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怡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破门而入的男人,被他抓住的手腕已然没了知觉。两人相互对视,彼此打量着对方。
僵持了两秒,程怡被吓得不轻,说话也断断续续:“......你是......来找程沁的吧?”
男人蓦地回神,目光阴沉:“你装什么傻?”
“我......”程怡语塞,轻声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从包包里掏出身份证递给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缩回了手。
男人皱眉看她,“程沁,你别装疯卖傻。”
程怡咬着下唇,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我是程怡,程沁的孪生妹妹。”
男人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程怡,险些失控。
“你为了躲我,连这样的借口都想的出?”
程怡摇摇头,“不是的,我可以证明,这是我......”
“证明什么?”程沁靠在门上,目光寡淡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又做蠢事?嗯?”
程怡松了口气,微微退后两步,有些不自然的解释:“他方才把我错认成是你,所以我才......”
程沁点点头,抬起手指着程怡的房间,语气不容置疑:“回去,不许出来。”
程怡低着头,她有些失落,原来程沁的交际圈里,没有人知道她其实还有自己这样一个孪生妹妹。
可程怡又有些担心,她害怕这个目露凶色的男人会伤害到程沁。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无声抗拒。
“呦呵,胆儿肥了。”话锋一转,声音充满了警告:“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程怡顿了顿,在原地磨蹭好一阵儿,慢吞吞回到房间,门虚掩着。
很快传来争吵声,程怡趴在墙上的样子有些滑稽。她努力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勉强听见几句辱骂声。
“程沁,你今天不解释清楚,信不信我弄死你?”
“要么你弄死我,要么从我家里滚出去。”
“程沁,你别后悔......”
死寂般的沉默,程怡茫然一瞬,鼻尖忽然传来一股呛鼻的浓烟。
“程沁!”
尖叫一声,程怡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推开门跑了出去。
火焰吞噬整个厨房,沿着壁纸蔓延到各处,绕是程沁也难得惊恐的瞪大眼睛。
她被火焰层层包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程怡被烟熏得睁不开眼,她朝着程沁的方向大喊:“程沁,你应我一声。”
程沁瞬间清醒,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努力安抚:“程怡,听我说,现在跑出去打求救电话,别做傻事。”
程怡绝望摇头,“来不及了,我不能抛下你。”
“我让你滚,听见没有?”程沁声音大了几分,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程怡心脏不由得颤了一下,她咬唇迎上程沁森冷的目光,鼓起勇气吼了回去:“你喊什么喊?”
两人浑身都在颤抖,门外早已经有人察觉,敲门声震天响。
“里面有没有人?快出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程怡抱着手中的矿泉水瓶,咬紧牙根,暗中算计着什么。
她拒绝去听程沁撕心裂肺的驱赶声,火焰延伸至防盗门不足一米处。
外面的人终于撬开了门,程怡深吸一口气,只身冲入火海。
顾不得被火焰引燃的衣物,程怡咬牙忍着巨痛,以她此生最快的速度打开矿泉水瓶,淋了程沁一身,将人狠狠推了出去。
“程怡!”
“你们放开我!我妹妹还在里面!”
“程怡,你他妈浑蛋......”
程沁绝望的大喊大叫,被前来营救的人强迫性带了出去。这种紧要关头,不会有人纵容一个任性胡闹的女人。
程怡意识逐渐模糊,能够想象自己面目全非的丑样子,可她并不在意。
程怡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就是让程沁好好活了下去。
冯斯年闻声赶来,他看着程沁跪在地上,满身狼狈,眼神空洞,终是长长呼出一口气。
可下一秒,他却被程沁一把抓住手臂。
女人褪去曾经的一身骄傲,满脸祈求的看着他,“求你,救救我妹妹。”
冯斯年抬起头看向浓烟滚滚的窗户,有些不忍的别过脸。
“沁沁......”他对上程沁目无焦距的瞳孔,安抚的话卡到嗓子,生生被咽了回去。
楼道门口被拉了一圈警戒线,成功引来围观的路人。
“你是程怡的姐姐?”
程沁抬起头,瞳孔猛地一缩,目光与民警身后被手铐束缚的男人对个正着。
“沁沁,对不起,我......”
程沁一把推开冯斯年,朝着民警身后的男人扑去。
“我杀了你!”
冯斯年被程沁推倒在地,生怕她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连忙喊道:“沁沁,快住手!”
程沁狠狠掐着男人的脖颈,眼中的恨意几乎将一切吞噬。她转过头看向冯斯年,神色疯狂。
“住手?那你告诉我,这笔账该怎么算!”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措不及防,民警迅速回神,强迫性掰开程沁的手,虎着脸呵斥:“他会承受法律的制裁,你不要辜负了你妹妹的心意。”
程沁踉跄着退了几步,指着男人诅咒:“我等着你下地狱,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
程怡的父亲姗姗来迟,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被通知丧失了一个女儿。
民警与程沁无法沟通,只能将目标转换到程怡的父亲那里。
但毕竟程怡的父亲不在场,当时发生了什么,就只有程沁一个人知道。
“沁沁,你老实告诉爸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程沁低着头,她似乎听不见任何声音,指甲戳破手心也感觉不到痛楚,血液顺着纹路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程沁,你别这么窝囊。”冯斯年口气很冲,平日里温润的样子全无。
程沁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半刻,轻声道:“我跟你们回去做笔录。”
民警总算松了口气,客客气气将人带上车,转过头看向冯斯年。
“你不去?”
冯斯年笑着摇了摇头,他似乎有一瞬间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不是太真切。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匪夷所思,不该过早渗入太多。况且,程沁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承受这种打击。
程怡的尸体被暂时搁置郊区殡仪馆,浑身血肉模糊,已然看不出本来面目。
程沁委托冯斯年全权负责程怡的葬礼,虽然无济于事,但冯斯年还是重金聘请了殡仪馆最好的化妆师。
民间流传着“七不出,八不埋”的禁忌,所以程怡的葬礼,定在六月初十,也就是两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