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嬉皮笑脸的某人恢复正色,“哦?夫人可是发现什么了?”陈府妻妾他们已经查问过,暂且未曾发现线索。

“表面上看,那个陈夫人似乎有动机,陈大人宠妾灭妻,她心存怨恨。但是,与她聊过之后,我发现陈夫人对什么都看的比较淡,她似乎已经不在意陈大人这个丈夫,所以对他的死活也无多少悲伤。反倒是那个小张氏,老远就听到她嘤嘤的哭声,但是我仔细留意过,她虽然眼眶是红的,面色也是苍白的,但是,依然妆容精致。人在悲伤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仪容,所以,我觉得这个人的悲伤并不真实。”并且,当得知自己是刑部的人后,她似乎有些紧张,一手紧紧抓着衣服,一手使劲捏着帕子,就连打量她都是偷偷摸摸的。

林煜庭了然,那妾室的妆容他还真没有注意过,以为女子本就如此的,无论何时各地,都要展现自己最美的一面。“怡儿怎么忽然就去拜访陈夫人了?”

“陈夫人祖籍松江,与我要找的人是一处的,我本想着去找她了解情况的,顺便问了几句他丈夫的事。”抒怡肚子这时候叫了起来,她抚着肚子扬声喊,“小柳,送点吃的进来。”看天色离开饭时间还有一会儿,先吃点点心垫垫吧!

“怡儿可否帮个忙?”林煜庭想了想开口,“找另外几家大人的家眷问话。”

抒怡想,这人定是疾病乱投医了,看来最近的案子,上面给的压力不小,连一向胜券在握的他都急躁了,身经百战的刑部和大理寺人都查不到线索,指望她去找线索,不是她对自己没信心,实在是不太可能。

但是,他都这么说了,她也不会拒绝,反正自己无事,帮她做些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同意是同意,不过她可没忘记昨天他让抱剑阻拦自己跟着时的话了,似笑非笑道,“这会儿倒不怕别人笑话了?”

“唔?为夫恨不得每个时辰都跟夫人在一起,又怎会怕别人笑话!”林煜庭从善如流答道。

抒怡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才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看来,以后你任何话到我这儿,都不能全信!”

这话就严重了,自家夫人不相信夫君的话,对他这个人的信任度岂不是也要大打折扣?林煜庭想了一会儿才猜到原因,对着门口喊,“抱剑,给爷滚进来!”他就说嘛,这丫头那天怎么如此听话,敢情抱剑找的是这个理由。

抱剑进来后,被主子当着抒怡的面要求对质,在主子的威逼下,抱剑乖乖向抒怡认错。抒怡将信将疑,但也不再追究,反正她本来也不曾放在心上。

等两人磨叽着梳洗完毕,饭点也差不多到了,两人顺势在房里用了饭。饭后看天色尚早,抒怡索性拽着林煜庭去翻人后院。她是个行动派,既然决定了,就打算真的一家家溜进他们后院找。

做这种事带太多人肯定不合适,因此,就他们两个去,当然,抒怡的那个暗卫不管他。天还没完全黑透,两人干脆步行着去,第一个目的地是吏部尚书府,吏部尚书姓刘,祖籍松江府,四十多岁,五年前从地方调入京城,家中有两女,其中小女儿如今十九岁,于三年前与光禄寺大夫之子定亲,不巧那光禄寺夫人在两年前去世,未婚夫守孝至今,这位姑娘不得不待字闺中,她也一直很低调,就连姐姐抒沅,对她都没什么印象。年龄比较符合,抒怡第一个就去看她。

毕竟是二品大员府邸,虽不像定国公,护国公府那样有亲卫,但看家护院也不少,其中不乏身手不凡者,两人寻了个僻静处,趁四周无人,迅速翻过院墙,落地处是府里花园。抒怡抬头望天,估摸了下时辰,然后带着林煜庭直奔主院,走近了,果然看到屋里围着一桌子人吃饭。

林煜庭不禁挑眉,她是如何知道,这家人是一起用饭的?

坐上一对中年父女,应该就是光禄寺大人和其夫人,旁边是两个年轻男子,紧挨着他们坐着的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人是妇人打扮,该是家里少夫人,扫了一圈,他们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不巧的是,抒怡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在那年轻女子的背后,只看到其窈窕的身姿,看不到面容。

抒怡对林煜庭做了个手势,两人悄无声息转换方位,总算看清那位女子的脸,接着光,抒怡从怀里掏出一张小像,递给林煜庭,让他仔细对比。她自己对人脸辩识能力较弱,相比之下对他更加放心。

准备的倒是挺齐全,林煜庭暗自嘀咕一句,接着画像,与对面的女子比对,片刻后,对着抒怡摇头。两人又悄无声息退出出府。

第二家是龙图阁大学士府,抒怡要看的是三年前嫁进来的三少夫人,这位三少夫人姓赵,祖籍松江,其父是如今京城的府尹赵大人,也是五年前从地方调入京城的。其年龄正好对得上,并且正好又姓赵,尽管已经嫁人,抒怡还是打算看一看。

进府后,还是她带路,不过这次去的不是主院,而是三房的小院,他们到的时候,小院里有人影走动,远远看去,似是谁在饭后消食。户外风光昏暗,两人又不了解院里人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靠的太近,只好趴在屋顶,等他们进屋。

差不多一刻钟后,一少妇在一男子搀扶下边说着话边进屋,慢慢地,整张脸暴露在抒怡面前,这张脸,挺美,但是跟画像中的,完全不一样。两人再次失望着离开。

接着又去了第三家,第四家,两人一个晚上,翻了五户人家,倒都见到了要看的人,可惜,那些人中,竟没有一个是他们要找的人。这样找人,就如大海捞针一般,的确不容易,也不知道五哥这几年是如何找的,并且,就算找到了,五哥也不一定能够如愿。

就他们这晚上去看的人,只有一个因为男方要守孝的原因婚事退后尚待字闺中,其余的都已嫁人生子。按照这个概率,抒怡不得不担忧,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早已嫁人生子,到那个时候,五哥又该怎么办?

林煜庭看出了抒怡的担忧,回去的路上,安慰道,“那位姑娘如今是五哥的一个心病,找不到人,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释怀,而相反,若亲眼看到她嫁人生子,生活的好好的,他反倒会走出来。我们不必过于担忧。”

可不就是心病吗,更是心头的一颗朱砂痣吧?男人嘛,更容易对比自己更加决绝潇洒的女子感兴趣,两人在已有夫妻之实后那姑娘竟抽身的比他还干脆,初初心里更多的是不甘吧?以他的角度看,抒彦当时也不一定就爱上人家了。若那姑娘从一开始就让他负责,他不一定会心甘情愿的负责,说不定还认为是那姑娘耍手段算计他了呢!

所以说,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同样的一件事,面对不同的处事方式,感情也会大不相同,所造成的结果也相应不同。

抒怡对于自家五哥的这段糊涂事,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只想着,他如今已经老大不小了,赶紧帮着解决这件事,让他安安心心的娶媳妇过日子。至于将来的嫂子会不会是这位姑娘,她其实也并不怎么在意。

不过,抒怡倒是对这位姑娘有些敬佩的,那样情况下,就算五哥先救了她一命,能够毅然决然选择牺牲贞洁反过来救他,事后还若无其事的离开,这份果决,是狠难得的。抒怡在心中祈祷,不管她嫁人与否,只希望一定要过得还好,千万不要因为这事受了牵连。

接下来一段时间,一向不爱凑热闹参加各类聚会的定国公夫人竟然转了性子,几乎每一场聚会,只要收到帖子,基本都会参加。这位夫人也并无传说中的任性粗俗,反而进退知礼有度,更难得的是,还非常平易近人,就连与比自己只大几岁的年轻夫人们聊天,也是彬彬有礼的。

短短半个月不到,抒怡在京城高门圈中的形象大大改变,她身份高,又好接触,收获了一帮妇人们的友好对待,并遇上了几个可以一交性情相投的人。

可惜,要找的人依然毫无音信,再白天参加宴会,晚上翻墙查探中,总算等回来了小柳,与此同时,带回来了松江府赵家的详细资料,除此之外,还有那位发明洒线绣的姑娘亲手绣出的绣品。抒怡首先将其与自己手上那块帕子比对,确信,两者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她之前的猜测差不多得到印证。

好在,当时嘱咐小柳要对赵家查的足够详细,她也查的确实够详细,赵氏族谱,赵姑娘从小到大的朋友,买过她绣品的绣纺,布庄,全部找到了,甚至还找到了曾经伺候赵姑娘的婢女,并将人带了回来。有了这些信息,抒怡不怕找不出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