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什么？”牧九歌打断他要说的话，腾地站起身，冷冷地逼视着牧老太爷。
“如今你救了凤家大公子，你应该承他的恩。”牧老太爷不要脸地瞪着她。
哼，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牧九歌在心里冷笑着，脸上却是扬着天真的笑问道，“难道三姐要杀死我与无欢，祖父也觉得她做的对是么？还是祖父觉得翔王错了？”
“你……”
牧老太爷觉得这次牧九歌变了，以前虽然也拿翔王挡在前面，但这次她却说了她自己的想法。
然道，牧府真的要在他手里默默无闻下去吗？
“祖父如果看不透，九歌可以搬出牧府，从次与府内一刀两断，互不相干。”牧九歌扬着眸子冷静地望着牧老太爷。
她想知道这老头子的底限在哪里，这样她才好掌控。
牧老太爷惊了，他刚听到了什么？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牧九歌，嘴唇蠕动着，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牧九歌见此，便明白这老头子在顾忌什么，便懒懒地道，“其实祖父应该知道，如若我留在府内，虽说会给府里带来一些利益，但更多的威胁。”
牧老太爷暗暗思量，掂量着，他这个孙女的话里意思他明白，是要拿牧府的荣耀与翔王对上还是放下。
见到老太爷的犹豫，牧九歌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原本她想让牧无欢考取功名然后替牧府扬名，但这时，她知道，牧老太爷的心思根本不在她们的身上，而只在他自己身上，他都一把年纪了，还想着能在自己手里让牧府再上一个台阶。
可惜，老头子身在局中，看不清局中的情势。如若是个聪明人，想必牧府在他手中还能安稳地渡过，如若有了异念，那估计牧府会在他手中很快败落下去。
次三品候府又怎样，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全身而退，保得牧府的尊荣不受一丝一毫的损害，那才叫厉害！
也正因为看透了这一点，牧九歌对牧老太爷也是越来越失望，这也让她更是下了要离开的决心。
事非之地不能久留，她得为无欢的以后做打算。
“你若想离开，也可以，但是……”牧老太爷眼珠一转，坚定地道，“你今天救了相府大公子，他有许诺你一个条件，你把这条件留给牧府，你就可以离开。”
“祖父，我并没有答应相府的任何承诺，所以，您就不要再多想了。”牧九歌冷冷地说，现在的她一点都不想与牧老太爷再多说一句话。
“你若不同意，你休想离开牧府。”牧老太爷语气强硬地说。
“是么。”就在此时，一道邪魅低缓的声音传了过来。落在人耳里却是感觉幽怨不已，浑身起鸡皮疙瘩。
牧老太爷猛地回头，望向那一抹近乎妖艳的滟紫，忍不住后退一步，“翔王！”
南宫翔悠悠然地从院外走进来，步子缓缓，却在眨眼间已到了牧九歌身前，扬着那双精致绝伦的眸子，从上至下高高地俯视着她。“要走了么？”
幽幽地声音带着一丝清凉，却是惊醒了失神的牧老太爷，让他忍不住再次叫出声来，“翔王殿下！”
“嗯？对本王的到来可是有不满？”南宫翔缓缓地转过身，面向牧老太爷，拖长的尾音带着一丝颤单，高扬着的眸子里一片冰冷，让牧老太爷听得头皮发麻，却又不得不忍住。
“哦也对，本王这般贸然进来，确实是打扰了。”南宫翔突然若有所思，面带抱歉，但那不急不缓的语速却是让牧老太爷嗅到了一股令他全身发寒的味道。
这翔王，居然这样来了。
“不是打扰，是殿下能来老臣府邸，是老臣三生有幸。”牧老太爷在南宫翔的注视下说着忍不住垂下眸子，身子不受控的轻颤起来。
“既然是这样，那本王若是想来府里带走属于本王的东西，老太爷应该不会有意见吧。”南宫翔轻淡淡地说着，说话那空隙还不望瞟了眼牧九歌。
见到他那眼神，牧九歌直觉道不好，怎感觉这王爷的眼神怪怪的呢！还带着一股子的幽怨。
牧老太爷一听立马愣了，这翔王说的东西该不会是牧九歌吧，可是，牧九歌是牧家的人，怎能由他说带走就带走呢。
想到这，他脸色不由地一沉，“恐怕有些人不能随意随王爷走了。”
“哦？是吗？”南宫翔扬着眸子，温柔地望向牧九歌，似乎这话是对牧九歌说的，而不是问牧老太爷。
牧老太爷脸色一沉，却依旧道，“如果王爷要带走的是属于王爷本身的东西，老臣自是全力相送，但如果想要带走属于老臣家的血脉，那怕是恕老臣无能为力了。”
“本王又没有向你要什么，本王只是带走该带走的，老候爷你多虑了！”南宫翔不顾牧九歌的脸色有多难看，执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都过了这么久了，你居然还没把事情摆平，非得要本王生气，你才能安心地出门帮本王办事么！”
牧九歌一僵，这人，说的什么疯话。
但她知道这个时候翔王应该是在助她离开这里，所以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头脑尽量先冷静下来。
然后才转身对牧老太爷道，“祖父，这是九歌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了，早先前，九歌遇难，就是翔王所救，九歌这条命早就是翔王的了，所以，从今往后九歌做任何事都与牧府无关，而且九歌跟从了翔王，对牧府不益，还望祖父能以大局为重，驱牧九歌出府。”
牧九歌硬气地说着，边不着痕迹地想要抽出手来。
然，南宫翔却是反而紧紧一握，拉住她的手，并肩走到牧老太爷面前，笑眯眯地盯着他，不再语。
牧老太爷这时心已是慌了，他没想到牧九歌会在遇难时将后半生的命已交给翔王了，如若他此时不让，那就是表明他牧府在众皇子王爷中在站队，那样只会让南华皇盯住牧府，以后牧府的日子怕是就要难过了。
想到这，牧老太爷不由地退却了。
他果然还是低估了眼前这孙女的手段，先不论她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但看翔王此时的态度，是一定要带走她的，如若此时卖他一个人情，往后……
“如果四丫头你一定要出府，那出府就是，只是要依你意将你驱逐出牧府家门，这事往后再说吧。”
“老太爷是想看到往后九歌要是出事，您再跳出来与我划清界线么？到时您想让天下人怎么看你？置牧府的脸面于何处？”牧九歌咄咄逼近，一点也不想放松，她今日一定要争取到她脱离牧府的机会。
于公于私，她都要！
她往后的日子她都无法预料，她不能再害牧无双与牧无欢为她而牺牲了。
所以……
“你！”牧老太爷没想到牧九歌会把话挑的这么明白，但他着实不想，他有他的计较，但是牧九歌说的话也不无道理，所以……
“也罢，这虽是你自已求得，但是，牧府始终是你的家，如若在外过的不好，牧府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终于，牧老太爷退步了。
他不是被逼无奈退步，而是他知道今日他不管怎么留，哪怕是用强的，眼前人的去意已决，再加上一个翔王在侧，他要留，是留不住的。
牧九歌没想到牧老太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以为他的眼里只有利益，却在让她离去之时还关照她日后若是遇难不好过，可再回牧府。
“谢老太爷，在此，我还想将无欢弟弟带出去，我要亲自照顾着，不然不放心。”离开前，牧九歌不忘将牧无欢要带走。
“好！”无奈低沉的口气从牧老太爷口里传出，似是秋日那萧零的落叶，再也经不起一点风雨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将九歌儿先带走了。”南宫翔似是不愿在此多呆一秒，见到牧老太爷松口，立马带着牧九歌就往外走。
“唉！去吧。”
牧老太爷似在做这个决定时又老了十几岁，双鬓的白发更显苍桑，就连那挺拔的腰板此时也显佝偻。
他也不知道自己放手让她离去是对还是错，但他知道，牧九歌他是束缚不了的。
他的孙子孙女间，也许也就只有安氏的那三兄妹他是看不透的了。
虽说不是乱世，可如今也是三国鼎力，离乱世也快了，如若他们三人能在乱世中有一番作为，那也是件好事，他们总归是姓牧，不是外姓。
牧无欢被人带出来时，还是懵懵懂懂的。当他睁开眼望着陌生的庭院时，他明显地愣了下。
“少爷！”绿儿与萍儿小心地唤着走神的牧无欢。
“这是小姐为咱们准备的新家，少爷您喜欢吗？”从院外走进来的红妆轻声问着，跟在她身后是跳蹦开心不已的杏儿。
“当然开心啊，这里没有那么多人，就只有我们，少爷您说是吧！”杏儿快嘴地接话。
“小妹不得无礼。”独舞踏着沉稳的步子紧跟在杏儿身后，一个伸手将她拉到身后，瞪眼就要训示她不要多嘴。
“新家？”牧无欢这才反应过来。
她？居然准备了一个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