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你还不承认下毒之事!”苏正德指着苏雨汐怒道。
“父亲且慢动怒,听女儿将话说完,难道,父亲不觉奇怪么?女儿乃是闺阁女子,多年病榻,极少出门,如何能得此奇毒?”苏雨汐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
苏正德闻言也觉得难以想象,冷哼一声道:“你且说说,那毒,你是如何得来的!又是如何生的歹心,如何下的毒!”
苏雨汐见苏正德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下毒,心中不觉有些恼怒,眼中迸出寒光,冷声说道:“那毒药乃是楚王爷秘密赠于女儿的!此毒无色无味,有静止血脉之功效,服食之人,精神倦怠,昏昏欲睡,在睡梦之中凝了血脉而亡,是都鲁国巫师最新研制的奇毒。
王爷说,都鲁国发兵骚扰我边境,不想功败垂成,便想用此毒进行一个大阴谋,王爷派出的细作虽不能探明是何等阴谋,却盗得此毒而回,王爷未雨绸缪,秘密将此毒赐予女儿,令女儿在短期内配出解药。”
苏雨汐说到这里,刻意停顿片刻,见那苏正德一脸震惊,一付难以置信的模样,不觉好笑,看着你们一个个地整日里胡编乱造地惹事生非,今儿姑娘为洗刷冤屈也来现学现卖地编个故事,且看看姑娘编的故事是不是也和你们一样地破绽重重!
看着苏正德那将信将疑的样子,苏雨汐又加了一把火:“女儿知道,这令人难以置信,想我南齐人才济济,王爷为何会让一闺阁女子担此重任,起初女儿也不敢相信,但王爷说,一来他认为女儿的医术可担当此任,二来,也是最为重要的,这件事乃是最高军事机密,不能让别人知道一分一毫,这才将任务交给别人最为想不到的女儿了。
女儿曾用苏府合家性命立了毒誓,绝不将此事告诉他人!现在,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父亲逼迫女儿将事情言明,也不知王爷对我们苏府会有什么样的惩罚。父亲若是不相信,请与女儿一同去晋见王爷,想来父亲为当朝堂堂二品大员,就算知道了此事,难不成王爷真地依誓言,灭了我们苏府不成?”
灭了苏府?苏正德脸部的肌肉一阵子抽抽,只怕这楚王爷还真的做得出来!
当年在战场,一员大将用自己与同在军中效命的兄弟性命为注立了军令状,不想没完成任务,楚王爷当真就依军令状斩杀了兄弟二人,此举令军中各将再不敢妄自虚言,毕竟谁也不会跟自己的头颅过不去的。
一下子,苏正德的声音软弱不了少:“就不必惊动王爷了,如此大事,谅你也不敢骗我!况且,那毒虽是王爷所赠也无法洗脱你下毒的嫌疑!”
苏雨汐心中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去找王爷询问!又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女儿追着用来试药的花狗来到园子后面的假山处,不慎将那药瓶遗失,后来女儿也曾多次来假山处四下找寻,却始终未寻到,也不知是谁得了去,竟然给夫人下毒,可是后园假山那里人迹罕至,极少有人去,究竟是什么人拾了女儿的药瓶去呢?”
说完,苏雨汐偷眼看了看苏正德,只见他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地,十分窘迫。
此时,苏正德心中已是大悟了,那个所在正是自己与清月私会之处,那药瓶定是为清月所得,原来是这个惹祸的小贱人干的好事,她定是认为四丫头发现了她与自己的私情,便想下毒陷害于她,不料真的失手让夫人中了毒,这,这该如何收场啊!
“父亲,女儿着实冤枉,此乃谋杀大案,女儿认为应报官处理,让捕快来揪出凶手,以证女儿清白!”
苏正德一听,急忙阻止,开玩笑,请捕快前来,让他们查出因为自己与夫人身边的丫头私通,而那丫头又恐自已的庶女知道此事,因此毒杀夫人来嫁祸庶女,自己这张老脸还要不要见人了?被御使知道了,那弹劾折子还不满天飞,连带宫中的静妃娘娘也无脸见人。
“家丑不可外扬,此事尚未查清,不可鲁莽行事!行了,行了,父亲暂且相信你与此事无关,先回去吧,待父亲再查查看!”苏正德无奈地挥挥手,说道。
“是,父亲!女儿告退!”苏雨汐敛身福了福,走了出去。
门外一干人见苏雨汐面带微笑,毫发无损的地走了出来,都十分惊奇,清月的心则猛地往下一沉,心知,四姑娘若无事,那自己就大事不妙了!
送走四姑娘,清歌一回屋见沈氏悠悠转醒,忙按四姑娘所言服侍用了药,不一会儿,沈氏精神逐渐好转,已能坐起来了。
林妈妈一见沈氏有了精神头,便附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沈氏听面露怒色,压低了声音道:“这个不要脸的贱奴,枉我平日里对她信任有加,还一门心思为她寻门好亲,她竟然在背后捅我一刀,做下这不要脸的勾当!我……我……”说到最后竟然力气不支,喘不上气来。
一见清月进来收拾药碗,沈氏身子往后一靠,用力闭上眼睛,满脸的怒色竟瞬间不见踪迹,平静地靠在引枕上养着神。
清月走后,沈氏在林妈妈的耳边如此如此地叮嘱了一番,林妈妈便带着冷笑领命而去。
到了晚膳时分,沈氏又用了一次药,竟然能起榻走动了,只是还是有些气虚。林林总总的晚膳摆满了一桌子,林妈妈竟然还端着一碗带着腥味的墨鱼汤来了。
“林妈妈,夫人身子骨还未大好呢,四姑娘差人来说要夫人用些清淡的晚膳,你怎么还上了墨鱼汤!”清歌服侍沈氏在桌边座下说道。
沈氏瞧了瞧缩在屋子一角的清月,笑了笑道:“林妈妈,你可别不服老,上年纪可要多多保养,这汤水我不能用,赏给你们用吧!清月快过来,缩在那里干什么,拿三个碗来,这汤你们三人分食了吧!”
林妈妈将带着浓浓腥味的墨鱼汤一饮而尽,连声道好吃,又冲着清月说道:“清月,快来吃了,也好服侍夫人用膳!”
主子赐,下人须怀恩享用,否则为大不敬,可受笞刑!这是南齐刑典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月无奈,只得强忍着恶心,一步步向桌边挪了过来,屏住气息,端起汤碗,顿时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一股酸意直冲喉间,腹内的污物似要喷涌而出,清月飞快地下丢下汤碗,冲出门去,在门外好一阵呕吐。
等清月整理回到屋内,只见沈氏正襟危坐,冷冷问道:“清月,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清月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只是低着头啜泣不语。
“说,你是不是有了身孕,这个孽种是谁的!快说!”沈氏高声喝问。
清月仍是不答,只是伏着身子哭泣,她心中明白,若是言明这是与老爷私通怀下的孩子,不知道夫人会做出什么样的疯狂举动,只不过夫人紧紧逼问,不回答只怕难以干休,老爷又不在这里,这可如何是好!
清月的心乱极了!
沈氏放低了语声说道:“清月啊,你打小就在我身边服侍,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明白人,也十分倚重于你,本来,我还寻个秀才给你做亲,家中虽不大富,日子却也好过,嫁过去便是一家主母,可是,你却做下这伤风败俗的丑事,实在有辱我苏家门风,府中姑娘们都还未嫁,可不能受你所累,所以只能……沉塘吧!”
沉塘?清月大惊,这是专门对付不贞之人的责罚,不行,自己怀着老爷的骨肉怎么可能去沉塘!
她慌忙爬行到沈氏跟前,一把抱住沈氏的脚,大哭道:“夫人,奴婢对不起你啊,你饶了奴婢吧,奴婢腹中是老爷的骨血啊,求夫人开恩哪!”
老爷的骨血?所料果然不差,这后院男人没几个,这身边的侍女怀了身孕,十之八九就是老爷的。
沈氏大恨,苏正德,你诗书读了不少,却是白读了,一屋子妻妾,还连丫头都不放过,若是看中了告诉我一声,我是这不贤惠的人么?居然背着我这下做之事若是被别人知道了,看你还要脸不要脸!
本欲令人请苏正德前来,又想起今晚苏正德歇在四姨娘那里了,沈氏只得作罢。
她的双眼中闪着幽暗的光,强压住心中的恨意道:“将清月拘在偏房内,明儿一早请老爷过来!”
天色已晚,苏府后院一片漆黑,只有后院的竹苑中闪出点点灯光,苏雨汐坐在榻前往香囊内填着药草。
前几日见了玉姨娘,见她眼圈发黑,知她睡眠不佳,便亲手绣了个香囊准备作个药包送给玉姨娘助她睡眠,想着赵妈妈见自己开始主动拿起针线开始绣花、那激动得热泪盈眶的样子,不知不觉轻笑出声来。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被人诬指杀母,你还能笑得出来!”
苏雨汐闻言一惊,抬起头来,见楚郡王穿着黑色的袍服站在窗边,俊逸不凡的脸上满含笑意。
“你……,你怎么又来了!”苏雨汐急忙走到窗前向外看,可不要被人发现了,现在自己已经是够麻烦的了。
楚郡王见状笑了笑,坐在了桌边,随手倒了杯水,以自己的身手怎么可能被人发现,除非是自己愿意露出行踪的,正欲端杯饮用,忽然想起上次喝的那女子特殊日子用的水,又问道:“这水能喝吧?”
苏雨汐不由也想起上次的事来,扑哧一笑,点头说道:“能喝的!”
苏雨汐这一笑令楚郡王顿觉满室身辉,豪气将水一饮而下,将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道:“可要爷将陷害你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爷的女人可不能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