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来不及应声,他便低首以吻封住了她的唇。
他的吻激动中有点温柔,温柔中有点急切,急切里裹着呵疼。
一点一滴地加深,深切地吮/吻。
……
太子府书房。
君承浩负手立于窗前,侍卫张晋恭敬地禀报,“主子,好消息,齐王旧部,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都大批开始投靠于您。”
“哼。他们又岂会真的投靠于我,假像罢了。他们心里肯定仍忠于齐王,只不过奉了君佑祺的命令假意投靠。”君承浩不以为然。
“齐王不是要放弃江山?”
“本宫太了解齐王了,他绝对不会放弃江山,嘴上哄哄女人而已。”他粗犷的面庞泛起一丝讽刺,“拙劣的手段。偏偏,女人就喜欢这一套。”
“凤四小姐不是一般的女子……”张晋摸了摸头顶,他还记得,他头发被凤惊云削了,连她一招都接不住。
“那又如何?甜言蜜语向来是哄骗女人的最佳手段。不论从古到今,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男人的承诺及花言巧语。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来说,又岂会有真感情?即使有,情爱也不过是件牺牲品。”君承浩眼中讽刺的意味加深,“还算凤惊云守得住了,若是换作其她女子,怕早已对齐王投怀送抱不知多少次了。只是……齐王太高明了,怕是连凤惊云也抵抗不住了。”
“殿下,既然如此,您为何不戳穿君佑祺的谎言?您不是对凤四小姐也……”
“不错。本宫是倾慕凤惊云。但与江山比之,本宫更爱江山。只要有了江山,还愁没女人?得到了江山,凤惊云迟早是本宫的囊中物。最多……”他脸上盈过一缕痛楚,铁拳也捏握了起来,“最多那时的她已非清白之身。”
“殿下英明。”为太子者将来为君,必然不能因一个女人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顾。他的主子一定会是个明君。
“要是以前,本宫肯定会戳穿君佑祺的虚情假意。现在……本宫改变主意了。”他微眯起霸气如鹰的眼,“君寞殇那个妖孽能隐身于人前,即使千军万马也取不了他的命。他的势力严重威胁到了朝廷,退一步来说,不论是本宫或齐王登基,君寞殇都是一个莫大的威胁。本宫与齐王都难坐稳江山。是以,君寞殇——必除!”
“可您……”张晋很是不解,“属下自知不该多言。可属下实在不明白,为何您要代齐王承认是无相?您要是认了,无相豢养着数千名杀手死士,若是给皇上知道了,怕是会觉得您另有图谋。再则,让凤四小姐误认您是无相,无相派了数千杀手围攻行云阁,置她安危于不顾,她的心岂不是离您越来越远?”
“是啊。”他霸道的眸光闭了闭,“本宫也不想。君佑祺愿意弃车保帅,给了本宫足够交换的条件。江山美人难两全,也就任由她误会罢。”
“殿下……”
他叹了口气,“诚如
“诚如齐王所言,很多事情,凤惊云已经成了关键。半月教势力太大,已难连根拔除。唯今之际,只有擒贼先擒王,杀了君寞殇。君寞殇那个妖孽独来独往,又会隐身,普通人连看都看不到他,更别说刺杀。何况以他的武功……”
一缕难堪划过冷峻的脸,“他的武功高深莫测,连本宫也败在他手下。即使派再厉害的杀手前去刺杀,也只是以卵击石,没有任何胜算。凤惊云不同,君寞殇那个孽障在皇宫守了她一晚上,一个妖孽那么做,定然倾心于她。齐王说早在长乐候府,凤惊云容貌丑陋未恢复时,君寞殇便已出现在候府对凤惊云颇为上心。”
“属下明白了。”张晋点头,“凤四小姐便是唯一能杀殇王的那个关键。”
“君寞殇此次莫名重伤,还被抬进了行云阁。当时马车上只有凤惊云,虽不知何故,定与凤惊云有关。更证明齐王的推断没错。”君承浩面色冷沉,“凤惊云确实是一个能取君寞殇性命的女子。并且,是天下间——唯一的一个。”
“也真难为齐王了,为了凤四小姐颜面扫尽,不顾耻辱。原来都是为了得到凤四小姐之后再利用她杀了殇王。”
“不能说他是为了凤惊云颜面丧尽,他是为了江山。只要能得到江山,最后能成为成功者,这点牺牲算什么。”君承浩心下危机感颇重,“只是,也让本宫更加看清齐王是何等的心机深重。以前,还是本宫小估了他。一百名顶尖杀手,齐王为了取信于凤惊云,让本宫冒充无相直接杀了。那可是能办不少事的人。诸如本宫的势力,也才豢养了一千名杀手而已。齐王所派的光出现在行云阁的就有几千名杀手之多,不可能倾巢出动,齐王向来喜欢留一手。也就是说,他手底下的杀手不止几千名,也许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白色面具,那是一个没有相貌的面具,戴上,除了出现两只眼睛中间的黑色瞳孔,连眼白都瞧不见,没有脸形、唇形、轮廓。
“真真正正的无相面具。”君承浩锐利的眸光盯着手中的面具仔细瞧,“如同齐王——无相。一个不若表相的人,没有人猜得出他具体的心思。落在他手里,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本宫现在突然觉得凤惊云有点可怜。君佑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知道凤惊云怀疑他是无相,为洗脱嫌疑,打消凤惊云心中的顾虑,为了让本宫同意冒充无相。许以本宫……”
陶醉而狂野地笑了起来,“五万精兵的兵权!齐王这招弃车保帅,他肯定心疼死了。”
“可万一那五万精兵是假降,暗地城不服从您的调遣怎么办?”
“本宫又岂会想不到,主将包括副将首领全撤了,换上本宫的人马。就归本宫了。本宫的势力,如今又进一步了,哈哈哈!”
平白‘捡’了五万兵士,势力大增,君承浩不免有几分得意。
“殿下……”张晋忧心忡忡,“属下觉得齐王的恐怖程度不亚于殇王,您还是当心。”
“是啊。一直太低估了君佑祺,”君承浩收敛了笑痕,“如今数以百万计半月教徒被君寞殇打着殇王旗号收编为朝廷正规军速度实在太快,已超过十五万之师。哪怕本宫卯足力地抑制其势力发展,依旧如螳臂挡车。齐王也感觉到危机了。若是整个天下都满布殇王军、队,控制天下,需要的是兵将。那么,齐王就是再深沉,养再多的杀手死士,也无用处。他也怕了,所以,他按耐不住了。别说他,本宫也焦虑不已。”
将无相面具又收入怀里,他走到案桌后。
张晋立即为他倒上一杯酒。
君承浩接过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原先本宫与齐王、半面邪魔三股势力鼎足而立。现今,半面邪魔化为殇王,其势力日溢膨胀。本宫唯有与齐王合作,方能将君寞殇除之而后快。”
“您与齐王合作,必定天下无敌。”
“人心隔肚皮。”君承浩兀自又斟一杯酒饮尽,酒很烈,入喉辛辣味呛,却压抑不住沉重繁杂的心情,“所有人都看到本宫身为太子,光芒万丈。殊不知,本宫心里的苦。”
“爷,属下虽然不能尽体量您,但一定会誓死效忠。”张晋见主子一杯接一杯,“您这样会喝醉……”
“喝醉又何妨?一醉解千愁。”他瞥张晋一眼,“在本宫眼里,你不只是一个侍卫,你跟随本宫多年,又与本宫一起长大,你还曾为本宫以身挡下刀剑。本宫都还记得。本宫的兄弟各个全都是豺狼虎豹,他们各个巴不得本宫死!他们要抢本宫的江山、要抢本宫的女人!”
“殿下,属下相信不论是江山还是凤四小姐,都是您的,他们都抢不走。”
“是么。”君承浩苦笑,“你好好为本宫办事,将来本宫登上九龙宝座,你就是大大的功臣,封官晋爵少不了。”
“属下谢殿下恩典。”张晋不为所动,“属下从出生开始,使命就是护您周全,不求官爵,只求一生护卫殿下。”
君承浩又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喝了,陪本宫喝几杯。”
太子竟然亲自斟酒,张晋受宠若惊,惶恐地道,“属下不敢……”
“这是命令!本宫叫你喝,你就喝!”
“是。”恭敬地喝完,君承浩又为他添上,“再喝。”
“是。”
“本宫心里现在好痛,好苦闷,你知道吗?”君承浩又饮几杯,“被误会派遣数千名杀手,不顾她的安危。本宫又认同君佑祺不择手段去拥有凤惊云,想到她会被别的男人……本宫心里有数她会失了清白,可是……”捂着胸口,“心,还是好痛、好难受!”
“殿下,齐王都能做出如此牺牲……”张晋一咬牙,“为了江山社稷。您还是看开点。倘若能用属下的命就能杀得了殇王,属下愿意死一千次,一万次。”
“你死一千次一万次有什么用?非得凤惊云不可。若是别的女子,本宫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偏偏,她是本宫……”又是一杯辛烈的酒下肚,“她是本宫心爱的女子。”
面色凝重而痛苦地承认,“本宫爱上了她。曾经,本宫还以为至少能与君佑祺公平竞争。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她一步步成为君佑祺的人,不可阻挡。你知道本宫有多后悔当初没娶她吗?”
干脆执起酒壶,整壶地灌,粗鲁地灌完一整壶,他打了个酒嗝,“本宫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砍了这只写休书的手!”
说着,还真抽出了张晋随身携带的长刀。
张晋怕他伤了自己,吓得一把握住刀锋,双掌被刀刃割破流血,“殿下,您别冲动!”
“你……”见他流血的手,摆了摆手,“下去,下去包扎伤口,再拿几大坛子酒来!要很烈的!本宫今天要一醉方休!”
“这……”
“听到没?”
“是。”
去而复返,很快,下人送了几大坛酒送进了书房又退下。
张晋手上的伤已涂了金创药,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主子一坛一坛地灌酒,忧心而又无奈。
想起凤惊云美绝尘寰的脸,只要想到她会被君佑祺‘碰触’,他的心就万分痛苦。而他,不但不可以阻止,还得促成其好事。
他是什么人?是堂堂的当朝太子!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太子!
可笑他贵为太子却连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要拱手送给别人。
君承浩心中郁结难舒,唯有借酒浇愁。
……
长乐候府来仪居院里,一对俪影相拥,男的英俊潇洒、气宇轩昂。
女的美丽绝伦,窈窕若仙。
魏雪梅躲在屋宇转角,冒出个脑袋看着那对拥吻的男女,心里是乐开了花儿。
丫环翡翠也从她背后探出个头,“小姐与齐王爷总算在一起了。”
魏雪梅回过神,敲了翡翠的脑袋一下,“死丫头,主子也敢偷看。”
翡翠摸着被敲疼的脑袋,“奴婢是关心小姐嘛。您不是嘴角都快渗出蜜了。”
“齐王人品优秀、相貌英俊,是皇上最宠爱的儿子。他为了云儿能屈能伸,不怕世人耻笑,能得此佳婿,是我的福气,也是云儿的福份。”
“是哦。”翡翠也点头,“您与魏大将军给小姐挑的那些个男子,连齐王爷一半好都没有。看来看去,还是齐王爷与小姐最登对了。”
雪梅领着翡翠一路往厨房走,感慨不已,“当今世上,别说堂堂一个受尽宠爱,又是皇后所出的十皇子,就是普通男子,也没有人能这般地疼爱一个女子。云儿多次不顾齐王颜面,当众拂逆,齐王不但不生气,反而一直以来,都对云儿万般宠溺。连我这一把年纪,看了都感动不已。”
“夫人,您还年轻着呢。”
她掩嘴笑,“现在是年轻,要不了多久,相信我就能当上外婆了,想到白白胖胖的外孙,我就心里头高兴哟。”
“奴婢先恭喜夫人了。”
“赶紧让厨房多做些好吃的。”
……
来仪居客厅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凤惊云、魏雪梅连同齐王坐在桌前,小顺子与翡翠在一旁侍候。
“都开始吃饭吧,都是自己人,不必客套。”魏雪梅一副女主人的架式。
三人开始动筷。
君佑祺夹了几块红烧蹄髈进凤惊云碗里,“云儿,你太瘦了,多吃点儿。”
“是啊。”魏雪梅看着女儿,“云儿一直都太瘦了。是娘没顾照好你,好在以后有齐王爷帮着照顾了。”
见凤惊云没反驳,她总算是肯给他机会了。君佑祺心头一喜,“四夫人请放心,本王一定会好好待云儿。”
“有齐王爷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就凭王爷待云儿的好,旁人看着都万分感动,对你,我是一千个、一万个放心。”
“多谢四夫人抬爱。”长乐候的一个庶妾而已。君佑祺其实并不喜欢跟魏雪梅打交道,但看在她是云儿亲娘的份上,免强应个几句。
“王爷这般说就折煞妾身了。”魏雪梅见他态度恭敬,心里是吃了蜜一样高兴,“来来来……齐王爷,你也多吃点。”说话间,给他夹了一只鸡腿。
君佑祺嫌恶地瞧了眼碗里的鸡腿,居然还沾了口水,无法忍受地放下了筷子。
魏雪梅傻了,小顺子赶忙提醒,“夫人,齐王爷有洁癖。不会吃别人夹的东西。您……”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她连忙站起身道歉,“真是对不起,云儿能有您当归宿,我一时高兴就忘了……”
英俊的脸上盈着不悦,终是强行压制下来,“无妨。”
“小顺子,还不快去给齐王爷换一副碗筷……”魏雪梅吩咐,小顺子立马照办。
虽然换上了新的碗筷,凤惊云注意到君佑祺不停地给她夹菜,他自己却一口都没吃。
估计是嫌长乐候府的厨子菜洗不干净还是怎么的?
他是堂堂的王爷,有权有势,再怎么挑剔都行,要是没了权……他亦是被喻为天下第一楼的御品斋的幕后老板。
有些癖好,估计他就是没钱,也是无法改变的。
太过讲究干净,要是他自己搞定还好,如果让她参一手,她也不可能侍候人,所以……生活习惯上,她与他怕是也有所不同。
“王爷,您怎么不吃?”魏雪梅关心地问,“是不是候府里的厨子手艺不合您味口?”
“不是。”他夹了块青菜吃了,免强咽下,菜味不够新鲜、不够嫩、炒得过老、盐放多了、下锅太早……简直一无是处。那么难吃的菜,要不是云儿在场,他肯定直接吐出来,再把那个炒菜的厨子斩了。
“齐王对食物要求高,他府里有专属的厨子,他自己种的菜园瓜果。齐王还是回去用膳吧。”凤惊云淡然开口。
君佑祺可怜兮兮地瞅着她,“云儿生气了?本王不否认,这些菜别说入口,就是光看看,本王都嫌弃。怎么厨子水平那么差?”
魏雪梅脸色难堪,翡翠代为回答,“回齐王爷话,这顿饭是夫人亲自动手做的。”
“若是不合王爷胃口,请王爷多多海涵。”雪梅起身行一礼。
“是本王不好。”君佑祺客套地说,“本王有洁癖的坏习惯,辜负了夫人的手艺。”
“不要紧的。”
此时,小厮园子从院外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喘着粗气行礼,“小的见过王爷、凤四小姐、四夫人。”
“什么事?”君佑祺一挑眉,“本王不是叫你不必跟着吗。”
“王爷,不好了,皇后娘娘昏过去了!”
“好好的,母后怎么会昏过去?”
怯怯地看主子一眼,不太敢回答。
“说。”君佑祺有丝不耐烦。
园子马上答道,“是被您气昏的。您为了凤四小姐放弃江山,如今旧部很多都开始改投奔太子爷了,赵翼将军统领五万兵马,一直忠效于您。而今,赵将军知道王爷您无心江山,也转投了太子旗下。五万兵马,皇后娘娘一知道消息就气晕了。”
君佑祺神情有几分无奈,在凤惊云身上的视线充满深情,“为了云儿,一切都值得。”
“王爷,您还是去宫里看看皇后娘娘吧。”
“不去。”
魏雪梅也劝道,“皇后只有王爷您这么一个儿子,她现在一定很伤心,王爷该去看看的。”
他仍旧无动于衷。
凤惊云也开口,“去看看吧。”
“云儿……”他露出不舍的表情,“本王舍不得你。”
“我又不会跑掉。改天再来看我,不是一样的?”
他灿烂的眼瞳一亮,“真的?”
“什么真的?”
“你真的不会再跑了?”
她好像也没跑过吧。懒得多废话,点了下头。
“太好了。”他喜上眉梢,“那本王先去看看母后。”
她摆了摆手。
……
皇宫,前往飞凤宫的路上,园子恭敬地跟着主子,嗫喏了下,终是开口,“王爷,小的总算明白,您上次说的‘弃车保帅’是何事。想必是指赵将军带五万大军投了太子旗下吧。”
“你还算有点聪明。”
“小的糊涂了。让太子假扮无相,何需以五万精兵为交换条件。请人戴人皮面具假扮不就成了?”
“你以为本王没想过吗?”君佑祺微眯起眼,“云儿太过精明,若不是真的太子出动,根本骗不过她。太子冒充无相杀了一百名受了伤的杀手时,除了姜衡在暗地里偷看,云儿也在暗中。”
“什么!”园子很惊讶。
君佑祺也无奈,“她已经怀疑本王是无相。不让太子认了,她只会不断往本王头上查。为打消她的顾虑。只有这么办了。”
“五万精兵,损失太大了。”园子很是不舍。那可是他家王爷花费了很多心思才建立起来的部署。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君佑祺不以为然,神情高深莫测,“站在高位者,切忌妇人之仁。”
“皇后娘娘还不知道您假意放弃江山一事。需不需要告诉她一声?免得她平白地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