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回来以后,桑上一如往常般,神情和行为都没有任何特别,然而陈安然却感觉到那平静之下潜藏的怪异。??
桑上一向性格温和淡然,这段时间却易怒,烦躁,按照伊莉的观察,她每天晚上还会突然惊醒,然后茫然的呆,一直到天亮。
陈安然听着手下人向他报告,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然而一想到那日的情形,他都恨不得将乔岚和阮天成千刀万剐。
如今阮天成被他扔进了局子,没个十天半个月没人敢放他出来,而乔岚却好像是被桑上最后的一句话吓到一般,最后仓皇而逃。
陈安然并不知道桑上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但是这么几天过去了,她竟然像是消失了一般,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陈安然都不在意,他如今最担心的是桑上。
她的行为在所有人看来都没有任何异样,然而他却有着深深的担忧,深怕她会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有着那样惨痛和屈辱的经历,他能想象的到桑上的心理会是怎么样一种痛苦。
而他呢?
那个时候的他又在哪里?
陈安然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比痛恨。
痛恨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在她身边,为什么要留她独自一人遭遇这种事情。
然而他更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记忆,为什么过去的一切他都记不起来。
陈安然倏地一把扫落桌子上的东西,茶杯碎裂一地,茶水四溅,这一刻,他几乎被内心的那种挫败感吞噬。
他竟然连自己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何谈功成名就,这些东西他要来又有什么用?
这是他终其一生,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陈安然颓败的抓起电话,打给常霖,电话一接通,他劈头就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陈少,这种事情并不是你想做就能成功的,我能做的也只是尽力。”常霖的回答依旧平静无波,你永远不要妄想从医生的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尽力尽力,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想起来。”陈安然粗暴的几乎想要摔了电话。
“这个我不能保证。”经过前几次的治疗,陈安然的情况看起来效果并不显著,很有可能是徒劳。
当然这话他不会跟他说,站在医生的立场上,他应该给予每一个病人希望。
有希望才能坚持下去。
电话这边的常霖正在观摩一份匿名来的亲子鉴定,这份邮件躺在自己邮箱里有一段时日了,不过他一直没有注意,今天是意外才看到的。
上面的数据非常清晰,清晰到透着一种怪异。
他笑着摇了摇头,关了邮箱,继续对着电话里的陈安然开口,“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种治疗方式,陈少,你真的不打算试试催眠吗?”
陈安然拒绝催眠的方式,并不是因为痛苦,而是他不想这样被人控制,哪怕这个人是他信任的人。
他们这种人,一生都游走在生死边缘,有多少人都想要他的命,再加上这一次桑上遇到意外,他很清楚自己身处什么样的境地。
催眠或许有用,但是倘若有心人利用催眠这段时间向他套取政府内部情报,亦或是别有用心,到时候深陷催眠之术的他是不是能抵抗。
他纵然再自负,也不能拿这个冒险。
“我会在考虑的。”
陈安然双拳紧握,强忍着想要爆的怒意,愤恨的挂了电话,此时常霖如果在他面前,他一定将他吊打一顿。
不管怎么样,这样时候他不会去考虑催眠,桑上的情况还不稳定,倘若她有什么事情,自己顾及不到,就算恢复了记忆,也后悔莫及。
办公室的外的陈文站了许久,听着里面巨大的动静慢慢消失,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推开门,“五少爷,伊莉来消息称桑小姐去了医院。”
“我知道了,让她随行保护就是。”
桑上这个时候去医院一定是看袁俊和黎娜夫妻,袁俊已经检查出来了肝癌,这个消息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如同晴天霹雳,好在没有到晚期,还能用药物控制。
陈文盯着地上的一堆狼藉,张了张口却又将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转身想出去的时候,却听到陈安然突然问道,“前几天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当年的事情处理的很干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查到的原因,所以恐怕还要费一番功夫。”
陈安然既然已经知道多多并不是阮天成的孩子,心里就存了一份疑惑,他知道桑上定然不会给他答案。
所以自那日之后,他就让陈文秘密查当年的事情。
“如果桑上那边查不到消息的话,是不是换个方式?”陈安然皱眉,心中莫名有一种急切,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陈文一愣,“五少爷,你的意思是……?”
“查一下我和桑上的过去,当年我什么时候出国受训的,这前后又生过什么事情。”
潜意识里,他总感觉事情一定和他有关系,只是他没有那段记忆。
陈文震惊于陈安然话语背后的意思,有些目瞪口呆,良久才找回自己的思绪,既然想要弄清楚当年的事情,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知道。
“我觉得乔岚小姐也应该知道点什么,她刚刚让人传话过来说想见你,我见五少爷心情不好,所以给压下来了。”
他其实犹豫再三,本来都已经不打算说了,他知道这个时候陈安然一定没心思去见乔岚。
但是提起这件事,他倒觉得陈安然有必要去见见。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不算怎么样,这是主子的事情,他无权置喙。
陈安然挥手想要拒绝,但是想到那日乔岚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那般神情。
“什么时候?”
“下午四点。”陈文回答,“在马路对面的咖啡厅,来的人说你知道地方。”
陈安然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拿过一旁的外衣,“告诉伊莉,桑上离开医院的时候直接联系我。”
他说着跨步走出了办公室,脚步稳健,丝毫没有刚刚的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