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祠堂出来,抒怡的性子明显沉稳了许多,每天的生活也更有章法,不再漫无目的的混日子。王府上下对她的变化,喜忧参半,喜的是,经此一事,单纯的小姑娘终于开始长大,忧的是怕她钻牛角尖。

大人的喜忧当然不会在抒怡面前表现,接下来要惩戒的当然是那罪魁祸首了。某一天,江姑娘,也就是刘少夫人去酒楼吃饭,正撞上一女子与一男子光天化日躺在一处睡觉,一问才知,那女子不知何时走错了房间。跟她一模一样的情形,江姑娘不得不重新怀疑事情的古怪,于是,派人查探,一查才知道原来那酒楼竟是自家婆婆的陪嫁。并且,在刘家的库房里,发现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于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气怒之下,大闹刘府,然后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酒楼是刘家产业这件事,她已经知道,听完小柳幸灾乐祸的八卦,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什么,索性那个人跟她再也不会有关系了,过得好坏都与她无关。只是,可惜了江姑娘,那样一个绝色美人。

“以后刘家的事不必告诉我了,就算舅舅和表哥他们又做了什么,也不必告诉我。”她心里明白,这件事肯定是舅舅或表哥们设计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夫妻反目,进而刘江两府反目,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若猜得不错,下半年江南道的考官也不会是那位陈大人了。

“是。”改了性子的抒怡总让小柳觉得怕怕的,对于她的话,都不敢向往常一样玩笑几句了。

“大舅舅回来了吧?”已经半个月,小杉也该被放回来了,在祠堂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受了自己连累的小杉,奈何小柳说惩罚并不重,她就没过份求情,一出来就要接小杉回来,被大舅舅拒绝。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将人带回来!

“嗯,门房刚来传话,一刻钟前刚回来。”小柳也惦记着小杉,这几天一直关注着王大老爷的动静。

抒怡让小柳找了个小匣子,她将一本厚厚的册子装进去,抱着直奔松柏院书房,王大老爷果然在,抒怡求见的时候他正跟一朋友在下棋。

听闻是外甥女求见,这友人也是抒怡熟悉的,再加上又是叔伯辈分的人了,也就不避嫌,直接让人进来。

抒怡没想到有客人,赶紧恭敬行礼问安,之后垂首而立,眼观鼻鼻观心。

王大老爷看她手里抱着的匣子,目光闪了闪,“丫头来找舅舅,可是有事?”

抒怡抿嘴,到底没提为丫鬟求情的事,只将怀里抱着的匣子递了过去。之前几次求情都被驳回,抒怡猜测,大舅舅并非还在气头上,一个丫鬟而已,一次惩罚就够了,何须将人扣着不还?所以抒怡猜测,大舅舅应是在等她的态度。

这个册子是她为了刘昊阳花了差不多两年时间整理出来的江南历届会试前十名的考卷和评析,以及近十年掌管江南道会试考官的文风喜好,这不仅仅是她两年的心血,更是她这段感情的见证。现在她将这个见证上交了,也是间接告诉他,她也不会再纠结于这段感情了。

大老爷翻开看了一眼,就合上了匣子,也没多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封信递给抒怡,“一会儿就让那丫头回去。这是京城你堂姐来的信,说是她即将生产,想身边有个娘家人坐镇,希望你去京城陪她。哦,好像还有你五哥的婚事,似乎也有眉目了。”信是两封,一封给大老爷的,一封给抒怡的,当然,大老爷看得只是给他的。

这是要进京了?说起来,自己貌似有两年未进京了吧?说是京城人氏,可出生西北,又长于江南,对于京城,实在陌生的很。

“那就不打扰大舅舅和谢叔叔下棋了,怡儿先行告退。”拿着信行礼告退。

回房后没过多久,一脸憔悴的小杉回来了,主仆两人忍不住抱头痛哭。小杉这些天定是比她还难过,说起来,两人也算同病相怜,一头栽进刘昊阳主仆的感情陷阱,她差点被毁了女子名声,而小杉呢,则差点成了陷害主子的帮凶。

“姑娘,奴婢真恨不得去杀了那两个人面兽心的混蛋!”被关着的这些天,小杉曾经对刘昊阳书童的爱几乎都转成了恨,没没想起主子被表姑娘抱着从窗口逃跑的那一幕,就害怕,愧疚的颤抖,若是主子真的出事,她定会万劫不复。刘成,这根本就是想要她的命!既然他不仁,也休怪她无义!

“死了,痛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活着,让他费尽心机钻营的一切一样都得不到,岂不是更好?”她不怪他一面跟她说着一生一世,一面另娶她人,只怪自己识人不明,怪自己无能抓不住一个男人的心。然而,她无法容忍的是,已经背弃了对她的感情后,又来算计她,甚至想毁了她。她性子懒散,不喜算计争斗,但也并非就可以任人欺凌。

小杉目露惊诧,随后释然,想到刘家这辈子都不可能飞黄腾达,心中解恨。主仆二人翻过这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