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雪听了半晌,心中不免有些感触,她确实不曾想过,这南宫炎与自己竟有着相似的遭遇。

南宫炎在说这段往事的时候,神情十分平静,仿佛他所讲的是别人的事情,与自己毫无瓜葛。

但是纪青雪却明白,这样的伤痛,将伴随他的一生。

“纪神医,你露出这样的表情,会让我觉得,你在担我哦。”南宫炎揶揄道。

纪青雪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这些。

“你现在有你师父的下落吗?”

南宫炎点头:“如今他就在王府的地牢里,只是,无论如何逼问,对于当年的事儿他都不肯吐露半个字。”

这样啊,纪青雪想了想,说:“你带我去牢里看看,或许,我能试试。”

“你?”南宫炎狐疑地看着纪青雪,这王府里最厉害的刑罚都不曾让那玉真子开口,她去能做什么……

看着纪青雪似笑非笑地表情,南宫炎忽然灵光一现,对啊,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纪青雪会西域的催眠奇术啊。

“如你所言,对于玉真子这样的人,普通的刑罚是无用的,攻心才是上上之策。”

纪青雪一人向前走去,南宫炎连忙跟了上去:“是,多谢爱妃提点,本王受教了。”

尤其是“爱妃”二字,被南宫炎故意拖得老长,纪青雪被他叫的浑身不自在,只得加快了步伐,省得她忍不住给南宫炎来上几针,治治病。

看着某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南宫炎笑得十分得意,看你如何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王府地牢。

南宫炎与纪青雪去地牢之前,纪青雪给了南宫炎一粒丹药:“地牢里湿气太重,现在你体内的毒又不稳定,还是防着些比较好。”

南宫炎仰头吞了下去:“还是爱妃考虑得周到啊。”

纪青雪啐了一口:“少耍嘴皮子,赶紧带路!”

南宫炎连声道:“是是,爱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纪青雪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个人如此不正经呢。

纪青雪跟着南宫炎来到了地牢的最深处,站在牢门前,南宫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纪青雪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南宫炎回身冲她微微一笑:“不必担心,事情已经过去了。”

两人进了牢房,玉真子正缩在角落里睡觉,他听了动静,却也懒得翻身。

“玉真子,你还不肯说吗?”

那毕竟是教了自己十年的师父,南宫炎终究不忍取了他的性命,只要他肯说出幕后主使,他也不会为难他的。

玉真子翻了个身,不咸不淡地说:“当年那件事儿,我不过是遵从了天山历代的试炼规矩而已,这些你都知道,还要我说什么。”

南宫炎冷笑连连,规矩,还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若说规矩,试炼只会留下一人,那当年我已然胜出,你为何又要对我出手?”

玉真子,你当年分明存了杀我的心思。你的目的早已隐藏在你的招式里,现在又何必遮遮掩掩。南宫炎如是说道。

玉真子坐了起来,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阵阵的恶臭:“没有人指使我,这一切都是我身为天山掌门人应当要做的事情。”

玉真子说得最多的便是“试炼”二字,可是南宫炎却明白,当年的事情,却不会是试炼如此简单。

玉真子若是想杀他,十年里有无数的个机会可以轻而易举的置他于死地,可是偏偏却挑在试炼这一天,一定有人指使了他。

纪青雪神情凝重,她对南宫炎说:“你先出去,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南宫炎不放心,坚持要留下来。

纪青雪摇头,她说:“南宫炎,你若是信我,便出去。”

南宫炎还想说什么,可是当看到纪青雪那坚定地神情,只好出去了。

等南宫炎离开后,纪青雪这才看向玉真子,对着他盈盈一拜。

“师父安好,我是青雪,是南宫炎的……”纪青雪略微停顿,而后继续说道:“是南宫炎的王妃。”

玉真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你可知我与南宫炎之间的事情?”

“听他说了个大概。”纪青雪说道。

“那你还肯唤我一声师父。”

纪青雪嘴角扬了扬:“那不过是因为南宫炎他当局者迷罢了。”

“哦?莫非,你知道了什么?”玉真子脏兮兮的头发胡乱的披在了他的脸上,掩盖了此刻他脸上的神情。

纪青雪平静地说:“南宫炎曾说过,天山受命于大燕皇室,想必除了大燕皇室的人,又有什么人可以命令堂堂的天山掌门人呢?”

纪青雪的话宛如一道惊雷,玉真子终于肯正眼瞧她了,是个聪慧伶俐的姑娘,只可惜人若是太聪明了未必是件好事儿。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玉真子继续躺了下去,准备再补个觉。

纪青雪的脸色一沉:“我在说什么,想必你最清楚不过,只是不知你听命的是哪一位。太子,齐王,亦或是……”

权力最高的那位。纪青雪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我若是没猜错的话,当年的试炼,其实只是为了杀南宫炎一人而已。天山的规矩便是,十二人只能活一人,他若在试炼中殒命,理由就光明正大,即使皇上怪罪,你也有

正当的理由。可你却没有想到,偏偏最后南宫炎活了下来。所以,你只好亲自动手,对吗?”

玉真子没有回答,但纪青雪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砸进了玉真子的心里,令他心中掀起了波澜。

这么简单的事情,南宫炎应该早就想到了,也许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总想着从玉真子的嘴里亲耳听到,他才肯相信。

纪青雪道:“青雪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我会劝他的,至于您,好自为之吧。”

纪青雪离开地时候,玉真子忽然说:“你会一直陪着他的吧。”

这个孩子,他真的太孤独了。

纪青雪勾起了嘴角,道:“那是自然。”

玉真子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纪青雪说的话也不全对。

玉真子早就知道,试炼结束后,活着的一定会是南宫炎。

他说过,南宫炎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的武功是他手把手交的,他如何能不清楚他的实力。

他也知道,自己逃不了多久,只是能拖一时便是一时。他已经老了,有些事情就让他带到黄土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