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诡异叫做惊悚,可以让人瞬间头皮发麻;
还有一种诡异叫做不合常理,当你慢慢反应过来的时候,会觉得从内心一直冰凉到手脚。
此刻的我便属于后者。
天上太阳居然跑偏了,这个不合常理的发现,让我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这件事瞬间颠覆我的世界观,从小时候的自然课就一直在讲诉的自然规律,竟然在这片平淡无奇的树林中打破,内心的震撼可想而知。
“哥,你咋了?”
陆光离见我一反常态,关心的问我。
“你瞅瞅。”
我伸手指了指头上的太阳。
“有鸟?”陆光离狐疑道。
“有你大爷鸟,看太阳!”
陆光离盯着阳光看了半晌,也没觉出异常,随即疑惑的看着我。
“现在是下午,太阳应该在哪边?”我问道。
“西边啊!”
“那你看看它现在在哪?”
“东边?”
陆光离顿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对他的反应丝毫不觉得奇怪,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想必都是如此。
“哥,这是咋回事啊?”陆光离问。
我摇摇头,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开始用自己的特定思维模式分析整件事情。
任何一件事都有构成的基本元素,经验告诉我,如果事态反常,很可能是事件构成的基本元素出现偏差。
在判定太阳跑偏这件事上,共有三个基本元素,分别是指南针、手机上的时间和天上的太阳。
太阳此时就高高的挂在天上,不可能出现幻觉,所以它是恒定不变的。
如此说来,问题应该就是出现在指南针或者时间两者之间。
“你手机现在显示几点?”我问陆光离。
“两点四十二。”
他掏出手机,低头看一眼说道。
没错,时间是一致的,那问题就应该是出现在指南针上。
想到这,我赶紧掏出手机,将里面的指南针调出来,平放在手心,屏住呼吸观察指针的方向。
指针经过剧烈的颤抖之后,一直摇摆不定,半晌手机页面出现提示:磁场异常,请重新校正!
果然,问题就是出在指南针上,太阳并没有跑偏,真正跑偏的是磁场。
根据手机的提示,树林中应该有干扰源,指南针受到干扰源的干扰,所以才在方向上出现偏差。
因此,我们一直跟着指南针往南走,实际的行进方向却是北方,所以才会出现地图上并无标注的河流。
想通此节,心中顿时轻松不少,至少可以确定太阳没有跑偏,只不过是我跟陆光离跑偏了而已。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原路返回,试着出村,要么过河,钻进一望无际的茂密森林,两者相衡,我更倾向于前者。
很显然,手中的指南针已经失去意义,这也就意味着我跟陆光离两人如果一旦钻进森林,便成了睁眼瞎。
在此处,树木不算十分高大,还能根据太阳大致辨别方向,可是抬眼瞭望下河对岸的密林,粗略估计里面的树木应该十分茂密,钻进去不敢保证一定能见到太阳。
“哥,咱们现在咋办?”陆光离问我。
“让我想想!”
我皱着眉头,在心中权衡利弊。
“要不咱们原路返回?”我试着问道。
陆光离听完,没着急搭话,而是在细细思索,我知道他是在盘算着如何对付后面的追兵。
如果原路返回,我们十有八九会跟劫匪相遇,目前暂且知道的是有四名劫匪,我自己勉强可以对付其中之一,剩下的都要交给陆光离解决。
“哥,就没别的办法?”陆光离思索半晌,试着问我。
“暂时没有!”我实话实说。
从他的语气中,我听出了犹豫。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十足把握对付剩下的三名劫匪,但是此时确实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
“中!”陆光离点头同意。
我将手机装进衣兜,从行李中掏出两块巧克力,扔给陆光离一块道:
“吃点,补充体力!”
临出发之前,我特意买了一包巧克力,据说这东西可以补充体力,因为我经常听见一句广告词:饿货,来条士力架吧!
一块巧克力很快下肚,就在我们两人准备起身返回的时候,身后的树林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唦唦”
我跟陆光离两人同时一惊。
我随即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扭头盯着身后的树林,只见远处一人多高的蒿草竟然在剧烈晃动,不断传来蒿草相互摩擦的唦唦声。
他奶奶的,老子吃块巧克力的功夫,真帮孙子居然追了上来!
我环顾四周,发现此处靠近河岸,周围的蒿草竟然十分稀松,根本无处躲藏,再估算一下距离,再有几十米他们就能发现我俩。
“哥,跟他们拼了吧!”陆光离又开始低声怂恿我。
“拼你大爷!”
我低声骂他一句,随即伸手向上指了指,压声说道:
“上树!”
在我们前方不远,就有一颗大树,树干一人多粗,枝叶繁茂,估计可以隐藏我们两人的身形。
情况危急,实在想不出再好的办法,除了上树就只能跳河,与冰冷的河水相比较,我更喜欢爬树。
陆光离从小在农村长大,上树自然不成问题,七手八脚就窜上树枝。
我将行李伸手递给陆光离,然后撸起袖子也开始往树上爬。
爬树是我的看家本领,从会走路就开始练习,虽然长大之后身体略微发福,但是也不会太影响发挥。
果然,当我刚刚爬上树枝,远处的蒿草里便露出三个人影,透过茂密的树叶,我隐隐约约看到每人手中都举着一只手枪。
我在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没被陆光离怂恿,选择跟他们硬拼。
陆光离的身手确实不错,但是分跟谁比,跟子弹比速度,他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远处的三个劫匪此刻竟然采用三角战术,互相背靠背往河边一点点摸索。
真他娘的专业!
我再次确信,眼前这伙劫匪绝不简单,从他们镇定自若的神情,到此时采用的三角战术,所有迹象都说明他们肯定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冷血杀手。
而且他们都是来自台湾,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浓重的台湾腔。
“肥仔,你确定那两个大陆仔往这边来了麽?”一名劫匪问道。
“确定得啦!鹅亲耳听见这一边有动静的啦!”
那名叫做肥仔的劫匪用不耐烦的语气答道。
“老大,前面系条河唉!”
果然,走在最前面的劫匪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走,放下举在身前的手枪对身后的领头说道。
领头的劫匪快步走了过来,我的心瞬间揪在一起,趴在树上一动不敢动。
还好,他并没有抬头往树上看,而是直接走到河边。
“他们系不系游过去了?”肥仔道。
领头的劫匪在河边观察半晌,摇摇头说:
“不会的啦!河边米有脚印啦!”
肥仔似乎不确信,也走过去看了看,发现确实如他所言,河边没有任何印记。
“难道他们会灰(飞)?”肥仔诧异道。
“干你娘啊!”
领队的劫匪回头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随即问道:
“人会灰(飞)吗?”
其实,只要他们此时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老老实实趴在树上的我。
我明显高估了树叶的茂密程度,或者低估了自己目前的身形,因为上树之后我才发现,树叶根本盖不住我。
“都怪你啊!”
领头的劫匪查看四周无果之后,转头赏了肥仔一个脑瓜崩。
“这回系定了,回去老板会瞎(杀)了我们的!”
果然,他们并不是这次行动的首脑,在他们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老大,咱们回去就跟老板说,他们已经切(车)毁银(人)亡不就行了麽!”肥仔道。
你大爷!
此时趴在树上的我,听完肥仔的话之后,恨不得飞下去弹他一脑袋脑瓜崩。
居然敢打我车的主意?
车已经被你们追的滚落山崖,竟然还他娘的想要毁车?
我心中虽然十分心疼爱车,但还是忍住飞下去的冲动,因为他们手中的枪让我瞬间看破红尘,心中默念: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白目啊?切(车)里有银(人)吗?”领队没好气的骂道。
肥仔听完之后,顿时觉得有些泄气,手里拎着手枪,竟然一屁股坐在树下面。
此时的我趴在树上,连大气都不敢踹,我跟他之间的距离绝不超过五米,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满头黑发中夹杂的几根白头发。
其余两名劫匪见肥仔坐在树下,也慢慢走过来,三个人居然在树下开始商讨对策。
黄豆大的汗珠从我的额头慢慢渗出,顺着脸颊往下流,我将头小心翼翼的往回缩,尽量让汗珠掉落在衣袖上。
身后的陆光离也是紧张异常,眼睛死死盯着树下的三人,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幸好,领头的劫匪脑子比较灵光,没多久便想出对策,最终三人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口径一致,就说我们俩已经跳河游到对岸。
三人在确定口径之后,准备起身离开,我心中狂喜,恨不得他们赶紧消失,此时的手臂已经麻木,根本没有知觉。
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绞痛,紧接着感受到一股喷薄欲出的气流,气流在肚子中上下乱串,我拼尽全力控制,屁股不自觉的夹紧,试图憋回来得不合时宜的臭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