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到底还是拗不过抒彦兄妹二人,在京城住了下来,但是,无论如何,还是从拒绝了住护国公府的安排,同时也拒绝住属于护国公府的宅院,最后,还是抒怡出面,买了一座普通的小院,江邵静亲自写了欠条才搬进去。
她也知道做这些纯粹是自欺欺人,但就是无法心安理得的住在夏抒彦的地方。不过,她这举动,确实让抒怡姐妹对她又高看了,抒怡甚至帮她出谋划策,利用那手绣技,置办自己的产业。江邵静虽然心有意动,到底考虑此时不合时宜,还是拒绝了。抒怡也没有强迫她。
抒彦有差事在身,不能再京城逗留太久,安置好江邵静,又匆忙离京,他倒是想将她带着的,但又心疼跟着他颠沛流离,只得将人暂时托付给妹妹。
抒怡虽然得了照看江邵静的差事,但也没什么需要她做的,江邵静适应能力特别强,又随遇而安,平常连门都不出,每天安静的在屋里做绣活,凭着精湛的绣技,很快有布庄主动找她帮着做绣活,慢慢地,她自己就可以养活自己了。
回头客对面的客栈已被抒怡拿下,这段时间,她忙着酒楼的装修,甚至经常去现场监督,每天忙碌的很。忙碌之余,也不忘关注江府的动向。
西北已经来信,祖父和三叔已经同意五哥与江姑娘的婚事,三婶本来打算直接回来操办两人的婚事的,被五哥拒绝,一来五哥自己近期腾不出时间,二来,不愿意强迫江姑娘。他走之前,跟江姑娘深谈过,江姑娘同意在京城留下的条件是,他不得强迫她做任何事,包括婚事。五哥已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中清醒,也明白两人确实连熟悉都算不上,如此草率成亲的确不是很合适,同意两人磨合一阵。
不过说是那么说得,但抒怡看得出来,五哥其实已经认定她了,抒怡好奇五哥心思的同时,也不得不考虑两姑娘娘家的事。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江府将来给夏府带来威胁。江律和他现在夫人是否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必须要查清楚。私心里,她宁愿自己的五嫂人个没有任何娘家的孤女都好比有一个乱臣贼子的娘家。
抒怡时刻关注江府的动静,当然知道江夫人正到处寻找江邵静的事,她倒是有些能耐,猜到江邵静十有八九被护国公府的人带走,竟然能在短短时间里翻出护国公府的诸多产业,并带着人一处处搜索。抒怡起先没有在意,慢慢地,才觉出不对劲,看她的样子,可不仅仅是继女失去控制后的不甘心,更多的是,担忧,害怕。对,就是害怕,到底害怕什么,竟不惜冒着被护国公府抓住的危险?难道江邵静手中握着她什么把柄?可若是如此,江邵静不可能被囚禁好几年!
抒怡反复权衡,最终还是直接找上江大人,当然,并不是光明正大的上门找的,而是私下见的人。江律心里有鬼,此时见到抒怡,手心直冒冷汗,他以为等待他的是刑部的捕快,没想到会是郡主亲自驾临。心里害怕的同时,又仿似送了一口气。
“江大人,本郡主今日前来,是找你解惑的。”江律的情绪变化抒怡视而不见,坐下后慢吞吞道,“据本郡主所知你大女儿并非如今的江夫人所生,为何却跟她如此像?”
她和林煜庭的人查了很久,都没能发现他两位夫人之间的关系,索性不查了,直接问当事人。
“郡主怎知臣大女儿的容貌?”抒怡以为本是非常普通的问题,却没想到江律竟然惊得跳起来,一脸焦急,甚至不知不觉靠近抒怡近前,被抒怡的侍卫闪身挡在前面,“您是不是见过她?她现在在何处?”
抒怡挑眉,“江大人这话问的奇怪,您的女儿,却问本郡主她的去处?”
“是,是下官失礼了。”江律也知道自己鲁莽了,向抒怡赔礼后,颓废的回到座位上。
抒怡只静静看着他,等着他回话,江律沉寂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才开口,“她们本是姐妹。”
似是而非的话,抒怡却瞬间明白了,原来还真是有关系,“江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啊!分散的姐妹竟然都能被您碰上!”
抒怡话里的讽刺毫不遮掩,江律尴尬,又无可奈何。明知抒怡态度不好,还是不忘追问她女儿的事,“郡主,您若知道下官女儿的消息,请您一定告知下官!”说着扑通跪倒在地。
抒怡看他并不像假装,一时有些摸不清状况,在他眼里,大女儿江邵静该是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如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一直都知道女儿还活着?“本郡主听闻江大姑娘几年前就已经去世,江大人难道不知道?”
“不,我知道静儿还活着,他们威胁我。”江律霎时住口,同时惊恐的打量四周。
“他们威胁你?他们是谁?用何事威胁你?”虽然他及时住口,抒怡还是听到了最关键的一句,“这周围都是我的人,江大人不必担心消息泄露。”
江律还是仔细察看了周围,又挣扎了半晌,才对抒怡道,“下官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但是自从到了松江,我的生活就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与小姨子媾和被夫人当场抓住,接着夫人病逝,然后女儿又被人追杀。我本来以为静儿真的去了,后来无意中得知她还活着,正要寻找,就收到了一封威胁信,告诉我若是不听话,静儿的尸体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我怕他们真的伤害静儿,明知道她还活着,却不敢找她,不知道她在何处受苦。郡主,求求您告诉下官,您是不是见过小女?”
“他们都让你做了些什么事?”抒怡有个大胆猜测,若真是那样,林煜庭怕是要好好感谢她了,“我最近确实见过江邵静姑娘,她被人囚禁在一个庄子里,倒是无生命危险。”不对啊,当时救江姑娘出来的人没说那庄子有人监视啊!
“就是按照他们的要求迁任,到了兵部后,他们要过几次兵部送往边关的粮草补给数量。别的倒也没做过什么。”听闻女儿无生命危险,江律暂时放下心来。
“你如今的夫人出自青楼,你可知道?”抒怡忽然问道。
江律一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不可能,她明明是松江人,怎么会是青州青楼的人?”
“我说过她是青州青楼的吗?”看来这个江大人已经察觉江夫人的身份,那个威胁他的人是不是就是江夫人这个女人?否则,江姑娘住的地方怎么没多少人监视?“江大人,若是想救回女儿,你最好说实话!”
抒怡瞬间的气势逼得江律差点跪不住,心里又看不起自己几分,亏他还自称男子汉,顾不了妻儿,抵不过权势。“是。”就在抒怡快失去耐心的时候,江律弱弱的开口。
“十几年前,当时下官还是秀才,我们一家从江宁搬到松江寻找可能在松江的小姨子,没想到还真让我们找到了,松江比江宁繁华,老家又没什么人了,索性就在松江安顿下来,准备考试。家里的事交给三个女人张罗,后来,一次偶然,得罪了当地一赵姓世家中的人,为了压下此时,姐姐自请嫁入赵府为妾。家里的开支,就全靠妻子了,于是,忽略了自己的妹妹。有一次她出门采买,回来时竟发现我竟跟她妹妹躺在一张床上,被小姨子的惊叫声惊醒的我才发现,迷迷糊糊间,竟将小姨子当成了妻子,并发生了关系。为此,妻子病了,反反复复,在得知自己妹妹怀了我的骨肉时,没过多久,就病逝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还有两个女儿要养,更不能对不起被我害了的妻妹,只得打起精神苦读,不成想,竟然中了进士。他们也就是在那时候找上我的,说要想保住妻儿的性命,最好按他们的要求做,否则,中了进士也做不了官。”
“这些年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见过威胁你的人?”十几年了,到底是什么人,那么早就开始控制朝廷官员!
“不曾见过,不过,下官查到,我夫人每月都会去天下钱庄几次。”江律直言不讳自己夫人的不信任,恐怕当年两人媾和的事,他已经回过味来,自己是被设计了。
“江大人不妨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遗漏?毕竟那些人一天不除,你与静姑娘见面的时间就遥遥无期。”抒怡并不完全信任他,见他不打算说什么了,起身离开,并没有透露江邵静已在护国公府保护之下这件事。
回到护国公府,抒怡快速写了封信让人送去给林煜庭,这段时间忙着酒楼的事,因为护国公府距离酒楼更近些,抒怡干脆就住在了娘家,与林煜庭各自忙各自的,两人差不多四五天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