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回暖,肖时不再裹着针织的围巾,她喜欢中性美,一直觉得穿高领的毛衣,再一层一层包裹上厚重的围巾,会影响今天一整天的心情,吐出的气息被埋在衣服里,让她难以轻便地行走。

但他不是,与肖时简便单调的风格相比,他偏爱自己的身体多点,天气稍稍不顺,看到预报上显示的温度,第二天早上,临出门前,他都会给自己备上不同款式的厚围巾。

肖时不喜欢这样,但不妨碍她喜欢陆弦穿风衣配围巾的搭配,没有那么柔性,相反的,每每看到陆弦的装扮,她都能小悸好一阵,实在是太美了。

在这方面陆弦很强硬,他知道肖时不大注意自己的身体,身体不大好的他更觉得身体健康是多么的弥足珍贵,看到无论刮风下雪的肖时都是简便的一套装时,眉头都能蹙起来,许是异地多年的习惯,她初始不听劝,最后想明白,说是买了同款的情侣装,她为了表示对他的真心诚意,饰戴过几次。

只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忙完手里的活,加急开完了会,想早点回去,因为她说临开学,以后会“聚少离多”,暂且不提这话的意思,但她圆溜溜的眼睛,从早晨赖床起就盯着他看,“陆弦,陆弦,要开学了,我肯定要回寝室住了,怎么办,以后你想我了怎么办?”

当时陆弦在干嘛,给她找好要穿的毛妮袜子,她最喜欢的款,放到床尾,屋里暖气足,她半掀开被子,露出一只腿,他顺势掀开,在她米色的睡裤上拍下去,臀部一声响,她叫了一声,听到他说,“你确定你是肯定的?起床吧,早饭已经加热了第二遍,再不起,”他停顿了,肖时就知道他是不会舍得不让她吃早餐的,他却说,“我也就一起不吃早餐了吧。”

可恶,用身体来征服她。

这么说,好像没有错吧。

早餐是燕麦粥,土司很合她的口味,抹上番茄酱,毕竟她吃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吃,胃口也不小,喝完第二碗燕麦粥,她跑到他身边,像小猫一样,蹲在他脚下,让看平板的他吓了一跳,“晚上早点回来,我要给你surprise,很大的哟。”

所以这就是很大的惊喜,早早来接他下班,这似乎是第一次,他挑挑眉,还行,毕竟这丫头敢过来就已经很勇气了。

这里熟人多,她送人只送到地下车库,然后偷偷溜回去,临走时义愤填膺,要在他的嘴唇上啵一下才敢推开车门逃走。

他走过去,今天的她穿的很暖,天气正好,她却裹上围巾,整个脸埋在里面,姑且算是她不敢露脸吧,比戴口罩强。

走近看,还不是他给她买的,她戴的是他平时里爱穿戴的那条黑色长款“披肩”,她是这么吐槽的,“ugly,像伯母的披肩,长的看不到头。”

他打算先是稍稍戏谑她一小下,再夸夸她,给个摸头杀,表示他很惊喜,然后委婉地说声喜欢她的表达方式,让她期待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光。

可是走近了,看到她埋在围巾里的小脸蛋,立时就怔住了。

以往有神的眼睛此刻都充满了血丝,竟然是哭过了。

整个心都化了,不再顾忌前台频频闪过的目光,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依然摸摸她的发梢,轻声问,“怎么了?”

她靠在他胸前,双手搂着他的腰,好半天不说话,乖的不像话。

他又柔声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埋在他怀里,不抬头,不说话。

好半晌,搂住他腰的胳膊使劲,用力又环住了他。

他低头看,看不到她的脸,摸摸她的耳垂,她较为敏感的地方,“回家说好不好?”

往常摸到耳垂,她会轻轻颤抖一下,这次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含着嗓音,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声音都是哽咽的,“好,回家。”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地下停车场,领着她上车,下车,开门,回家,整个过程,她都粘着他,稍稍离开了一小会,没牵她的手,她的眼圈就会红上一点,再握上就使了劲,明显的不想分开。

对门的阿姨也刚回来,看到他们,话性起了不少,“刚回来啊,看这黏糊的劲,像我那时候啊,我家那口子年轻时也离不了我,哈哈——”说着说着自己笑起来。

陆弦侧耳看怀里人一眼,再回对面笑得正开的人的话,不怪她这么说,从电梯上来,她就靠在他身上,搂着不放,尽管走路不甚方便,“感冒了,容易粘人。”

对面的阿姨则是我懂我懂的眼神,等小两口关上门,还在感慨,“年轻就是好啊,有活力。”

把她放到床沿,她低头坐着,不说话。

他蹲下,将她缠的一圈又一圈的厚重围巾取下,脱离了暖源,她抬起头,看一眼,就要上前搂他。

他止住,托住她拥上前的手,放到一侧,这么粘人的肖时不是她。

得不到抱的肖时情绪低沉,她垂下眼睑,整个脸都是苍白无力的。

下一秒,他吻上她的眼睛,轻轻缓缓地,异常温柔,“不要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顾女士跟她谈话的地点很简单,就近的一家咖啡店,前几分钟,她跟苏向岚就坐在这里,品着这里的特色咖啡,谈论谈论生活上的小事,顺便听着g弦上咏叹调。

好讽刺,一个轮回不到,这首曲子又放了起来,轻轻点点,像电影剧情里紧张的时刻,她心脏的跳动亦是不正常的。

顾女士有严重的时间观念,她很忙,能花出部分时间跟她谈谈心,实属不易,一杯咖啡还没递上来,她已经从包里拿出一张金卡,轻轻推到她的面前。

手指修长,白皙剔透,指尖是黑色的美甲,又不像是黑色,很深,深不见底,金卡沿着桌面推到她面前,入眼的,肖时只看到了她的手,这是一双干练的手,曾几何时,她很美,因为她得用她来演奏一首首美妙的小提琴曲。

“如果估计不错,够你未来十年生活,结婚生子,不会缺,”她坐正,端的是气派,生意场上的人,说话间无意中形成的压迫感,“回去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