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什么要杀你吗?”
说这话的时候,青年是笑着的。
他的语气一点都不冷,表情一点都不狰狞,没有一丝威胁。
那样子就像问“你晚饭吃的什么”一样轻松随意。
说的同时他甚至还很优雅的点起了一颗烟。
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在王向顺听来却浑身冰冷。
甚至胜过了这晚上十点多荒郊野外的夜风。
就在青年点燃香烟的一刹那,防风火机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
王向顺猛然发现他认识这张脸。
他就是庞嫣那些艳照上的男主角!
这一刻,酒精带来的影响顿时烟消云散。
王向顺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个和自己素未谋面的青年会想要自己的命。
他后退了一步,双拳紧握,做好了拼命一搏的准备。
“我早该猜到的,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不会善罢甘休。哈哈!年轻人,有种就来呀,别看老子上了年纪,不惧你!”
他故作不屑的冷哼着,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他勤学苦练,虽算不上打架高手,但和普通人干仗绝对吃不了亏,现在虽然年华老去,但军人那不服气的硬骨犹在。
哪怕是明知实力悬殊也要血拼到底!
束手就擒,跪地求饶,那一直就不是他王向顺的风格!
“看来,您还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青年像看外星人似的盯着王向顺看了几秒钟,然后悠悠的吐了口烟雾,冗长的叹息道。“庞嫣是我姐姐,我是她弟弟。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任何人都不能侮辱她,一丝一毫都不能。凡是侮辱她的人,都得死,必须死!现在你明白了吗?”
王向顺不屑的冷哼:“庞嫣算什么狗东西,那就是个婊子而已!姐姐?她也配这个称呼?”
青年抬手制止了他的谩骂,将吸了没几口的香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一边碾一边摇头叹息道:“王局,我还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便化作了一道闪电,忽的冲向王向顺,王向顺只觉得眼前一花,后脑略长而花白的头发便被猛地揪住,他的头被迫后仰,疼痛让他本能的张大嘴巴。
就在这时,一只酒瓶的瓶嘴连带半截瓶颈,猛地塞进了他的嘴巴,里面的酒液畅通无阻的直灌进喉咙。
……
千度,经理办公室内,韩帆在地板上走来走去,显然正处于心烦意乱中。
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了。
而且这件事一定和自己有关,或者,是自己间接造成的……
这次的惩戒任务他自认为完成的很漂亮,尤其是那招挑拨离间,给庞嫣最信任的青决栽赃陷害的这一招,让他感觉很有成就感。
而且,他的做法老板似乎也很满意。
不过有一点韩帆并没有对老板提及过,那就是自己黑了庞嫣的手机,然后定时给王向顺发送艳照和差评的事情。
当时汇报任务的时候,韩帆并没有说明这一点,事实上在他的计划中,艳照和差评是临时起兴而为的。
原本他的计划中只有下药,然后将下药的嫌疑人指向青诀,凭王向顺的超级古板和传统,看到庞嫣被下药后情不自禁的丑态,已经足够毁掉庞嫣了。
而之所以后来会黑庞嫣的手机,给王向顺发差评和艳照,是因为他当时看到庞嫣和王向顺合唱的时候很默契,而且庞嫣极度擅长拍马溜须,懂得用各种方式对付任何一种男人。
在包间内看到他们两人合作默契的样子,韩帆又突然有了点担心——
自己的药物也许会起不到设想中的效果,甚至还可能会帮了庞嫣的忙,让她更容易的搞定王向顺。
那样自己对她做的将不是惩戒,而是帮助了……
于是为了确保自己的计划成功,再加上当时恶作剧心态,韩帆突然临时起兴,鬼使神差的黑了庞嫣的手机,用定时发送的方式给王向顺发送了艳照和差评。
庞嫣的手机一般只会自己拿着,要么就是在青诀手中,因此就算庞嫣事后有所怀疑,联想到药瓶出现在青诀衣服口袋里,庞嫣还是会将怀疑的矛头指向青诀。
因此,韩帆还曾为自己这个临时起兴的恶作剧暗自得意过,他觉得这是神来之笔,是顺手牵羊的小小恶作剧,因此他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老板,他认为这是区区小事,根本没必要让老板知道。
但是就在十分钟前,他在千度门外偶遇了庞嫣,让他吃惊的是,青诀依然陪在庞嫣身边。
而且看她们的关系依然那么亲密无间,和以前并无两样。
那么,是我的挑拨离间失败了么?
如果庞嫣对青诀的怀疑解除了,那么她接下来怀疑的便是……
韩帆心烦意乱,有种要出事的糟糕预感。
而现在,这种预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了。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临时兴起的那个恶作剧也许并不高明。
终于,他掏出了手机,拨下了一个快捷号码。
“老板,我……我想坦白一件事……”
当欧阳六色那悦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时,韩帆迫不及待的说道,因为太急切,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敏钰再次醉倒了。
烂醉如泥。
如果说上次在千度喝的人事不省是为了宣泄为了麻木,那么这一次,则更像是庆祝,像是给自己壮行。
所以即便醉了,她还在笑,开心的笑,傻傻的痴痴的笑。
她被酒精严重影响了的大脑无比执拗的相信:自己的噩梦就要结束了。
很快,自己就要亲手终结这段纠缠不休的恩怨,从此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再也不用活在印文荣的魔咒下了。
她兴奋,激动,摩拳擦掌,信心百倍,同时又充满了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钱卫衣,遇到了这位生命中的贵人……
钱卫衣找了辆出租车,将烂醉如泥不停胡言乱语的敏钰送回家。
从敏钰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钱卫衣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在灯火迷离的大街上信步走着。
萧瑟的夜风吹动发丝,迅速的让她被酒精影响的大脑恢复明晰冷静。
她平时是从不喝酒的,和坚信言多必失的信条一样,她觉得酒精会影响自己的思维运行,甚至会出现酒后失言的糟糕状况。
今天为了敏钰这步棋,她破戒了。
不过破戒显然是值得的。
她一边慢慢的走,一边在脑海里仔细的将整个计划再次梳理过滤一遍。
恩,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夜风中她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她从贩卖机上买了瓶矿泉水,反复漱口。
然后又嚼了两片口香糖。
直到确信自己身上再找不到任何喝过酒的痕迹,她才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
进了自己的别墅,仔细锁好大门和屋门的每一道锁,检查所有的门窗,确保拉上所有的窗帘。
然后她进了次卧,次卧的面积显得很小,和整个宽敞大气的别墅格局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她来到次卧室的大号衣橱前。
衣橱是推拉式的,在显得拥挤的卧室中体积大的有点突兀,不过质地和颜色一看就是高档货。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橱门。
里面露出一排挂的整整齐齐的衣物。
拨开这些衣物,扣动后面板上的一个隐形的凹陷。
面板被推开,赫然露出后面隐藏着的空间。
衣橱后面竟然别有洞天。
这卧室显得小,原来是因为衣橱后面有暗格所致。
暗格一开,一股浓浓的烟酒混合着方便面的怪味扑面而来,让钱卫衣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头。
地板上铺了床厚厚的垫子,一个赤着上身,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正躺在上面抽烟,男子两条腿翘着,满脸的邪魅,在他身边有张小桌子,上面摆满了方便面袋子,啤酒瓶子,揉皱的空烟盒。
暗格打开,钱卫衣出现在面前,男子只是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继续抽烟,甚至还闭上眼睛哼起了小曲,一只翘在空中的脚不断晃动着,一副很惬意很享受的模样。
如果敏钰在现场看到这个男人,恐怕喝的再多也能瞬间清醒过来。
因为他就是敏钰母女生命中那个纠缠不清的噩梦——印文荣。
“再让你住几天,我这房子该变成垃圾场了。”
钱卫衣好像终于适应了里面传来的怪味,抱起双臂冷笑。
“那有什么办法?你以为老子愿意像只耗子一样躲在这里不见天日,每天吃方便面?”印文荣瞥了钱卫衣一眼,懒洋洋的笑道。
“好消息是,你的耗子生活可以结束了。”钱卫衣怀抱双臂幽幽的说。“敏钰母女已经找到,你提的条件我已经帮你完成,明天你就可以滚出我的房子了!”
“找到了?!”印文荣眼光一亮,忽的坐起了身。“她们在哪?她们……过得怎样?”
“没有你,她们过得当然很好。”钱卫衣满脸嘲讽。“好了,人我帮你找到了,另外我再给你两万块装身,算是仁至义尽了吧?明天,你就拿着钱滚出我的房子!”
说着,她从挎包里掏出来一个信封,随手丢在了印文荣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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