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若是说了,母后心中有数,反应就没那么逼真了。只要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云儿都会捉出来,皇宫里不缺她的眼线。唯有委屈母后了。”
“等您登上了大统,皇后娘娘一定会理解您的。”
“她当然会。”他摇开折扇进了飞凤宫,兀自往皇后的厢房而去。
偌大而又奢华的寝宫内,皇后宇文沛一脸苍白地靠着chuang头坐着,见那进门的轩昂身影,气得拿起一个枕头就砸过去,“你还敢来!”
君佑祺没躲开,枕头砸到他之前,园子伸手抓住了枕头。皇后又拿起另一个枕头砸,园子再次接住。
“园子,你给本宫滚开!”皇后厉喝一声。
园子瞧了眼主子不反对的神色,才走到一边。
“君佑祺,本宫是怎么教你的?”皇后气得发飚,“只有站在权力的巅峰,才能控制他人生死,才能控制一切!本宫是皇后,你是嫡系皇子,难道本宫生你下来,就是要你向别人俯首称臣?你太让本宫失望了!”拿起一旁侍候的太监手中的药碗又向君佑祺扔过去。
他躲开了。
皇后大怒,下床,操起花瓶、古董、字画、茶壶、水杯……能拿得动的东西,统统朝君佑祺砸,“你浪费本宫多年心血不说,认识凤惊云以后处处忤逆本宫,本宫白养你了!”
砸得累了,皇后才被太监扶着直喘气。
再看齐王,他一袭紫衣锦袍,玉冠结顶,风度翩翩、脸上表情文雅无害,“母后气够了?”
皇后是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痛,“你是嫌气不死本宫吗?你滚出去。”
他微眯起眼,漆黑的眸中危险的光芒一闪而逝,“除了凤惊云,没有人能让本王滚。若非您是本王的母后,现在早见阎王了。”
“你……”皇后气得两眼翻白。
君佑祺转身就走,走了没几步,又停下,“哦,对了。不要去找云儿麻烦。是本王自己不要江山,与她无关。再则,虽然对不住母后多年栽培,儿臣所做的决定,是绝不会后悔的。”
“噗!”一口鲜血自皇后嘴里呕了出来,耐何她那个无情无心的儿子始终不曾回头。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票太监面色焦急地唤,七手八脚将她抬上榻。
园子看了眼皇后惨白无血色的面容,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眼神闪过一缕感慨:以后您会理解王爷的苦衷。
随着主子而去。
来仪居书房,凤惊云正坐在桌案后看帐本。
小顺子向书桌后的凤惊云禀报,“小姐,皇宫里的眼线传来消息,齐王把皇后气得吐血了。”
将皇后寝宫里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末了,添上一句,“齐王爷对您可真好。本来他都不愿意去见皇后。如此看来,是为了警告皇后不要找您的麻烦,才去了一趟。您一定要好好珍惜王爷的一腔深情。”
“看起来是这样。他为了我去警告皇后,暗中护着我,却没有跟我说。只是悄悄地在保护我。”她将手中的帐本放回桌上,长叹一口气。
“小姐,您为何叹息?”小顺子俊秀的脸庞浮起不解,“齐王爷待您深情厚爱,您不是该高兴、该欢喜吗?”
“是啊。我很高兴。”她闭了闭眼,“君佑祺为我所做的一切,我都清楚地记得,他对我太好、太好了。我看不出一丝虚伪,看不出一点不诚。”
“小的觉得,您不需要想太多。安心地相信齐王爷就成了。小的相信,齐王爷一定能给您幸福。”
“是么。”
“您不是已经信了,也接受齐王爷的爱意了。夫人与魏将军为此,都特别开心呢。夫人一整天都乐得合不拢嘴。小的与翡翠也由衷地为您感到高兴。”
同一时间,齐王府书房。
君佑祺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白玉酒杯轻摇着,他的五指修长白皙,随着轻晃的动作,清澈的酒水在杯子里打着转儿,旋起一道道似浅非深的漩涡。
园子走了进来,“王爷英明,暗探传来消息,您在皇宫与皇后之间发生的事,果然有人悄传给了凤四小姐。”
“她一定在回想本王的所做所为。”君佑祺眸光漆深似海,若有所思。
“会不会被她发现什么破绽?”
“若是这么容易就能让她发现,本王也就不会是无相了。既称无相,自是面面俱到,无相皆有相。”君佑祺握紧手中的杯子,“高烧退了清醒之后,本王就发过誓,狠狠地发过誓,一定要赢得凤惊云,不择手段!”
“王爷,如今凤四小姐已经愿意接受您,得到她是早晚的事。”
“不可吊以轻心。”他微眯了狭长漆亮的眼,“为免夜长梦多,本王得下一记猛药。园子,你去准备准备……”
“是。”
……
夜晚,大地已经沉睡了,无数的星星给夜空点缀了闪闪的光芒。
银白的月光衬得月儿溢发的皎洁。
长乐候府其中一间华丽的厢房内,凤守正站在窗前,脸色冷肃。
大夫人与二夫人丧女之痛,萎靡不已,在各自的院落休养。
三夫人吕新柔走到他后方,从背后环住他,“候爷,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凤守正转过身,见吕新柔温婉的面孔,虽然依旧留有风韵,对于面对了几十年的脸,多少还是有一点厌倦。
一张分外美丽的脸孔闪入脑海。
他想起了魏雪梅。
她就像他刚娶进门时一样美丽,让他惊艳。
自从上次在来仪居见了她,已不止一次想占有她。
原以为她很快会来请罪,会来乞求他这个丈夫的原谅,届时,他再端出一家之主的架子,半推半就地……
等了十余天,她不但没来请罪。他死了两个女儿,她竟然不闻不问。
简直……可恨。
“候爷?”新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是不是有心事?倩影与宝儿的事,我这个做姨娘的也很心痛。候爷节哀。”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凤守正回过神,一双充满世故的老眼泛着疲惫,“本候有点累,今儿个就不用你陪寝了,你回自己院里去吧。”
仅是犹豫了一瞬,吕新柔体贴地应声,不忘叮嘱,“是。妾身先行退下,候爷早些休息。”
她离开厢房后,与随侍的丫鬟绿袖一道离去。
站在转角处,须臾,便见凤守正离开了屋子。
“三夫人,这么晚了,候爷会去哪儿?”绿袖等凤守正走远了,出声问。
“那是来仪居的方向。”吕新柔脸上盈起一抹苦涩,“自从候爷上次见到魏雪梅以后,就不‘碰’我了。他经常恍神,本来我还在猜测,他是不是对魏雪梅心动了。现下看来,没有猜错。”
绿袖愤愤不平地说,“四夫人那个狐媚子,候爷一回来,她就勾-引他!”
“倒也不是。”吕新柔摇首,“魏雪梅的相貌变得好美,虽然不若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子,但也绝对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妇人。正确来说,这才是她本来的相貌,以前的病怏老态,也不是过是心虑憔悴,缠/绵病榻又吃不饱引起的。我记得她刚进门时很美很美,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若是她真要引/勾候爷,早就上候爷的chuang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兴许她是欲擒故纵,故意吊候爷胃口。”
“至少十九年前她刚进门时,不是那种狐媚子。真勾-引又如何?她是候爷名正言顺的四夫人。真正的狐媚子是大夫人与二夫人。可偏生,她们俩现在变成老菜皮了,身材臃肿走形,候爷怕是看也懒得看一眼。”
“可是若是候爷真的宠四夫人,您会失宠……”
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脸,指腹摩着眼角抹不平的皱纹,“我虽有几分姿色,也不是顶美。再说,都这把年纪了,再美,也是明日花黄了。我无子女,又有何好争的?唯愿将来失宠以后,能够在候府仍然能安身立命,便足矣。”
“三夫人,您真善良。”
“善良?”她讽刺地笑了下,“善良的人是魏雪梅,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明哲保身、又看得清楚形势的人罢了。你看大夫人与二夫人斗了一辈子,现在落了什么下场?她们一人死一个女儿估计还算好的,要是再不安份,搞不好……”
绿袖瞪大着眼,“夫人,这话可不能瞎说,要是传出去,大夫人与二夫人还不得找您麻烦。”
“你跟了我也很多年了。你的忠心,我还是知晓的。你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夫人待奴婢不薄,打死奴婢也不会说对夫人不利的话。”
“其实,让本夫人震惊的不是魏雪梅,是她女儿凤惊云。”吕新柔脸上有一种钦佩的神情,“活了大半辈子,我从未见过一个女子气势如虹,在太子与齐王面前竟然毫不逊色。她不止有气质,还有相貌。又传言说她弹得一手天下无双的
好琴。我敢说,若是她愿意,将来,就算她要做皇后,那也不过是如探囊取物般简单的事。”
“这么神?”绿袖不太信,但三夫人一向聪慧,她所说的,错不了。
“我的直觉,有。”
“那咱们需不需要过去巴结一下?”
“不用了。逢迎拍马,她不会喜欢虚伪小人。”吕新柔眼里泛着精明的光芒,“还好,那么多年,虽然魏雪梅母女在候府里受尽了欺凌,我倒没有真对她们下过狠手。仅……心情不好的时候,骂了她们几回。”
“您不像是会骂人的……”
“呵呵。”她难受地笑了,“那个时候,她们无比落魄,下人可欺。我有两次撞见以前候府看后门的那个王老实直接在庭院里趁没人直接强bao翡翠,把翡翠虐/弄得那个惨。撞都被撞见了两次,可见欺负也就无数次了。兴许魏雪梅母女以前实在是丑陋得不堪入目,恶心到让人想吐,不然早被府里的家丁玩,弄了。不过,事不关己,我也便高高挂起。”
她叹了口气,“我心情不好,又不想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唯有去辱骂魏雪梅母女发泄。实际上,我只是太苦闷自己连个后嗣也生不出来。风水轮流转,如今,我看得出来,凤惊云深得太子与齐王宠爱。轮到她们成为人上人了。我若去为当年的事谢罪,又显得虚伪,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要谢罪,当年就去了。若不去,凤惊云若是算起帐来……我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夫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会侍候您一辈子的。”
“走吧,我累了。回屋歇着。”
二人丝毫不知,暗处一名家丁偷听完了她们的话,就去告诉了小顺子,悄悄领了赏钱。
来仪居厢房里,小顺子对凤惊云把此事儿说了一遍,并道,“小姐,三夫人,您打算如何对付?”
“对付?”她挑了下眉头,“泛得着么。三夫人确实是个聪明的女人,半老徐娘了,凤守正还没厌倦了她,可见,她不光是以色侍人,是有几分聪慧,能在适当的时候为凤守正分忧解劳。从凤守正去邬县就只带她一位夫人随同,就能看出来。虽说三夫人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存什么害人的心思。她没有子女,晚景未必好过。”
“小的查到她悄悄藏了很多私房钱,拿了不少钱帮补了娘家的兄弟,偏生她娘家的兄弟好赌,时常找她要钱,是个无底洞。估计她私房钱所余不多,她娘家兄弟要不到钱,与她彻底翻脸了。”
“她的钱也不是那么好白拿的,她是指望着她兄弟的儿子将来在她晚年照顾一下她。可她兄弟的儿子也不争气,同样找她要钱,她不给,不但不知恩图报,反倒心生埋怨。现今,她就是一个逐渐老去、无子无女的可怜女人。凤守正也不是个靠得住的货。我泛不着对付她。”
“小姐说的是。”小顺子想了下,又说,“候爷怕是又喜欢上您母亲了。这会儿,候爷人刚进了您母亲的房间。”
她听罢皱了下眉头。
……
魏雪梅的私人卧房里,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雪梅出声说,“翡翠,刚才不是说过不用你侍候了,你先下去吧。”
凤守正一进来就见到想了十来天的女人坐在梳妆台的硕大铜镜前,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中衣中裤,前凸后翘,秀发如乌瀑般披散着,没了上次见时的高雅,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仅是一眼,他下身便起了反应。
听着比较重的脚步声走过来,知道不是翡翠,魏雪梅下意识看过去,满脸讶异,“候爷?”
“看到本候那么惊讶。怎么,你房里本候不能来?”凤守正板着一张严肃的脸。
“不是。整个长乐候府都是候爷您的,您爱去哪都没人敢拦着。”她颤颤地站起身一福,“给候爷请安。”
凤守正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迫得她低垂的脑袋仰起,瞧着她满脸的惧意,“怎么,本候会吃人不成?那么怕本候?”
“不是……”
略施了脂粉,妆容得宜的脸,虽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却分外的美艳。凤守正瞧着,忍不住低下头要吮那张红唇。
“不……不要。”她退开几步。
凤守正不悦,“什么不要?侍候本候,难道不是你的本份?”
她嗫嚅着,“候爷,妾身今日身子不舒服,不如改天……”
“本候看你好得很。”他微眯起眼,命令,“过来。”
她踌躇着走近,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猴急地解着她的衣服。
想到他多年来的冷漠无情,她一口牙齿几乎咬断。
身躯倏地腾空,她被他抱到了chuang上,没有任何前戏,他掀开她的裙子,眼看就要……
“不!”魏雪梅泪流满面,“候爷不要!”
凤守正怒火中烧,狠甩了她一巴掌,“贱人!本候养了你十九年,不就是要你的身子,你还推三阻四!本候肯再碰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别不知好歹。”
一巴掌打得魏雪梅嘴角流血,她捂着红肿的颊,咬着唇不敢吭声。她觉得凤守正的碰触好恶心,不喜欢,想抗拒,却又害怕。
再怎么说,他是云儿的生父,是她的夫婿。
只是,记忆中的他,好遥远。十多年里,都没有见过他几次。
“上次见面,你不是横得很,指责本候?”凤守正冷哼,狠狠捏住她的下腭,“告诉你,凤惊云早晚要出嫁,你的后半辈子还得靠本候养着,本候想要你,你就得乖乖地任本候玩/弄,否则,等你那女儿嫁人了,本候一不高兴,就将你赏给府里的下人玩。”
“你!”魏雪梅脸上血色尽失。
“别以为本候做不出来。”他一边扯着她的腰带,解下她的衣服,一边说,“你虽然长得美艳,也不过是中年妇人,就你那懦弱无能的性子,本候看了都讨厌。现在还要你,你就该偷笑了!齐王来府里吃过饭,听说,他与云儿就快成一对了。你说,要是本候这个当父亲的,到齐王面前去给云儿抹抹黑,齐王还会要你的女儿?”
魏雪梅心如死灰,听到他一提云儿,马上急切地道,“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来就好,别拿云儿开刀。她也是你的女儿!”
“本候哪有这种孽女。本候回来十多天了,她二姐与三姐又死了,也不见她披麻戴孝,连安都不向本候请。你说,她心里可有本候这个父亲?”凤守正眼里全是不满,“肯定是她怨恨本候这十多年薄待了她。对本候恨着……”
“你的所做所为,还不能让她恨?只能你做得出,就不能让她心里有怨?说她心里没你这个父亲,你心里难道有她这个女儿?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云儿!”
“一提到你女儿,你似乎生出了不少勇气,还有一种母鸡在老鹰面前捍卫小鸡的情节。莫非这就是母爱?”凤守正似笑非笑地说罢,脸色倏地一寒,“你以为你的女儿能护你多久?男人本候还不清楚吗?现在齐王是还没得到凤惊云,一但得到,就不会珍惜了。再说了,凤惊云再有能耐,她敢对本候这个生父动手?你只是本候的庶妾,就是本候打死了你,也不过是废了一条贱命。敢对本候大呼小叫,今夜,本候就让你偿点苦头!”
又是高扬一巴掌,魏雪梅等着挨打,疼痛迟迟未到脸,她怯怯而又疑惑地睁开眼,只见小顺子捉住了凤守正的手腕,凤惊云悠闲地坐在房中的椅子旁,眉目清和。
在她一个眼神下,小顺子扯着凤守正颈后衣襟像扔鸡仔一样往地上一丢,凤守正就被甩了出去,正好跌在凤惊云脚边。
他自个早就扯松了衣带,现在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狼狈不堪。
一抬首,见凤惊云兀自执壶倒了杯茶,动作优雅,貌赛天仙。
要不是被她此般对待,凤守正估计会忍不住欣赏起女儿的相貌。现在,他是肺都快气炸了,“你这个孽女!”
小顺子伸手为魏雪梅理好衣襟,系上腰带,“夫人,您受苦了。”
魏雪梅坐起身,屈辱的泪水流个不停,望着女儿淡定的脸,她是万分的疼爱,只是父母之间的不快,不该殃及到她。想让她回房,却又不敢独自面对凤守正,心中是矛盾、痛苦万分。
从怀中掏出白色手绢,小顺子悉心地替魏雪梅拭去嘴角的血迹,又喂她吃了一颗药,“夫人,吃了药,睡一觉,脸上的肿痕就消了。”
凤惊云站起身,相较于跌趴在地的凤守正,她是居高临下,“凤守正,我不是你女儿。我没你这样的爹。”语气平缓,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在宣布而已。
“你……”凤守正气得头顶冒烟,脸色青白交错。
凤惊云的目光朝魏雪梅看过去,“娘,刚才你与凤守正之间发生的事,我在房外,都看见听见了。你放心,女儿会养你一辈子。我只问你一句话,凤守正这个丈夫,你还要不要?”
万万未料到女儿会问如此惊世骇俗的问题,魏雪梅瞠地瞪大眼,“云儿,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