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
身后空空如也,展陶呆了呆,随后慌了神。
没有回音,除了绿草如茵的旷野,什么都没有。石斑鱼在竹篮里跳跃,肥美的鱼肚强劲有力,在失水干涸前,它依旧可以活力四射。展陶俯下身,在牧小枝适才停过的位置发现了几个脚印,从脚印深浅大小来看,对方应当是位相当强壮的成年男性。可是,小妹为何没有求救?况且这么近的距离,仅是一瞬就不见了,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对,这脚印未免太大了些,展陶用自个儿脚比了比,他四十二码的脚,绝不算小了,可相较之下却显得极为袖珍。无暇再做过多揣测,展陶一路寻着痕迹追去,这并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想来对方是位反追踪的高手,留下几道脚印后,地面上再无半点线索。这耽误了些时间,展陶费了番功夫,才在树杆上察觉了猫腻。
从折断的树梢和凹陷的树杆来看,这人很擅长穿越丛林,和泰山的有得一拼,随着目标距离愈来愈近,展陶对这人的身份产生了质疑,真的是人么?原始丛林后,是贫瘠荒凉的盆地,四周大片环山,远视可见蜂巢般的洞穴。
野人?这是展陶心生的第一个念头,这令他无比恐慌,关于野人敲晕异性,拖入洞穴的传闻不要太多。某些不好的想法涌入脑中,展陶火急火燎地往洞里钻,这会儿蛊雕的离魂冒了出来,好意提醒道,“这里的洞穴是相通的,你用神识搜索会快很多。”
情急之下,人总容易丧失理智,对展陶来说,大部分时间是冷静的,唯独小妹是他的逆鳞,同是软肋。神识像无数敏锐的触手向外蔓延,那些活物便是黑夜里的星星,一个一个清晰可见,其中有大有小,彰显着灵力的强大与否。有的灵力密度极低,可能是蝙蝠老鼠之类的阴暗生物,有的灵力多的让人心惊,展陶不敢用神识叨扰,远远遁开绕路而行。
找到了!展陶心头一悦,定准位置全速赶去,不算太远,马力全开顷刻便到了。然后,他有幸目睹了哭笑不得的一幕。一个体格壮硕身高两米出头的家伙,拿着鲜艳的花布衣,一件一件耐心地展示,这些瞧不出年代的衣衫,款式自然是又土又老,看得牧小枝直翻白眼。虽然牧小枝态度坚决言辞激烈,可这丝毫不会让大汉有挫败感,它不厌其烦的,将多年存货翻箱倒柜找出来。
牧小枝受不了了,用力摔下衣服,气极大叫道,“我说了我才不穿这么丑的衣服,你有病吗?!”
展陶注意到,这蛮子怕是语言不通,先前不论牧小枝怎么说,它都无动于衷,直到把它心爱的衣服丢地上弄脏了,才令它彻底爆发。蛮子怒吼,唾沫横飞,身子也胀高了一些,这声势把牧小枝吓了一跳,瑟瑟拽着衣服不敢再说话。展陶看不下去了,拦在牧小枝前头,盯着蛮子道,“我说大家伙,你是不是有什么换装癖啊?”
隔近了,才把这大家伙的模样看得真切,它和人类四肢相仿,只有面相上有些差异,譬如额骨太高眼窝很深,毛发浓密未有退化。它确实不通人语,应当一直生活在这荒地中,没进入过文明世界,展陶出现后,蛮子也吃了一惊,口中不断含糊念叨着,“阿巴!阿巴!”
“这么客气哈,见面就喊爸。”展陶嬉笑道,“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都这情景了,见哥还有心思逗笑,牧小枝又气又好笑,嗔怨地瞪了他一眼。
见蛮子一脸困惑,豆大的眼睛充满了考究的意味,展陶估摸着它智商有限,索性最后一丝防备也撤了。他揽着小妹的肩,意思是宣布所有物主权,此举再度将蛮子激怒,它二度咆哮,毛发根根竖起,营造的气势相当骇人。展陶平静地看着它,随后深深吸了口气,更夸张的吼声惊天动地,连洞穴岩壁都撼动了,渗落下不知多少灰尘碎石。
无意为之,声中含有隐隐龙吟,这可把蛮子吓得不轻,它眼珠子溜溜直转,之后更是匍匐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展陶没想到模仿的龙语,还能起到这般奇效,有些得意的同时,意识到惹了大麻烦。这洞穴里藏匿着那么多强大未知的生灵,他这一吼,岂不是把它们都给惊动了?展陶萌生走意,拉着牧小枝的手往外走了段距离,接着就走不动道了。
因为,有一排更高更大的黑影封了去路,以阿巴的身形只能叫作野人,可这些头顶快到洞穴顶端的家伙,能够称之为真正的巨人。一直以来动物世界的惯有观念,体型壮硕高大,是实力战力的直接体现。展陶必须承认,在面对这些魁梧的家伙时,他衍生了自卑感,这并非本意,与血脉本能有关。他想到,张奚落乃巨人后代,因而代代与人类繁衍,血脉混浊稀释后,到了她那一代,几乎不再复有巨人体格。
虽然与巨人骨骸正面交战过,可见到这么多活的巨人,还真是生平头一遭。也不知该庆幸或是悲哀,短短几天,什么龙啊巨人啊都见了个遍,眼界是开了,剩下的只有玩命了。小妹在后边怯怯道,“哥,咱这是什么运气啊。”
展陶强稳心神,没错,就目前来看,敌人在数量体型上占据绝对优势,而且,因为言语不通的关系,谈和是没可能了。那么,又要打?不,事情还有转机。对峙片刻后,体格最大的那只黑影发言了,它说了多种语言,大多陌生,直到转换到母语。
准确来说,不是现代白话,而与粤语相近,勉强能够听懂。展陶惊讶于巨人精通多种语言,也欣喜于能够自如交流,他可不是什么拳头信仰者,他认为凡是谈得拢的,都没有必要动手。
巨人用生涩的口语说道,“告诉卿……它要醒了……它再不来……这里会毁灭……”
展陶吸了口冷气,“它……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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