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乙埋额头一层薄汗,气喘吁吁的艰难前行。
李若拙停马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又闹什么脾气?”
霍乙埋大怒:“我哪里闹脾气了?”
“不骑马也不坐车,你走路要走到什么时候?这不是闹脾气是什么?”
霍乙埋道:“本少主从不坐别人马车,也不骑超风之外的任何马匹。”
李若拙心想这样的男人真是讨厌,比女人还难伺候。
绷着脸跳下马来,将缰绳交给霍乙埋:“借给你,到地方记得还我。”
霍乙埋转着眼珠道:“那你呢?”
李若拙道:“我去与小婵坐一辆马车。”
霍乙埋心想那女子明明是你的下人,怎能跟她同车?道:“我要你陪本少主共骑。”
李若拙眉尖蹙起:“这是什么规矩?”
“本少主骑术不好,需要有人相陪,不然怕摔了。”
“我可不是你家下人。”李若拙突然用目光上下扫视着霍乙埋:“而且辛追自己也有马,你们走着一路,谁跟你同骑的?”
霍乙埋提高了声音:“反正就是要你同骑,它受过伤,我不敢骑。”
李若拙半眯了眼睛:“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不走了。”
霍乙埋干脆抱胸站到一旁,不看李若拙。
李若拙笑了笑道:“不走拉倒,把你自己扔这里,你看你这样胆小,前面是山路,路上有狼,吃了你。”
霍乙埋心想你才胆小。
不理李若拙。
李若拙见他不看自己,让马踏踏走路:“那我可真的走了。”
霍乙埋陡然间回过头来:“你站住。”
李若拙笑嘻嘻的回头:“我还没走呢。”
霍乙埋挡在她身前道:“我心爱的马儿都送你了,你怎么好意思丢下我?”
“可是是你自己不走。”
“那我就不走,你偷我的马我不计较,我还把他送给你,我对你这样肝胆相照,你却希望豺狼咬死我。”霍乙埋看着超风,一脸怨怼:“那就让饿狼吃了我吧,只要你良心过得去。”
李若拙:“……”
她个性狭隘,睚眦必报,但绝对不是没良心的人,听霍乙埋这样控诉自己,心中真的升起一丝愧疚来。
道:“好好好,我陪你供骑,你别闹脾气了。”
霍乙埋心中一喜,想,我没看错,她其实古道热肠,有男孩子的侠义之气,并不斤斤计较。
转怒为笑道:“那还不请本少主上马?”
李若拙心想真是难为那位辛追大人,这种人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李若拙请霍乙埋上马,霍乙埋道;“你在前,我在后。”
李若拙不解:“你不是怕摔?”
霍乙埋比量着二人身量:“我你比高,坐在前面不好看。”
李若拙差点抓狂:“咱们是赶路?不是比美。”
“可以共存。”
霍乙埋的目光严肃又固执,让李若拙在一起妥协了。
李若拙先上了马,霍乙埋随即跟上,脚尖点着马镫,身轻如燕。
他二人的对话走在前面的邹克明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回头见此情节眸光中露出一抹疑惑之色,心想这位霍家少主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无用啊。
利落的束发露出一节粉嫩的脖颈,霍乙埋坐在李若拙身后一垂眸就能看见,她甚至能数的清肌肤上的绒毛。
又有似有若无的药香气混着女子特有的香气不断萦绕口鼻,霍乙埋心猿意马,突然将大手搭在李若拙腰间,腰间束束,不盈一握,果真与他的腰不同。
李若拙腰间一暖,回头看着霍乙埋:“你干什么?”
语气没有生气,只有不解。
霍乙埋大了胆子,蹙眉道:“我不是怕摔下来吗?不然我放哪?”
李若拙并不知他已知道自己女孩身份,她自小顽劣惯了,跟大哥的小厮都能摔跤,所以也没有多想,道:“那你抱紧我。”
霍乙埋支支吾吾:“抱,抱紧你?”
李若拙点头:“抱紧了。”
说着一抖缰绳,双腿架着马肚,超风马四蹄翻滚,飞一般的前去。
霍乙埋又惊又喜,整个人贴在李若拙的背上,紧紧的环着她的腰。
一双俊美的少年拥坐在马上,前面的顾盼神飞,神采飞扬,后面的丰神俊逸,贵气逼人。
二人飞马而过,留下一路埃尘。
小婵和圆圆滚滚的马车落在后面,吃了一脸的灰。
小婵把姬圆圆抱在怀里,目送远去的黑马,倏然间面色沉重,喃喃道:“小姐怎么忘了自己女孩子的身份,怎么可以跟男子同乘一骑。”
小姐记得过自己的女子身份?
姬圆圆喵了一声。
李滚滚垂了长长的眉毛,在车上打了滚,肚皮露在外面,一派悠然自得。
小婵看着它:“果真得道老狗,什么烦恼都没有。”
姬圆圆听了跳下小婵怀里,学着李滚滚的样子,躺在人家身边,四爪朝天,露着肚皮,随即闭上眼,惬意的喵了一声。
小婵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这位大小姐的好。
她笑的走心,方才因为自家小姐跟别的男子走得近的担忧一下子就忘光了。
超风马快,李若拙又闲不住,所以一直打前锋去找队伍落脚的地方。
当然霍乙埋每日都要与她共乘。
这样过了五日,二人相处的越发契合,基本不会拌嘴了,在小婵和镖局人的眼中,他们甚至是形影不离的一对。
第五日天将傍晚,西方彩云逐月,大雁南飞,夕阳之景美不胜收。
队伍也行到了宣湖邑。
李若拙和霍乙埋在城门口等邹克明的车马,邹克明先到,车马紧随其后。
李若拙指着门楼上宣湖邑三个大字:“过了这里,就是辛歌城了。”
邹克明见她身后的霍乙埋垂眸看着她明媚的笑脸,长长的睫毛挡不住从眼中迸发出来爱慕,显然这小子是不怀好意,可是他又做不得主。
想到恩公的嘱托,点头道:“住宿一宿,明早卯时出发,中午就能到辛歌。”
霍乙埋看向邹克明:“用这么急吗?”
邹克明看着他微微不甘的眼神,更加肯定了:“要,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