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时刹时转过头去,悠悠清风徐来,陆弦也正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这条不算长的过道,此刻却变得格外的冗长。

肖时不知道他站在那多久了,也不知道他能够听到什么,但看着他越来越清晰的面颊,眼睛里有一如往昔清明的波光,似泼墨后的厚重感,在古典长河的渲染里,愈发的慎重而有底蕴。

肖时在那站定,短短的路程里,心里的思绪不下万种。

陆弦是真的走到了她面前,这回他细细打量着肖时,不是简单的一扫而过,脸色也变得寡淡,肖时却能感受到一阵严厉的敲打。

迎上他讳莫如深的眼神,看得见他漆黑的瞳孔,肖时想问,是有听到了什么?可面对着他此刻不一般的神态,肖时终究没有嬉皮笑脸,变得坦然一点。

陆弦开了口,低沉的声音在较为安静的这一番天地里发出的音量却不小,他问,不像是疑问的语气,“你在闹着玩?”他收回对她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转到她的身侧,似乎是再懒得去看她了,睫毛在说话的时候轻轻颤动,“对秦尊,你只是在闹着玩?”

肖时突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这样的,她也收了脸色,“嗯。”

陆弦忽然勾动了嘴角,再打量着她,眼睛里的意思变得清晰明了,他在说,真是不自量力。

他退后了两步,跟她说,这句话不知是什么意味,“女孩子太自作聪明可不好。”

他转身要走,肖时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因为力气大,扯过了他一半的衣服,也将他扯了过来。

在他即将濒临怒火的时候,肖时先问了他,“你要告状?你要挑拨离间是不是?”

陆弦甩了一下肖时的手,发现甩不开。

正巧这时有人从男厕出来,看到他们二人站在自己面前挡住了去路,再看看这一对,郎才女貌,一看就是小情侣闹了别扭。

在那人审视的目光里,他们一直这样僵直着,直到那人走了,陆弦才说话,先是看了她一眼,再说,“你先放开我。”

肖时放开了他,他理了理被拉扯着变了型的衣服。

看他不说话,肖时再问了遍,“陆弦,你说你会不会这样?”

他理顺了衣服,回她的话,“你认为是哪样就是哪样吧。”

为了防止再被她扯过去,他尽量避免着退后。

肖时追问,“你不懂我吗?我都是为了你。”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他的哪条线,他这回到变得平静了,也回过头来跟肖时正常的说了句话,“还真不懂。”

看样子是什么样也行不通啊,看着陆弦都走远了,她不禁叹气,今天真是出门不利,事事不如心。

上完厕所回来,肖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众人中间,举着杯子在喝东西的陆弦。

苏向岚奇怪她怎么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出来,“不是白芷带你去的,怎么才来?”

肖时看看仍然在摆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淡定的喝咖啡,听到声音,也不为所动的陆弦,此刻心情也不大好了,本来也是不想应付她,再扫扫还在一旁瞄着她的白芷,不由嗤笑了一声,神色略显倦怠,“临时出了事。”她对着微凉的方向,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沉了声,“走吧,微凉,我们还有事。”

微凉收回思绪,去看肖时,此刻的肖时是很认真的神情,这个样子,她从未见到过,她不由点了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微凉问肖时,“怎么非要先出来呢?我们坐在那就是碍着她的眼也算好的。”

此时的肖时也恢复了温和的样子,听了微凉的话,她笑了,“何必逞一时之快,你碍着她的眼,她难道不碍着你的眼?多没劲,看你今天表现的,一点也不在计划之内,嗯,一点都不行啊。”

“你行?你怎么不先上去。”微凉瞪了她一眼,“不过我发现,这个顾海也不难缠,你不在,我倒是知道了,他跟苏向岚关系也是一般般,跟刘白芷可能更熟点。”

“这你都知道,”她问她,“那你知道后来来的那个男生吗?长得很清秀的那个。”

微凉却摇头,“不知道,她们那一圈子的关系我怎么一时熟得了。”

是吗?明明是XS的大boss,就连微凉也不清楚,“那你知道陆弦吗?你们的大老板,有见过他的脸没?”

“陆弦?!”微凉诧异,然后表示遗憾,“怎么可能见得了,他这号人等我能见上面起码也得够我修炼上几年了吧。不过,怎么好好的问起这个,莫非有什么企图?”

嗯,是有些企图,“看来你刚刚去那边,顾海没给你介绍啊,”肖时笑,“怎么问起这个?说出来,你也吓死,刚刚你看到的那个清秀的小伙子可不是什么旁人,不就正是陆弦。”

“什么?!”

晚上回来,微凉因为受了一连串的打击,早已准备好了一系列材料,她决定先从变废为宝这项开始,所以准备了三件事,第一件是把一个易拉罐剪掉一部分,形成一个弯曲的弧度,再给外面贴上一层好看的包装纸,小清新的那种,用来装细小的盆栽。第二件是把一个正常的衣架给扳得扭曲出几个凹凸部分,用来挂毛巾。

第三件事就比较特殊,微凉拿来几块布,说可以在大布上缝几个小布,上边用木棍撑住,挂起来后可以放微小不起眼的东西。

肖时看看她放在一边的布,再看看她搜出了几张像模像样的图片,顿时惊叹,“哇,这就厉害了,这个我可不会,有点难度啊。”

微凉瞥了她一眼,“不会?不会不代表不可以学啊,你不会,自然是有人会的。”

等肖时三下两下扳出来一个能看得过去的衣架时,沈晨才刚回来,一进门,她就放大嗓门说了,“我不干了,我决定了,我要从现在开始退党退组织,远离啦啦队。”

“很好,沈晨,”微凉喊她,“来,过来干活,把这个针穿了,看看图片,想想怎么做。”

沈晨接过了针线,一脸懵,看看肖时,她已经蹲下去帮微凉在剪易拉罐,也没看到随岁,便问,“随岁呢?”

还是微凉回的她,“你管人家,快忙好自己手里的事。”

“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可能临时有点事。”肖时说。

沈晨无奈,肚子里的气还没顺畅完就憋屈地在这穿针引线,等穿完了第一根针,她便朝着随岁房间那喊,“随岁,快出来干活。”

可惜里面久久没有声音,沈晨气闷,连喊了好几声都得不到回应,也就突然想起了一件鸡皮蒜毛的小事。

还记得那天大家一起贴壁纸,等轮到贴客厅处一人一列用来放东西的小柜子时,由于平日里肖时不大用这个柜子,便让给了微凉,她们三个人站在一起贴柜子。

起初微凉还帮着处在中间的自己贴壁纸,计算着足够长一整排的壁纸,也量好了,就等着裁,可当即就被随岁拒绝了,她说,“干嘛那么麻烦,自己贴自己的吧,自力更生,效率还高些。”说完她就拼拼凑凑的裁些纸给自己的柜子贴了起来。

在一旁看着的微凉看她这副样子,然后也一个人默默地贴起了墙纸。

沈晨承认自己的手是不巧,等到微凉贴完两列位子的时候,她还在贴这一列的第二层。

现在一手拿着步,一手拿着针,一转脸就可以看到自己的那列位子,还是只贴到了第二层,孤单单地没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