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完午觉起来,抒怡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关于刘昊阳受伤的事本要问林煜庭的,被两人吵架这一打岔,给忘记了。问了丫鬟,得知林煜庭下午没出门,此时正在书房,她就去书房找林煜庭。
两个人说开了,相处起来反而没了别扭,林煜庭似乎在写信,见抒怡进来了,抬头跟她打了声招呼后又忙他的,抒怡见他忙着,也没有打扰,自去架上取了书来看。林煜庭这时候知道,这人是来找自己的。见她不着急,也没问,一直到他忙完搁下笔,“找我?”
抒怡合上书,点头,“也没别的事,就是想问下,刘昊阳是不是你下的手。”说完不等林煜庭反应,又补充道,“先申明,我只是好奇是谁动得手,也帮我出了口恶气。”免得这人又怀疑她脑子不正常,要为那人渣出头。
林煜庭尴尬的咳了一声,上午他是被嫉妒冲昏了头,后来静下心来已经明白过来,她不是那种在感情面前拎不清的人,上午去刘府,看热闹到比担心可能性更大。心想,这姑娘心眼可真不大,说错一句话,立刻就被还回来。“是我,怡儿想如何报答我?”林煜庭回道。
抒怡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林煜庭被她盯得莫名不自在,不自觉正襟危坐,打量够了抒怡起身出门,走至门口停下道,“我绝对守口如瓶,不告发你!”
林煜庭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人家的意思是,他作为掌管刑狱的官员,却知法犯法,但看在也为她出气的份上,就不告发了。林煜庭忍不住失笑,好吧,自己做这事时也没指望人家感激涕零。
走出书房,抒怡的脸上的笑容渐渐被迷茫替代,望着天空半晌,最后只留下一声叹息,说是以朋友相处,恐怕也做不到君子之交淡如水了。这家伙,总是在不经意间对他好,让她不知所措!
小柳找过来时抒怡在院子里发呆,虽然院里树木多,但还是无法完全遮住午后的阳光,小柳急得也够不得收声,老远就喊起来,“姑娘,这么大太阳,您怎么站在那!”
抒怡这才发现额头已经出汗,小柳的动静将林煜庭也叫了出来,他打开门蹙眉深深看了抒怡一眼,见她已经走至廊下,又进屋。书房的们没关。
小柳来找她,是来告诉她,六公子来信,两日后经过江南,会逗留几日。原来是六哥要来,抒怡的情绪一扫而空,瞬间只留下兴奋。拿过书信,仔细看了,确认六哥到的时间后,抒怡又回了书房。
林煜庭见她去而复返,微微挑眉,以眼神示意她有事说事,抒怡将六哥要来的事告诉他,希望他到时候能跟她一起去接人。林煜庭对于六公子的到来丝毫不意外,对于抒怡的要求也没有反对。
抒怡道了谢,又要离开,走了几步,犹豫一会儿,还是回来,“那个,今晚我下厨,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一起做。”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亲自下厨做顿饭,表示一下吧,免得心里过意不去。
林煜庭是吃过她做的饭菜的,味道确实很好,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两人的关系也不尴不尬的,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时不时给他下厨,就算他好意思,也没那么大脸。今天难得有机会,当然不会错过,于是,书也不看了,搁下笔,真的认真的考虑了起来。然后,亲自动手,列了张菜单,美其名曰他也不知道抒怡拿手哪些菜,索性想吃的都写下来,让抒怡自己挑拿手的做几个就行。
抒怡接过单子数了数,十二个,也不多,正好是一桌的量,二话没说,将单子折了收起来,再次出了书房。
林煜庭却没什么心思看书了,在书房里磨叽了半晌,实在熬不住好奇,丢下书本,起身去了抒怡院子里的小厨房,哪知进去一看,厨房里静悄悄的,冷锅冷灶。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偷偷伸头告诉他,表姑娘在大厨房。也不等林煜庭说话,又溜了,小丫头觉得这个八卦可一定要告诉小柳姐姐,姑爷多离不开表姑娘啊,就一顿饭的功夫都等不了了,竟亲自到厨房来找人了。
林煜庭却不知小丫头的想法,对于这小丫头的没礼貌,也不在意,这院里的人基本都是伺候抒怡的老人,她虽然出嫁了,院子却一直给她留着,院里的人除了几个大丫鬟调走了,剩下的都留着看院子。她院子里没那么多规矩,小丫头们胆子都挺大,有时候都敢跟他顶嘴,像这个见他就跑的还真是少见。林煜庭一边胡乱想着一边往大厨房去。
大厨房这会儿正忙得热火朝天,表姑娘又要下厨了,厨房里的人都围着打下手。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抒怡耳朵嗡嗡的,最后不得不下令只留下三个打下手的,剩下的全部赶了出去,厨房里才得以清净。菜都是洗干净的,她和另外三个丫鬟,分工将要用的菜切好,配好,等着一会儿一口气炒完。
既然要下厨,当然不能只做一两个人的,府里主子不少,虽说不必所有的菜都由她做,但每一处,都要有一到两道。所以,准备起来,也需费些时间。
林煜庭找到大厨房来,抒怡正在里面忙着切菜,门口趴着一堆人,将大门堵的严严实实,林煜庭围着人群转了两圈,没找到空隙,索性退后几步到廊下,重重的咳嗽几声。
众人听到声音扭过头来看,见是姑爷,才让开一条路。林煜庭背着手,慢悠悠走进去,正好看到抒怡刀走如飞。他以为这些千金们,所谓的下厨做菜,就是站在厨房里指挥着丫鬟做,或者在菜下锅后自己拿着铲子翻两下就算是做了个菜了,没想到自家夫人说是下厨,还真是完全自己动手,连切菜都不假他人。看这刀功,没个一两年是练不出来的。不免心中窃喜,等他们真的好了,就会有口福了。
抒怡抬头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林煜庭正望着自己发呆,所有的菜都切完了,接下来是炒了,会有油烟,见他没有要挪步的打算,抒怡又开口赶人,“林煜庭,你怎么来了?这会儿要炒菜了,油烟大,你出去呆着。”
“无事,我陪你吧,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都说君子远包厨,他也确实没进过多少次厨房,就是这会儿,特别想跟她一起在厨房里,哪怕看着她忙碌也好。
抒怡哪用上他帮忙,有丫鬟呢,并且,她也不敢确定,这人会不会帮忙,“都准备好了,没什么帮忙的,留一个丫头烧火就行了,你赶紧出去,别弄的一身油烟味。”
林煜庭却无动于衷,“你,你,你,都出去,打下手,我来!”二话不说,将几个丫鬟赶了出去,还不忘把门关上。
她自己愿意,抒怡也懒得阻拦,直接让他烧火,想着等烧不着时她再叫人也不迟,反正时间还早。没想到,那家伙蹲在那捣鼓一阵,还真将火点着了。抒怡更没话说了,麻利的将菜一个个倒进锅里。
忙起来了,抒怡使唤起人来丝毫不手软,递盐,剥蒜,切葱,愣是将人使唤的团团转,一个时辰后,一大桌子菜终于完成,打下手的某人愣是出了一身汗。
抒怡脱了围裙,洗了手,又吩咐一遍哪些菜是送到哪处的,让丫鬟将他们自己吃的装进食盒,递给林煜庭,让他提着,他们回房间吃。林煜庭走之前,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忙碌起来的丫鬟婆子们,忍不住感慨,“同样在厨房当差,但厨子格外胖些,以前吧以为是厨子偷吃多了,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是打下手的运动的多了,所以才胖不了。”
同样在厨房干活,厨子就是比打下手的轻松,切菜,配菜,递材料,厨子只需动动嘴,下面的人就团团转。不过,也不是说厨子不累,一大家子的菜,一两个人炒,热气,油烟,还要手劲。林煜庭一直留意着抒怡的手臂,发现她一路一直在轻轻转动着手臂,该是累着了。
“想下厨,做一两个就是,哪总得着做那么多,手酸了吧?”待回到房间,林煜庭将食盒递给丫鬟,走到抒怡身边,拉起她右手,轻轻转动着摇。
抒怡仍他摇了两下挣脱,“哪那么娇气了,练武可比这辛苦多了。只是好久没动手,有些不习惯了。偶尔下厨,也不是谁避着我来的,纯粹是自己喜欢。看到家人吃我做的饭菜吃的开心,我也开心。”说起来,做饭还是她当年为自己找的锻炼臂力的方式之一呢,当年才学武时,臂力不足,招式间总显得软绵无力,师傅说她臂力不足,她才找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方法,那时候,凭这厨艺,可是哄的师傅的朋友教了她不少东西。
“快吃饭吧,一会儿凉了。”对于林煜庭的关心,她还是有点不习惯,扭身催促丫鬟快点摆饭,又叫他也别磨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