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芜有些惊讶的瞧着身边的男人,不敢相信他刚才说过的话。半晌,才瞪着含水波的大眼睛诧异的问道,“皇上,您刚才说什么?给段暖阳一个妃位?”

“恩,不错。”纪长情声音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情绪,转头瞧见段寒芜有些意外的眼神,他才爽朗的哈哈大笑几声,“寒儿这个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段寒芜迅速低下脑袋,没了言语。

“有什么你直接说就好,咱们之间不必遮遮掩掩。”纪长情伸手捏住段寒芜的脸颊,强迫她抬头来看着自己,嘴角上扬,弯弯唇问道,“寒儿可是在恼我?恼我为什么突然之间要把段暖阳接进宫来,对不对?”

段寒芜凉薄的斜了纪长情一眼,“皇上都知道臣妾是什么意思,何必还要来问呢?”

“我就是想知道,寒儿心里是如何想的。你总是这样,出了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不愿和我分享一丝一毫。”纪长情凤眸饱含深情的开口,连带着一张俊秀的脸都染了几分落寞。

如果刚才纪长情没有露出之前那个神态,没有和自己说那么多,兴许段寒芜还会相信一二,但如今,段寒芜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都要注意一点,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引起这个男人的怀疑。皇帝,终究还是皇帝,皇帝的心没有人能琢磨的透,凉薄无情,她早就应该看透的,不是吗?想到这,段寒芜朝着他微微一笑,“皇上,臣妾并没有因为这个对皇上恼火,只是想着要给段暖阳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比较好。”

“什么样的位置,她也只是个嫔妃,你始终都是皇后,寒儿的位置是谁也撼动不了的。”纪长情知道段寒芜不愿多说,只能跟着她打太极,“我知道你反感她,就像你说的,段暖阳最起码也是我正大光明的未婚妻,虽然她流落青楼,毕竟我还是要谨遵父皇的旨意,不是吗?”

段寒芜没说话,只是抬眼看了看纪长情,最后还是挂着一抹笑意,“是啊,皇上,臣妾是讨厌段暖阳,但既然皇上喜欢她,臣妾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告诉皇上,她若是不来烦我,我便不会为难,不然的话,皇上,你选择站在谁的那边,就看皇上自己的心意了。”段寒芜说完这话,便站起身子,“时间不早了,皇上还是回养心殿吧,臣妾乏了想休息。”

纪长情没有反驳,只是跟着她站起身子,饶有兴味的看了看段寒芜的背影,随后高深莫测的一笑,“那我就不再打扰寒儿休息了。”

“恭送皇上。”段寒芜给他行了个礼,才目送着纪长情缓缓离开。离开的背后,是一双落寞的眸子。

那个男人,从未将心真正的放在自己身上过,那般精明细致,看来她要提早布置好自己的计划才好。

花园里,珍珠抱着篮子,穿梭在草木丛生的地方来回的找着什么,时不时的看到一棵小小植物,她便欣喜的弯腰摘下来,想着给自己今晚要做的菜肴上做装饰。她微微一笑,倾身闻着手里小草的清香。突然一个抬头,离得很远就看到韩哲文在那里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珍珠心花怒放,当下就丢下篮子朝着那抹身影跑去。天知道,自己又多久没看到过韩哲文了。

韩哲文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跟前有人靠近,还在那里漫无目的的走着,冷不防的,自己的腰一紧,随后便传来一阵浅淡的香味,不用怀疑,他都知道来人是谁。

“猜猜我是谁?”珍珠环着韩哲文的腰娇滴滴的掐着嗓子开口。

韩哲文则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伸手把环在自己腰上的手给拨弄下来,有些无奈的转头瞧着面前俏丽的容颜,“珍珠,你又再调皮了。”

“我哪有在调皮!”珍珠不满的嘟起嘴巴,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伸手扯住韩哲文的袖子,委屈的开口,“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来飞凤阁找我,珍珠都不是珍珠了,要发霉了!”

韩哲文听着这么无厘头的话,有些头疼的扶额,伸手推开珍珠,让她和自己保持点距离,才板起脸教训道,“下次在宫里可不要这么莽撞了,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疯丫头呢!你这样有时候会给皇后娘娘添乱的,知道吗?”

看着韩哲文像是老头子一样的教训自己,珍珠心底像是吃了蜜一般的甜,毫不客气的伸手环住韩哲文的脖颈,嘴角轻轻的勾起,满脸都是娇媚蛊惑,“那韩大人就快点把珍珠娶回家就好了啊!娘娘说了,珍珠若是嫁人了,就让珍珠以娘娘的义妹身份嫁出去,这样显得风光!”说着珍珠眯起了月牙一般的眸子,笑嘻嘻的继续开口,“娘娘真是的,对珍珠实在是太好了!”

韩哲文因着珍珠的忽然靠近,忍不住浑身战栗了一番,想要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给拨弄掉,始终没成功。他耳边忽而传来珍珠略带幸福的话,神色一窒,脑海里瞬间便是昨夜月光旖旎的夜晚,那翻滚着的衣衫还有女子顾盼生辉的醉眼,让他忍不住一阵的心慌意乱。韩哲文低头便和珍珠的双眼对视上,一瞬间觉得有种负罪感在心底弥漫上来,下意识的他伸手用力的推开珍珠,后退几步。

“哲文?你怎么了?”冷不防的,珍珠被推开,有些诧异,随后盯着韩哲文的目光都幽深起来,她上前一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韩哲文直接摇头,像是否认什么一般,“没什么事,我没什么事。”

珍珠疑惑的眨巴着双眼,伸手握住韩哲文的手,她一皱眉,他的手竟然这般冰凉!当下珍珠就心急起来,扯着韩哲文的手不放,“哲文,你怎么手这么冷?可是得了风寒?”

“我没事!”韩哲文在珍珠接触自己的一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毫不犹豫的甩开她。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晚了,看着珍珠有些受伤的表情,韩哲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干巴巴的解释着,“珍珠,对不起,我无心的,只是朝廷有些事手忙脚乱,连带着心情也糟糕了。”

“我知道的。”珍珠收起自己的表情,莞尔的眯起眼睛,随后就恢复了往常那般可爱俏皮的样子,似乎刚才目光深沉的人不是自己一般。她果真后退几步,含笑对着韩哲文挥挥手,“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改天,改天我做好吃的点心给你送过去!哲文你一定会喜欢的!那可是珍珠的拿手绝活哦!”说着珍珠便头也不回的转身,洒脱的离开韩哲文的身边。只是,背对着韩哲文的容颜,一双眼满是失落和沮丧。

“珍珠、、对不起。”韩哲文痛心疾首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也转身离去。

青兰在门口张望了许久,都没见到自家主子回来,一整夜的时间,都没看到她,青兰无论去哪里都找不到她。只能在心底默默乞求着千万不要被人发现自家主子会武功才好。刚这么想着,那边,一身翠色衣衫的于亭池踩着细碎的步子,摇摇晃晃的朝这边走回来。青兰惊呼了一声,赶紧朝着她跑过去,“主子,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好了青兰,别说这些无用的,快去给我烧洗澡水,我洗澡。”于亭池咬着唇瓣轻轻开口,嗓音却是沙哑万分,像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听到于亭池这么说,青兰才惊讶的看到于亭池现在的模样,一身翠色衣衫狼狈不堪的挂在身上,腰带还没系上,乌黑的发丝胡乱的在脸颊边飞舞,整张脸也是虚弱的苍白,隐约中,可以看见她脖颈之间那细细密密的红痕,召示着昨晚她的疯狂。青兰当下便握住于亭池的肩膀,颤抖的开口,“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公子吗?”

“不是他,别乱猜了,快去给我打水洗澡,身上难受的很。”于亭池似乎还处于宿醉之中,不断的伸手敲击着自己的额头,好像下一秒头就要爆炸一般。

青兰闻言,赶紧点点头,转身就朝着厨房跑,倒是那边的翠竹揉着眼睛,一副懒散的模样,瞧着这两人。随后还是青兰狠狠的敲击了下她的脑袋,翠竹才恍然大悟,赶紧和青兰去准备洗澡水。

于亭池撑着自己的身子,一摇一晃的走向自己的屋子。

青兰翠竹准备的非常快,不稍一会儿的功夫,就打了满桶的水。于亭池自己脱下了衣衫,一副痕迹斑驳的身子就这样出现在两人的面前。翠竹虽然好奇,但是碍于青兰表情不好,只能灿灿的收了声音,伺候于亭池进入浴桶。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泡着就好。”于亭池头痛欲裂,随意的伸手挥了挥。

青兰翠竹面面相觑,齐齐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于亭池一个人,她依靠在浴桶的边缘,任由热水充斥着自己的全身。她眉宇间带着一抹释然,许久她没让自己这么疯狂过了,哪怕之前和许鸠合,他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后她哪里会这般狼狈?反倒是和韩哲文,想到那个大胆疯狂的男人,于亭池忍不住勾起了一丝苦笑。

罢了,就当昨夜的种种,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