉目风流无双。

漠王,容漠。

漠王下了轿子,快步走入王府中,他刚入府,风炎就迎了上来,低声说道:“王爷,派去的人还是没有消息,也不见踪影,属下觉得,一定是出了岔子。”

“那几个人一个也没有回来吗?”漠王的脸色微微一冷,乌眉一挑,露出几分凌厉之色。

“是的,”风炎点了点头,心中觉得这几个人恐怕已经遭遇了不测,只是现在还没有求证罢了,“王爷,要不要再派人去探查一番?”

“不必,”漠王摇了摇头,神色愈发沉冷如冰,“再去也只会是一个结果,这些人都是废物,还找他们做什么!”

“可是,王爷,”风炎的眉头微微皱了皱,“若然他们还有活口,那……”

“且随他去,”漠王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先不去管这些,之前查的关于秋府那根独苗的事,如何了?”

风炎似乎笑了笑,微微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光华,“王爷英明,所想不假,海离魄果然不是给秋老头子用的,而是给他们秋府的那根独苗用的。”

“噢?”容卿一听便来了几分兴致,“给他?他可是得了重病急症?”

“自然不是,”风炎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他的声音沉沉散在风中,“之前被一旨圣意送去了寺庙中,听闻时间不长,周围的村子里便时常丢一些妙龄女子,村子里人人自危,众人都深受其害。”

风炎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寺庙里的人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秋家少爷所在的院子别人一般不去,也进不去,所以,并没有抓住实质的证据。”

“欲盖弥彰,”漠王抿唇笑了笑,一双眉目似映在笔墨淡淡的江南雨情里,“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属下听说,”风炎垂下头,声音淡淡却是分外的清晰,“听说他……得了病,身子也不如从前,秋大人四处求医,但似乎收获甚微。”

“得了病?需要海离魄,”漠王的手指掐住手边的一株芍药,嫩嫩的枝杆被他握在指尖处,轻轻的一折,便把那朵娇艳浴滴的花掐断落在手中。

花朵轻轻一颤离了枝杆,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唇色比那芍药花还要艳上三分,“恐怕这病,病得有些让秋尚忠无法开口吧?”

“王爷英明,”风炎浅浅的一笑,“只是,这秋公子的病来得蹊跷,海离魄治疗天阉倒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对待后天的治法又能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听出他话里的含义,容卿心头一跳,没有来由得想起今日在集市上看到冷可情时的模样,她的笑意虽浅,但却是发自内心的。

这件事情……彻底的毁了一个男人一生幸福的事儿,真是她的手笔吗?

漠王摆了摆手,“派人继续跟踪,看看他的身上是否还有不恰当的事儿,一旦发现速速来见本王。”

“是。”风炎立即点了点头说道。

空中有翅膀滑过的声音,漠王回过头,眯了眼睛看过去,只见在蓝天之下,白云之间有一道雪白的影子快速而来,时不时的咕咕中两声。

漠王伸出手,那抹白色的影子刹那到了眼前,收了翅膀落在他的掌中,雪白的羽毛红红的嘴喙,在他的掌心里轻轻啄着几粒吃食。

漠王看着手中的信鸽,它的腿上绑着淡红色的信筒,代表机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