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早就从太子口中听说过抒怡开的酒楼如何如何受欢迎,但他和皇后一直都没有来过,难得今天出宫,正好过来看看。

杏花春雨楼的掌柜是抒怡从母亲的陪嫁中挑的人,也是见过世面的,见世子和夫人都跟在后面,甚至连太子都毕恭毕敬走在后面,已经猜到来人是谁。立刻不动神色清了门口挡着的人,将人直接迎到三楼包间。亲自端上茶水,送了菜单后静悄悄退到门口守着。与此同时,已让楼内侍卫偷偷守住包间四周。

皇上并不看菜单,只让抒怡和林煜庭安排,“你们两熟悉我们的口味,自行安排吧。”他则拉着皇后,打量楼内环境。

一会儿跟着的侍卫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皇上讶然的扭头看了好几眼正在跟林煜庭商量菜单的抒怡,然后小声跟世子夫妇道,“抒怡的妥帖,竟丝毫不输信之。”她御下的能力,凭这掌柜的行事即可看出。

“皇上过奖了,她性子懒散,也只有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才会用心。只是不笨而已。”世子夫妇在京城这几个月,来这里用过好几次饭,其实对自家闺女,也还挺满意的。

武比只定了今天一天,上午第一轮结束,下午继续筛选,众人看了一上午的热闹,都饿了,再加上这饭菜色香味俱全,丝毫不比御膳房的差,饭菜一上桌,众人也顾不得别的,先大快朵颐一顿再说。

饭后抒怡本想让帝后和父母亲先到客房休息一番,但他们精神都还不错,拒绝了。于是众人又回比试场继续观看。下楼的时候,在酒楼门口正碰上刚才被小柳大败的那位渝中姑娘,她见到抒怡,也不过来行礼打招呼,就站在大门口阴阳怪气的发牢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想不到京城达官显贵们如此奢侈,一顿饭就要几十两甚至上百两银子,足够普通百姓生活好几年了。”

帝后瞬间变了脸,抒怡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上前一步,“百年世家,岂是一般小户人家能比的,姑娘想必也是出自高门世家,否则,岂会比本郡主出手都要阔绰,要知道,即便杏花春雨楼最近对于赶考的捕快有优惠,一天也需要不少的银两的,我看姑娘吃住都在此,还一住就是个把月,可比本郡主霸气多了,本郡主也只有偶尔才会来此打牙祭呢!”

竟敢说他们腐败?抒怡简直觉得这人脑子抽筋了,她们到这酒楼吃一顿饭就是腐败,那她干脆住在这里就不腐败了?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她处处跟自己作对?

“不管是刑部还是大理寺,或是地方衙门,捕快都是为民请命,伸张正义的地方,不仅需要过硬的本事,还需要清醒的头脑和一颗恩怨分明的心态,姑娘恰恰一样都没有,这个职业怕是不适合,我劝你还是早早回家,嫁人相夫教子吧!”抒怡的忍耐已到极限,反正已经被小柳藐视掉,这种人,还是趁早将其打发回去吧,免得留在京城,给自己添堵。

“你,凭什么?”那姑娘一下慌了,她知道抒怡的话传回去后,她在渝中衙门也呆不下了,本来这次来京城还信心满满的,在渝中的时候,就连知府大人,都经常夸她有本事,哪知道,才第二轮就被刷了下来。若是再丢了渝中的差事,她如何实现自己的理想?难道真的要回家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做填房?

“不凭什么啊,本郡主只是看你不顺眼了而已!”抒怡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姑娘的姓名,好像小夕禀报过一次,不过她没记住。本来不想跟她计较的,只让她过不了考试就行了,没想到她竟然越来越嚣张,竟敢欺辱到她面前来了,真当自己是兔子不成?

“你仗势欺人!”那姑娘恨恨道。

“是啊。”抒怡轻飘飘回了句,然后扭头跟帝后道,“皇伯伯,走了,这种脑子不清醒的人的话听多了,污耳朵。”侍卫已经上前,将那姑娘架在圈外,让帝后一一行人顺利出门。

直到抒怡一行人都离开了,围观的众人才开始大声说话,“刚才郡主叫那皇伯伯是吧?这么说,刚才那个人是皇上?难怪就连太子和世子都走在后面!”

皇上?那姑娘双腿发软,一阵后怕,最后到底没坚持住,普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谁也没有上前去拉一把。刚才得罪了帝后的人,他们可不想惹麻烦!

酒楼掌柜这时候过来,“这位姑娘,您还是先起来收拾东西,离开此地吧,这里不欢迎您了。”

“为什么?”她不就是刚才跟哪护国郡主闹翻了吗?这些人有必要这么快变脸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提醒,“你还不知道吧,这酒楼就是护国郡主的产业!”

众人恍然,原来人家是到自己的酒楼吃饭啊!

灰衣姑娘再也受不住,嚎啕大哭。然而,再哭也没有办法,还是先收拾了东西,灰溜溜离开了杏花春雨楼。转道去对面的回头客,依然被拒绝,原因是回头客是定国公府的,得罪了夫人的人,一律不接待。

直到天黑,都没能找到落脚之处后,那姑娘不得不摸黑出了城,却是后话。

抒怡他们到比试场时,第一轮已经结束,目前所有人正在用午饭,主持本次比试的官员比较辛苦,都没有离开,直接从酒楼送过来饭菜简单吃了些。没办法,圣上全程亲自监督,谁也不敢偷懒。

半个时辰后,第二轮比试开始,开始之前,依然是抽签选择对手和出场顺序。这次留下的都是有一定身手的,所以,每一场比试的时间稍微长些。抒怡的对手,竟然是名熟人,那位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青衣姑娘。

那姑娘一看上场的是抒怡,瞬间变了脸,待抒怡上台,她苦笑道,“郡主,看来我今天不走运。”

抒怡知道她什么意思,笑笑颔首,“岳姑娘客气了,只是今日成败关系到我名声,我只能全力以赴了。”抒怡听出了她的声音,正是那天多宝楼的岳姑娘。对于这个人,抒怡没什么感觉,只是有些不明白她既然跟那位渝中姑娘关系还不错,怎么就不提醒她自己查到的信息?对于她看热闹的心态有些不喜。

那岳姑娘抱拳后首先摆开仗势,抒怡同样抱拳后先进攻。岳绮罗跟之前的那位崔永元比,差多了,抒怡轻轻松松就赢了她。她虽然心里失落,但到底没有失态,朝抒怡抱拳后,才跳下高台。

小杉这次碰到了一名高手,双上过了近两百招,对方才落败。小柳依然很轻松就拿下了对手。

到第三轮开始时,场上还剩下一百人,三场同时进行,两个时辰就结束,留下五十人等候第三场考试,抒怡主仆三人全部晋级。

经过比试,皇上似乎看重了几人,离开前,就吩咐吏部将那些人的资料整理出来给他。其中就有与抒怡对阵的崔永元和小杉第二场碰上的那位姑娘,后来小杉告诉她,那位姑娘正是上次跟踪她们的黄衣姑娘中的一人,另一名黄衣姑娘,已经晋级。

经过这次的武比,抒怡算是在所有人面前证明了自己,再也没有再敢说她是草包,纨绔。市井中竟然开始惟妙惟肖的传她是如何破了各地拐卖幼女案,如何在除夕当晚配合朝中大臣疏散被困的群众,如何单枪匹马营救被成王余孽抓走的百姓,又是如何在太子大婚时粉碎成王的阴谋。

于是,提起护国郡主,再也没有会不屑一顾,一个个称赞其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须眉。而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她作弊的流言再也没有人提起。

对于这样的结果,抒怡早就已经料到,只是,散布流言的幕后黑手到现在还没有查到,抒怡多少有些失望,按说,暗卫出马,不应该花那么长时间还查不到源头。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对方过于谨慎,并且对他们家的能力非常了解,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不露出马脚。不过,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抒怡不急,她想,对方既然一次出手,一击不中,定然还会下手,她耐心等着就是。

保险起见,抒怡还是派了人暗中跟着那位渝中姑娘,那姑娘既然能被人当枪使,计划失败,难免不会被迁怒,被灭口。一方面,抒怡想,说不定跟着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另一方面,她不想替幕后之人背黑锅。

如果那姑娘现在出事,所有人肯定都会以为是她下的手,毕竟,她明面上也只得罪了她一个人。经历了这些事,她不再相信所谓的清者自清的话,凡事,主动权永远握在自己手里才最省事。

除此之外,抒怡又安排人去查那位渝中看自己不顺眼的原因,她的确是没有见过她,不过,也有可能自己没注意,刚好,渝中那个地方,她并不陌生。说不定,就在当年,不小心惹到那位姑娘了。若是那姑娘的敌视情有可原,抒怡不介意放她一马,让她继续在渝中衙门任捕快。若没有一个合理的原因,那就对不起了!自己做过的事,总要自己承担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