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浩起了个大早,前些天,因为应付官员们的哀悼和父亲的丧事,的确让他忙得全身叫痛。幸好有事情做可以让他心里的悲痛少一些,但这点悲痛对他来讲,完全没有家里人对家族命运的担心那么重要。
他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拿到父亲的兵权,如果实在不实,他不怕兵行险着。因为熵宣帝已经没有可能天天亲政上朝,而太后又是他的绝力内援,因此他更没有担心有人乘机能抢走他继承父亲镜心侯的军团遗产。
但是,另外一个问题又不得不让他忧心,那就是熵宣帝的绝地反击。到底作为皇帝,他可以以帝王的身份动作起夺权的事来,正因为他是帝王,所以很多主动的权利都在熵宣帝身上。如果自己要来硬的,恐怕会对自己家里悬挂的熵宣帝新手书写“世代忠良”的名声会有打击。不得已下,只得多多谋定,四方出去去为自己争取这绝不肯易手的利益而奋斗。
刚好太后召见,这可是个绝好机会。
但见到林梦时,林天浩震惊了,没有想到太后对自己的父亲镜心侯用心如此良苦。失去了镜心侯,就好像失去了他的至亲至爱一样痛心,这让林天浩感同身受,对太后道:“臣知道太后对家父有提携知遇之情,但没有想到的事,太后如此深情,让林天浩感到万分难过。”
林梦把众下人挥退,又吩咐紫苑玉儿他们看好门庭,道:“现在这里就我们俩,你此行来的目的,可以和我说了。”
林天浩伸出手来,握着林梦的手道:“太后,您比以前憔悴多了。”
林梦忙把手抽回来,道:“林天浩,别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
林天浩站起来,深情道:“我林天浩就算对任何人无礼,也决不会对太后您有半点不敬。发乎情,止乎礼。林天浩自问对别人可以做到,但对太后你,心中除了感激之外,还有其它的关怀。还请太后明查。”
林梦怒道:“林天浩,你别仗着自己年青就自认为可以恣意妄为,本太后随时都可以将你处死。”
林天浩跪下来,恭恭敬敬地伏下身去,道:“太后误会林天浩了,太后,林天浩绝没有半点不敬。只是林天浩心痛,看到太后寝不能安,食不甘味,林天浩纵使年少稚嫩,也会生出关怀之情。而这关怀之中,绝对没有其他人所想的那种非份之想。如果太后不信,臣可以立即自刎,以谢太后。”
林梦直立而行,双手负后,背朝林天浩道:“我又怎么会误会你呢?刚才只不过是在试一下你能否真诚待人罢了。你且先回去吧,记住,明天早朝时,除了给皇帝行礼外,不要发表你的任何看法。更不要表露出你想掌兵权的心思,我的良苦用心,你信得过否?”
林天浩吓了一跳,这样一来,不是把兵权外送么?不解道:“太后,林天浩信得过太后,且如果太后有任何险阻遭遇,天浩纵是粉身碎骨,亦会为保太后周全而挡在前面。只是,只是……。”
林梦笑道:“你的疑惑,让林沫来解答。希望你今后能中规中矩,记得今天所说的话。本宫今后还要像依赖你父亲一样,在朝庭里依赖你。退下!”
亲情过后是恩情,恩情过后是威仪。林天浩感受到了眼前这想保护和爱怜的女人真是不简单。退下后林沫上前来,林天浩大笑道:“许久不见,你小子越发厉害了。走走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林沫笑道:“下臣哪敢啊,比起天浩兄你的忠诚和权位,林沫只有忠诚能比上你。你别忘了,我可是天天跟在太后身边办事,所以很多时候,我对太后付出的机会要比你多。而且……言归正传,太后已经和朝臣们打好招呼,你说是自己花钱请人抬轿子光荣呢?还是让别人自发地帮你抬轿子舒服?”
林天浩在父亲影响下,熟读兵书战策无数,立即明白太后的意思,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理解道:“多谢林沫兄弟相告提醒,哎,太后也真不容易,你的无声示威起效果了。我觉得还是你照顾太后多一点。林天浩之前经常在外带兵打仗,也没有个自由的时间。真想和你小子换一下位置,你小子都快让我眼红了。”
林沫淡然一笑,喜欢上他的坦诚,道:“你也是个血性汉子,林将军,林沫的话就说到这里。如果哪天林将军想请小的喝一杯,小的一定奉陪到底。”
两人英雄惜英雄,相互敬重,好不快意。
紫苑向林梦报告了两人的谈话,林梦欢喜道:“但愿明天的朝会不会有意外,紫苑,和百官打招呼的事,你和玉儿两人可得跟进点。”
紫苑福了一福,道:“现在只剩下城南……府的……大人了,紫苑请示太后,还是老办法么?”
声音越来越弱,站在门外的玉儿听得眉头大皱,调皮地自言自语道:“看来又要跑脚了,哎,真累。”
第二天刚刚用了早膳,就有太监来传道:“皇上有旨,着镜心侯子林天浩上朝议政,不得有误。林将军,请吧,说不定过不久,老奴就得改口叫林大将军了。”
太监站在门内,却迟迟没有动身。林天浩哈哈大笑,从袖里掏出一锭大黄金道:“麻烦公公请带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工平身!”
“谢万岁!”
一太监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皇上,臣有本奏,皇宫外城有一小镇遭遇地震,损失……。”
“众臣,你们的事奏完了,朕也有件事得和众卿家议议,就是关于镜心侯过后,谁来掌管他留下来的军团一事。”
言论烽起,朝庭立即分成两派,分别借由此事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
熵宣帝心里一片厌恶之情,他还有更重要的私事想去办理,但眼前此事又非常棘手,而且非办不可,强忍着怒火,淡淡道:“林天浩,你说说对此事的看法。”
林天浩跪伏在地,道:“臣因父候为国捐躯,悲伤过度,现在仍在哀痛中,请皇上容臣所请,臣想立即归家,在先父灵前牌位下守护。”
熵宣帝道:“尽孝之道,在乎一心。你如今像乃父一样,立身朝堂,这难道不算是在完成先父遗志,效忠熵国,效忠朝庭,效忠朕吗?所以朕准备调任你为中书左侍郎,意下如何?”
“皇上,臣对皇上一片忠心,请皇上详查。臣虽然跪伏朝堂,但亲情之中,心系的仍是先父,唔唔……。”
林天浩居然哭了起来,而熵宣帝想摸清他的志向和底细却只得到一个惑然的答案。不禁让他更加犹疑到底应该如何安置林天浩。
有臣子奏道:“皇上,林天浩林公子虽然是皇亲贵胄,但他随父出征,熟悉战场军情。且林天浩刚毅勇猛,有大将之才。皇上不是日前为镜心侯之死而叹失一国柱么?臣等请皇上立林天浩为侯,继承其父之职业,替皇上出征。”
“臣等附议,镜心侯有大功于朝,林天浩虽然年轻,但其才具已然可以子承父业,望皇上详查。”
“臣反对!”此言一出,朝堂震动,林天浩不由暗自惊心。而此人是日前最受太后看重的一位高权重之人。
“臣反对林天浩继承镜心侯之职位,只因镜心侯立功心切,突兀冒进而遭遇敌人所乘。只此一条,就足以证明镜心侯没有大将之才。而且林天浩刚才所言,似乎眼中只有父亲,没有皇上。皇上,臣请皇上不但要罢去林天浩现在的将军职位,且应将一并将佐斩首示众。只因众将官没有保护好主将,致使镜心侯魂归天庭。”
“周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死了,做儿子的不仅不能悲伤,而且应当其言也喜,其行也欢吗?”
“就是,就是,镜心侯忠心为主,一辈子不知道打过多少胜丈。一次失利,周大人你就全盘否定,这也太不公道了。”
“臣等恭请皇上圣裁!”
其实众臣子们早就表态了,如此一说,只不过给熵宣帝一点面子而已。
熵宣帝见朝庭里居然还有敢反对林家的人,心下大定,道:“林天浩上前听封,周大人之言也不无道理,但镜心侯之功迹也不可抹杀。朕由你即刻继承镜心侯职爵,将来替朕扬鞭边头,你可愿意?”
林天浩脸上无悲无喜,这都是林梦指点他的,没有任何表情拜伏在地道:“臣一切都听从皇上旨意。”
熵宣帝哈哈一笑,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周大人,你看事情眼光独特,颇有见解。堪为百官之表。今天朝堂之上的事,你得多多参与,朕还要依仗你们这些忠心的重臣为国分忧。退朝。”
“退朝!”
玉儿一路小跑,送到太后跟前道:“太后,太后,喜事,大喜事啊。林天浩已经继承了镜心侯爵位了。”
林梦淡淡道:“玉儿,你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在宫里面乱跑,就可是死罪。”
紫苑吐吐舌头,笑道:“玉儿,还不向太后请罪?”
“罢了,去把林天浩叫来吧。”
林天浩一见林梦,拜伏谢恩道:“臣谢太后隆恩。”
林梦装作不解,道:“本宫对你有何恩情啊?”
林天浩大发感恩之情,一通言语后,道:“只是大多朝臣都说要让臣继承镜心侯职位,只是那周大人却存心不良,在殿堂上和众臣工唱反调,数落家父,贬低林家。”
林梦道:“你错了,我今天叫你来,不是叫你来说感谢的话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你备上一份厚礼,去感谢这个数落你的人,你能万变镜心侯,他至少有一半功劳。”
林天浩眉头大皱,道:“太后,臣不解。”
林梦笑道:“我来问你,在朝堂之上,如果臣子们全都众口一辞,那做皇帝的会怎么样?”
林天浩大惊,道:“这不是在和皇上抬扛么?”
“那如果有人跳出来给抬杠的人泼冷水,你说这泼冷水的人,是让皇帝感激还是愤恨?”
林天浩拍拍自己额头,道:“是我糊涂,差点误了大事。幸好我尊太后您的旨意,在朝堂上没有就家父职位袭承之事作表态,想想都后怕。”
林梦点点头,道:“朝庭不比在外领兵打仗,打仗可以热血一些,朝庭上面,如果不多些细碎心思,陷进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梦说完,突然身子一倾,手扶额头,脸容失彩。
“太后,太后您怎么了?”
紫苑道:“林天浩林大将军,太后因操劳林家的事,又为镜心侯的事悲伤过度。身子虚得很呢,太后,紫苑和玉儿还有林沫、遥礼,一起请求太后保重贵体。”
林梦安慰众人道:“我没有大碍,只是在这深宫里待得久了,觉得心中郁闷不已。哎!”
紫苑道:“太后,不如去御花园透透气吧。”
林梦摇了摇头,叫几人退下后独留下林天浩,道:“你陪我说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