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安定侯府,丫鬟将安郡王和逸郡王挨罚的事禀告一通后。

老夫人气的胸口直起伏,呼吸急促,手里拿着的佛珠都在打颤,脸色铁青的就跟要晕倒似地。

孙妈妈赶紧劝道,“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两位郡王爷不懂事,好在三姑娘福大命大……”

老夫人手拍在桌子上,怒道,“不懂事?!安郡王十九岁了!逸郡王也有十七了!这般年纪都能当爹了,还不懂事,那要什么年纪才懂事,他们只顾好玩,却险些害了他人性命!”

想到清韵被太后赐死,要不是镇南侯府派了暗卫看着,侯府这会儿都在办丧事了。

这样的过错,是一句不懂事就能揭过的吗?!

大夫人坐在一旁,道,“安郡王和逸郡王是做的过分了些,御史台也弹劾了他们,皇上也罚了,也算是给咱们安定侯府和镇南侯府一个交待了。”

说着,大夫人把眸光从老夫人身上挪到楚大太太身上,笑道,“楚大太太觉得呢?”

楚大太太端茶轻啜,微笑道,“这事,有老侯爷管呢,我的意见不重要。”

说着,她顿了一顿,继续道,“御史台这么迅速的就弹劾了两位郡王爷,倒是叫我好奇了,御史台哪几位大人办事这么的麻溜?”

丫鬟禀告完,还没有走,她回道,“是御史赵大人和孙大人。”

闻言,老夫人眉头动了下。

赵御史和孙御史?

那两位大人不是江老太爷的门生吗?

自打江老太爷被贬之后,他那一/党派没少被镇南侯和兴国公拉拢,和她这两日经历差不多,谁都不好得罪。就那么干晾着。

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候,两位御史大人这么麻溜的就弹劾了两位郡王爷。

老夫人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两位御史大人根本就还是江老太爷的人。

如今江家和镇南侯府联姻,两位御史大人这是借机靠拢镇南侯啊。

怕是江老太爷过不了多久就该官复原职了。

想着,老夫人心情就好转了许多。

孙妈妈手里还拿着礼单,她给丫鬟使眼色,让她赶紧下去。这个话题没必要再继续了。

孙妈妈把礼单递给老夫人。老夫人翻看着。

镇南侯府抬来的纳采礼有六十四抬,送的东西都不轻便,但老夫人也不没法从礼单上看出别的门道来。楚北是镇南侯府大少爷,最近十年,没少爷迎亲,不知道镇南侯府送给其他亲家的纳采礼是多少。

她看礼单看的细致。楚大太太笑道,“这礼单。可是经过不少人的手。”

老夫人望着她,楚大太太勾唇浅笑,“礼单是我和几位弟妹商议着拟定的,老夫人过目后添了十几样。交给老侯爷过目后,又添了十几样,老侯爷很重视和江家的联姻。也很看重三姑娘。”

楚大太太这话,可透露了几个意思。

楚北是庶子身份。她准备的聘礼是依照庶子的份例准备的,老夫人看过后添了十几样,就变成嫡子的份例了。

老侯爷看过后,再添了十几样,那就是越过了嫡子。

这也从侧面反映,清韵在镇南侯府几位至关重要主子心中的分量,老侯爷最看重,楚老夫人次之,她楚大太太能做到的只是本分。

安定侯府要有这个心里准备,不要奢求太多,她的态度摆在那里呢。

老夫人听着,眸光又扫了礼单几眼,果然瞧出来礼单上谁添了什么东西。

楚大太太端茶轻啜,然后笑道,“这礼单,安定侯府可有不满意之处?”

清韵抬眸,看了楚大太太一眼,心道,你都那么说了,谁敢说不满意啊?

一说不满意,不是把镇南侯府上下都给得罪了吗?

老夫人把礼单合上,笑道,“这礼单我瞧着,没有不满意之处,不过,清韵和楚大少爷的亲事,是江老太爷求来的,他是清韵的外祖父,又是和镇南侯府联姻,这礼单应该让他过目一番才是。”

老夫人话音未落,外面跑进来个丫鬟,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那喘气声大的,叫老夫人脸都青了。

这些个丫鬟到底怎么回事,屁大点事也来禀告,还这么的急!

丫鬟不敢上前禀告,偷偷绕过去告诉孙妈妈。

孙妈妈听后,脸微微白。

老夫人瞥了一眼,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孙妈妈看了楚大太太一眼,才回老夫人道,“纳采礼里送来的一双大雁,死了一只。”

“死了一只?”楚大太太惊站起来。

孙妈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纳采礼里有雁,这是规矩,就跟拜佛要烧香一样。

这雁,送来的也是有规矩的。

穷人家,用木头雁。

小家碧玉,用银子打造的雁。

稍微讲究一点的,用金子打造。

再讲究点的,用玉打造。

最讲究的,还是活雁。

活雁可不好猎取,它飞的高,要射下大雁,必须算准大雁什么时候张开嘴,那箭穿透大雁喉咙,不能伤及性命,也不能让它有一丝的损伤。

活雁难得,就更显得对这桩亲事的看重。

可一双活雁,好端端的送来,送纳采礼的人还未走,就死了一只。

这不是好兆头啊。

那双大雁是要放飞的,这死了一只还怎么放?

大夫人坐在那里,她望着楚大太太,嘴角勾起一抹笑来。

大雁是楚大少爷猎的,肯定完好无损的送来。

忽然死了一只,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存心给这桩亲事添不快。

她都没想到这份上来,就有人做了,将来清韵能有好日子过才怪了。

大夫人怀疑是楚大太太动的手。

楚大太太怀疑是大夫人动的手脚,她来侯府,还未进门,就给她难堪,难保不是她动的手脚。

老夫人心沉着,她望着楚大太太道,“那一双大雁该怎么办?”

楚大太太也头疼的紧,她闷了声音道,“我没料到大雁会死一只,这双雁我先带回府,再叫人送一对用羊脂玉雕刻的大雁来。”

听楚大太太这么说,大夫人眉头凝了。

难道她猜错了,不是楚大太太动的手?

两只活雁,贵在心意,但远远比不上玉雁来的贵重,尤其还是羊脂玉。

楚大太太送一双雁,死一只,是她和送纳采礼来的下人办事不利,是要挨骂的。

挨了骂不算,还得再送一次来,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吗?

那可真是奇怪了,没人动手脚,一双大雁居然死了一只。

楚大太太站起来,就没有再坐回去了,她望着老夫人道,“礼单没问题,那我就先回府了。”

老夫人点点头,让大夫人送楚大太太出府。

大夫人请楚大太太先走一步。

楚大太太刚走到屏风处,好了,差点被丫鬟给撞了。

老夫人气的直拍桌子,“莽莽撞撞的,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要这么急着禀告的?!”

丫鬟缩了脖子,暗叫一声倒霉,然后赶紧道,“孙公公又来宣旨了!”

这事不急吗?

不急,早上老夫人那么担心怕耽误了孙公公,赶不及找三姑娘的?

她也是怕耽误事,才这么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