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欢离试图说什么，风洛摆摆手，一副气急了的样子。

风洛怒视常欢离，她强势地说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她不想听常欢离说话，常欢离的态度让她心灰意冷。

她觉得常欢离实在是糊涂。

她看常欢离一副无声抗拒的样子，觉得常欢离简直是脑子进水了。

常欢离强装镇定，她心里清楚，她的理智告诉她要遵从小姨的意见，但她的情感使她不愿伤害封靳言。经过一番激烈的心里争斗，她选择服从于自己的情感。

常欢离心里暗道：对不起了，小姨，我不能帮你了。

虽然她不赞同风洛，但这不代表她会帮封靳言。

她没糊涂到那种地步。

常欢离看着空气中的尘埃，怔怔地出神。

风洛双手抱胸，背靠凳子：“第一个选择，潜伏在封家做卧底，然后暗中毁掉封家。”她垂着眼看着常欢离，声音无情。

常欢离是真的认真思考了她的建议，她知道风洛不会害她。

这个主意听起来挺好，她只要一切照旧，不用和封靳言分开，但是……

常欢离为难地抿嘴，她皱起眉，她做不到这样的事，一边笑着一边心里想着杀死别人，这太为难她了，而且她会搞砸一切。她清楚自己绝对会对封靳言心软。

但她心里清楚下面一个选择不会比这个选择好多少，小姨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不然她也不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在仇人的眼皮底下崛起。

她沉思着，表情严肃。

风洛欣赏着她的表情，等了一会，继续说道：“第二个选择，直接与封靳言离婚，然后我明目张胆的将封家毁掉。”她声音冷冽，带着不怒自威的的气势。

风洛没打算放弃复仇，这两种选择，只不过是两种不同的复仇方式罢了。

她摆着一副不可动摇的模样，冷淡地看常欢离。

“如何？”她缓缓开口。

常欢离吞了吞口水，她觉得这两条没什么区别。

她看着气势凛然地风洛，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听进去，而且她真的找不到任何方法劝风洛放弃复仇，她的立场让她不能说太多。

风洛幽幽地开口：“如果你敢胳膊往外拐，我就把你关禁闭。”

常欢离沉默。

虽然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她不敢提出意见了，等等，好像她还没反对过，常欢离心里胡思乱想着。总之，风洛的表情让她明白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常欢离想到风洛准备做的事，心中一沉。

她想到她那些噩梦。

风洛并不在乎她的反应，自己沉思起来，常欢离看她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只能盼着等着她看向她。

常欢离双手搅在一起，缓解自己的不安。气氛很是凝重，谁也没开口。

一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个是自顾自地出神了。

常欢离等不下去，她忍不住道：“小姨……”她忍受不了沉默的气氛，对她来说像是判刑，她眼神里闪着乞求。

她还是开口了，她不能袖手旁观。

风洛思路被打断，不悦地抬起头。她视线落向常欢离，面对她楚楚可怜的表情丝毫不动容。

“你没有选择。”风洛缓缓地说，她表情认真。

接着她补充道：“如果你妨碍我……”她露出狰狞地表情，与平常温婉如玉地样子不同，吓得常欢离身体后仰。

风洛对她露出了真面目。

常欢离紧盯风洛，她知道她是认真的。她固执地坚持着说道：“你让我好好想想，我再做决定。”她决定拖一段时间。

风洛没有感情地看着她，不做声。风洛知道她爱封靳言，没想到她这般爱。

常欢离感受着她给她带来的压力，她紧皱眉头，不肯退缩，一脸坚决地看向风洛。

“你以为封靳言不知道这件事吗。”风洛语气凉飕飕的。

她很生气，觉得常欢离很可怜。

常欢离猛地瞪大了眼，她想到陆安庭那句“如果是封靳言呢？”，心里明白了什么，她流露出一丝悲伤。

他果然在骗她……

但她很快又把悲伤转化为坚强，不肯退缩。

风洛紧盯着常欢离，莫名，风洛心想：她还是那样。

风洛恍然想起她很多时候都是这副表情的，在剪彩礼台上很紧张却还是坚决的面对，在记者发布会上有些害怕却依旧一脸坚决面对，工作上遇到困难不退缩，吃饭看到碗里是不喜欢的菜也坚决不挑食……

她揉了揉太阳穴，刚才动怒的时候，她感觉太阳穴那突突地疼。

“你好好想吧。”她语气软了下来。

风洛看了眼她，看她一脸高兴，喜怒形于色的样子，暗中叹息，觉得她还只是个孩子。然后她移开视线，站起身。

“我去趟厕所。”她又冷冷道。

风洛潇洒地走出办公室，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节奏，声音清脆，扣人心弦。

常欢离见她离去，听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换了一副表情。

风洛走了。她深吸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耸下肩膀，觉得自己快僵硬了。

她的心还是砰砰地跳着的。

过了会，常欢离拿起手机看时间，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常欢离看到封靳言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时间是很久之前的了。因为在办公室，她把手机静了音，所以一直没察觉到。

短信内容是：“什么时候下班？我来接你。”

常欢离目光柔和起来，随即变得哀伤。

“我该怎么办……”她叹了一口气，也许封靳言也是像她这般为难，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她？

但是这不是他欺骗她的理由。

她想到自己曾经想给陆安庭发短信问他和封靳言之间有没有瞒着她什么，看来现在是不用问了。

常欢离只觉得一切都离自己很遥远。

失去的记忆使她缺乏代入“苏落雅”这个身份的情感，她对苏家的事很愤怒，但比不上她对封靳言的爱意。

她原本就是一无所有，她愿意为他放弃有的一切，放弃公司的继承权。

但封靳言呢？他愿意为了她放弃封家吗？听起来就不可能。他是封靳言，他对苏家的事百般隐瞒，是否能侧面证明她在他心中没有封家家产重要……

常欢离笑容苦涩，觉得自己像是吃了怪味豆一样，心里什么滋味都有。

想起自己曾经大言不愧地对陆安庭说以仇报仇以怨报怨……她觉得自己也是很厚颜无耻。

以仇报仇以怨报怨……她无奈地笑着。

最终，她回复封靳言：“今天可能会晚一些……”她把时间发给封靳言，把手机收回去，只觉得自己手脚软绵绵的，而且冰冷，使不上劲。

她心中做好决定，她回去要和封靳言好好谈一谈，然后给小姨答复。

总不能这样拖着，自己的态度也不能暧昧不清。常欢离下了决心：如果小姨对封家出手，她不能插手，但是她会请求小姨放过封靳言。

如果之后封靳言要复仇……她会告诉小姨。

毕竟，她是苏家人。

她心情复杂，把这几天的事理出了大概，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想知道封靳言愿不愿意对她坦诚相待。

常欢离站起来，把凳子挪到了阳光够不到的地方，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衣服被晒得发烫。但她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暖意。

窗外阳光灿烂，常欢离把窗台上的盆栽往里移了移，她记得这盆不能晒太阳晒太久。在窗边，她嗅到了外面风送过来的花香，她有些恍惚，想到楼下花圃里的花朵含苞欲放，快到开花的时候了。

她坐回位置上，翻起自己桌面上的包，她想起这个包是风洛和她一起去逛街的时候买的。

常欢离心不在焉地拿出镜子，打起精神，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妆容，然后她从包里拿出小木梳细细梳理自己的头发，她忙完这些感觉到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把一切收好，坐在凳子上发呆，没注意到风洛正从门外走进来。

风洛冷静完，从外面走进来，她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大步向前。玻璃门落回了原来的位置，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情绪可以闹，但是到了工作时间，该工作还是得工作的。

风洛心里很是失望，她原本以为常欢离会支持她，就算心里不赞同也不会反对她。

虽然常欢离没反对她，但是她那神色显然是为封靳言求情，她为封家替她求情！常欢离的态度刺伤了她，她觉得常欢离算是背叛了她。

虽然她知道常欢离只是为封靳言求情，但是封靳言是封家人这点没法否认。

风洛在心中嘲讽自己：她肯为封靳言替小姨求情吗？

她心里的苦水冒起了泡，觉得常欢离简直是只白眼狼。

因为赌气，她进门的时候看也不看常欢离，没有注意她的神色，她走到自己位置上，开始工作了。她知道沉默下去不是办法，但她现在真的不是很想理会常欢离。

那份资料被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常欢离盯着它看了很久，最终收回视线，也开始工作。

她不生风洛的气，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