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州城外两军大战,澶州城也是戒备森严。龙青苹是悄悄摸进城的,因此行色匆匆,没敢久留。她只是无意中看到了梁小雅,却不知道来到澶州的,可不止是梁小雅一人。
陈奥一家子人几乎都赶了过来,以梁小雅和云露为首。她们被陈奥留在京城,几个月以来,倒也风平浪静。尤其是云露是一个名义上已经“死了”的人,更是极少在外露面。
但陈奥的“死讯”传回京城,一下子就打破了这种平静。梁小雅和云露两个女人抱头哭了几回,却是一筹莫展。恰好这时候柳永也听说了这件事,赶到陈奥府上探望。
他跟梁小雅和云露都是认识的,也已经知道了云露假死之事,算得上是陈奥在京城的心腹。柳永虽是一介书生,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倒也成熟起来。他冷静地分析了一番,觉得陈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尚不能完全断定就真的死了。
他这么一说,梁小雅也觉得陈奥从前经历过几次生死难关,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说不定这一次陈奥也能起死回生呢?于是梁小雅立刻就决定出发前往澶州。
云露在小事上颇有主见,但在这种大事上却没有梁小雅那样的魄力。况且听闻陈奥的死讯,她就感觉能够遮蔽自己的大树倒了,早就懵了,梁小雅决定什么事,她自然没有反对的意见。
于是柳永便收拾行装,打算带着两个女人去看看陈奥到底出了什么事。结果这事儿不知怎么就泄露了出去,京城青楼的红粉们得知她们的偶像男神要去澶州前线。这么豪迈的事情,立刻就引起轰动。于是许多青楼女子自发跟随柳永上路。
这一来,这些姑娘们的相好也都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这么一大帮人上路,总要有些说法。幸亏这些人都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零花钱有的是。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置办了几车物资,打着慰劳前线将士,携手保家卫国的旗号,浩浩荡荡上了路。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柳永能够控制的了。他也就只好任其自然,自己与梁小雅、云露打扮成普通百姓,混在人堆里,一路来到澶州。
其时辽军大部队还没有到澶州城下,澶州的戒备也没有那么森严。特别是宋军听说这些漂亮姑娘和大小伙子居然都是来慰劳他们的,自然很乐意地将他们欢迎入城。
谁知没过两天,澶州的戒备就陡然加强。这些人欢欢喜喜来,此刻却想走都走不了了,全都困在城中,当真为保家卫国尽起自己的力来。
而柳永三人却是低调行事,进了城就找到南城一家客栈住下。柳永打听了两天,得到的消息都是陈奥被萧挞凛射落山崖,绝没有生还的希望。这一下梁小雅和云露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立刻熄灭了,变得无比绝望。
如果一开始她们没有存着侥幸,此刻或许还不至于如此绝望。但经历了伤心、希望、绝望这一系列的心情起伏,无论是谁,都会崩溃。
正在此时,赵恒从北城撤到南城,将一应对敌作战的重任交给了寇准,自己则把澶州知州的府邸当做自己的行宫,先行住下。
云露听说了此事,心里忽地迸发出一股无名火。她对赵恒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到现在依然将他视作害死父母的仇人。而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托付终生的男人,却又被赵恒派做了前锋,殒命在荒野。
云露当即要去向赵恒问罪。同时梁小雅听说赵菱被赵恒抓起来的消息,也气得咬牙切齿。两个女人失去理智,柳永也是无可奈何,只好跟着她们径直往知州府邸,也就是现在的皇帝行宫而去。
龙青苹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她们。不过她没来得及细看,因此也就没能阻止梁小雅和云露这不计后果的冲动之举。
三人冲到行宫门口,被禁军拦住。梁小雅直接告诉那人自己是陈奥的家眷,要求见皇帝。那禁军倒也知道陈奥,尤其是赵恒刚刚为陈奥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和追封仪式。因此他知道陈奥是皇帝心爱的臣子,于是不敢怠慢,将梁小雅三人请进门房,自己飞快跑去内院禀报。
赵恒正坐在后园里发愁。原本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根本不可能面对辽人。谁知现在不但对上了,还真刀真枪地厮杀起来了。赵恒根本不想在这座城里待下去,但不留着又不行。他也怕定州、冀州的事情再度上演。
就在这时候,小太监禀告说陈奥的家眷求见。赵恒一愣,刚忙命人请进来。他对于陈奥的家人并不算熟悉,或者说是还没来得及认识。他刚刚把赵菱软禁了起来,可还不知道梁小雅等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梁小雅和云露冲进后院,一看见赵恒,立时又想起了陈奥,眼圈先红了。赵恒先看到风风火火的梁小雅,依稀有些印象。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也想起陈奥,心情一下子变得很低落。
但抬眼再往后一瞧,陡然看见云露,一下子呆在那里。直到梁小雅大声说道:“你……你把陈奥还给我!”
赵恒这才回过神来。他没有怪罪梁小雅的冒犯,直接问云露:“你居然没有死?”
云露只是冷冷地说:“你放心,陈奥死了,我也不想再活了!”
赵恒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她与陈奥的关系,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原本还对陈奥有些愧疚,但此刻一想到这个该死的陈奥居然勾搭上了他喜爱的女人,就满心不是滋味儿。
柳永对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姑娘,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他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心态到此刻还算平静,赶忙上前将云露的事情简单禀明,接着又向赵恒求情,希望他念在云露、梁小雅伤心欲绝的份上,能够宽恕她们冒犯的罪过。
赵恒脸色阴晴不定,偏偏梁小雅和云露没说两句,就伤心地哭了起来。赵恒心情更加烦躁,直接没有犹豫,喊进来几个禁军大汉,直接将三人也关进了软禁赵菱的院子。于是陈奥一大家子人,就这么被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