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停当夜已经深了,两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抒怡这时候才知道之前的案子已经结束,幕后黑手捉拿归案,相关涉案人员该处罚的已处罚,包括刘昊阳一家都被翻了出来,全家流放岭南。

抒怡心平气和从旁人口中听到刘家的事,就仿佛听故事似的,关注的也不是刘家,而是兵部的江律,“江律是如何处置的?”虽然江邵静如今跟江府并无牵扯,她还是担忧。

“江律举报有功,并且大义灭亲,得了圣上不少赏赐。”

“大义灭亲?”抒怡惊讶,不是是她想的那样吧?

林煜庭点头,表示她猜对了,“江夫人在成王余孽里还是个小小的头目,京城不少官员家的妾室都听她命令。江大人这几年偷偷收集了不少她们做事的证据,帮圣上解决了不少碍眼的人。圣上要给他升官被拒绝了,只求圣上帮他找失踪多年的女儿。”

“啊?皇上帮他找了?”江姑娘现在在五哥安排的地方住着,已经通过自己的能力,开了间不大不小的绣楼,听她的意思,并不想回去了。也是,在亲爹眼皮子底下,被人关了整整五年,五年啊,人这一生又有多少个五年可以挥霍,更何况是在女子最好的五年!

“五舅兄知道江府跟我们要查的案子有牵扯时走之前见过皇上,皇上已提前知道江姑娘。所以,并没有同意帮他找,只告诉他儿女缘不好强求。那江大人可能有所察觉,知道女儿安全,也就歇了寻找的心思。”林煜庭不得不佩服五舅兄的细心,对江姑娘,对夏府,一步步,将可能影响他们在一起的因素提前掐灭。

“那我就放心了。”江姑娘也算是苦尽甘来,有五哥在,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再艰难了,“那个江二姑娘呢?”被养成那样的性子,一旦失去母亲的庇佑,她又该何去何从?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江大人,并没有对她如何。”林煜庭疑惑,听闻当日这江二姑娘可是欺骗了她的,怎么反倒关心那个人了?“关心她做什么?”

抒怡笑笑没做声,她才不会关心那些不相干的人呢,只是想通过江二姑娘的处境看江律的为人罢了,她想知道,那个江律口中念叨的不放心大女儿是真是假。如今暂且看来,他还不算太坏。

一夜无话,林煜庭第二天一早还是去了衙门,刑部这下来了两个主事,他不得不提前结束假期。抒怡后知后觉,貌似这些都赖他们昨天出门的缘故。早知道刑部的人如此见缝插针,她昨天就不应该将人拽出去,难怪他受伤以来,从不接受任何人探视。都怪她,他连伤都养不成了。

自责的抒怡送林煜庭上马车后,紧跟着进了宫,正好赶上皇帝下朝到皇后处用膳,蹭饭的功夫,给刑部所有人狠狠上了一回眼药这才出宫,几乎在她回府的同时,早晨来的两个主事将林煜庭送回来。

“哟,两位大人,不是火烧眉毛的大事吗,这么快就办完了?”抒怡顺手扶住要往她身上靠的人,跟两个主事打招呼。

两个主事看她一身朝廷命妇的装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早就听说这位姑奶奶一向由着性子,毫无顾忌,今天他们就借用了下林大人,她就敢公然找刑部的麻烦。想想圣上呵斥他们的话,真是让人无地自容啊!不是说定国公夫妻不睦吗,也不知道是谁胡说八道!

“是,剩下的下官们即可处理,郡主,下官们将林大人给您送回来了,扰了大人养伤,是下官们的错!”说话这人抒怡认识,姓陈,别看个头不大,眼睛不大,特精明。

“嗯,既然剩下的事各位大人都能处理,那夫君伤好之前不会再有人来找他了吧?”抒怡对一脸的不放心,让两位中年大人面上有些挂不住,又无可奈何,只一个劲保证,绝不会再上门扰他休息,抒怡这才罢休,也不请两位大人进府里坐坐,扶着林煜庭进了屋。

林煜庭一直陷在被妻子保护的晕眩中回不过神来,幸福来的太突然,没做好准备怎么办?抒怡被他傻不拉几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林煜庭,你欠我个人情啊,记得还!”

“嗯,夫人要为夫如何还?”

“没想好。”她觉得自己受不住林煜庭看向自己的目光了,丢下这一句落荒而逃。林煜庭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林煜庭没想到自己就是展现了一把自己的深情,虽然有些夸张,就将人吓的几天不露面。自那天落荒而逃后,连着三天,抒怡没踏进主院一步,美其名曰主院热,独自搬去了园子里的四面临水的暖阁。连给他换药的事都不管了。

林煜庭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之前策略将人吓着了,沉寂了几天,又换了新方式,不回主院没关系,他也热,暖阁凉快,不让进没关心,大不了喂几晚蚊子,就这样,喂了半晚上蚊子的某人成功进了暖阁。

定国公府里小夫妻俩一边养伤一边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而被遣到前院的翠柳简直要恨死了抒怡,下人们一向捧高踩低,她长这么大,虽是下人,却从未被下人怠慢过,小时候有前定国公夫人护着,后来有林煜庭,长大了掌管一府,从来都是被人巴结奉承的,何曾有过今日的情形。

连一个贱仆都使唤不动,不仅要自己动手拖地擦桌子,还要自己去厨房领饭,往往给她不是残羹剩菜,就是连最低等下人都不吃的东西。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府里仆妇们不堪入耳的嘲笑。翠柳望着后院的方向,拳头紧紧握起,总有一天,她今天所受的都要加倍讨回来!而夺走了她一切的罪魁祸首,更不会放过!

抒怡完全不知道前院的翠柳已将她失去的归咎于她,更不知道她正在酝酿某些疯狂的念头。听闻京郊庄子上的葡萄熟了,拉着林煜庭去庄子上摘葡萄。这次,为了让人看到林煜庭伤势未好,干脆给他化妆出门,整的林煜庭哭笑不得。

小两口在庄子上腻歪了几天,回府后,林煜庭在皇帝和尚书大人控诉的目光中结束伤假上岗,抒怡立刻转移目标,将对象转至堂姐的几个月大的儿子,过了三个月,小家伙几乎一天一个样,现在已经可以坐起来了,每次见到抒怡,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咯咯的笑,还顺便拍着小手。抒怡的心都背萌化了,于是,林煜庭上朝去了,她见天的往柳府跑,逗小侄子玩。

白天抒沅由着她跑,晚上坚决不许留宿,必须回府,哪有一府当家主母一天到晚不着家的。抒怡无法,只得来回跑。这天,本是在柳府用了晚饭回府的,回府后,见厨房煮了绿豆莲子粥和一些清爽的野菜,抒怡食指大动,忍不住又用了些。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肚子开始疼,出动了整个太医院的人,才诊出症状,食物中毒,抒怡晚上吃过的东西幸亏厨房没倒,立刻拿出来让太医验证,却没得找到导致她中毒得东西。

林煜庭要去柳府找,被抒怡拼命拦住,还是她自己说出了问题所在,晚上在柳府过螃蟹,回府后又吃了一盘的香椿,当时没注意,这会儿已经想起来,这两者不宜多吃的。

“香椿?这个季节哪儿来的新鲜香椿?”林煜庭蹙眉,抒怡喜欢吃这两种东西,府里上下都知道,怎么会这么巧,同时吃了这两种?

小柳已飞快的跑出去将府里采买带了过来,一问才知,他今早出门买菜,在门口碰上一菜贩篮子里有新鲜的香椿,想到夫人爱吃,就买了下来。

林煜庭直觉事情不简单,问题肯定是出在香椿上面,抒怡爱吃海鲜,每次她在柳府吃饭,桌上一定会有螃蟹或者虾,定是有人知道这件事,加以利用了。

林煜庭雷厉风行,一边守着抒怡,一边吩咐抱剑亲自去查。折腾了整整一夜,抒怡都毒才解,这两者吃过了会产生类似砒霜的毒,好在太医院有人对解毒有些心得,否则,抒怡这次可能要遭大罪。

她倒不怪别人,只怪自己嘴馋,若从柳府回来不再吃一顿,也不会中毒。至于林煜庭要找的菜贩,抒怡丝毫不抱希望,能不能找到人还两说,就算找到人,人家卖的菜也并没有问题,能问出什么。

也不知道抱剑用了什么途径,竟真的将那菜贩找到了,询问后知道,那把香椿原不是他自己种的,是他早晨出门卖菜时一个女人给她的,让他拿着它到定国公府附近卖,说是府里有贵人喜欢吃,若被定国公府的人买了,还可以得一串不少的赏钱。奔着那丰厚的赏钱,菜贩动心了,并且,他已经检查过了,香椿并没有问题。

通过菜贩描述,抱剑找到了那个女人,又通过那女人,最终的线索竟然又回了定国公府,直指前不久被林煜庭打发到前院的翠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