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舅老爷开始想不明白的地方,按说凭老太爷和舅老爷的才能,还能应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渝中考官?更何况,凭护国公府的身份,找一篇陈大人的墨宝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他怎么就舍近求远了呢?一查之下,才得知,那刘昊阳一直以为您只是王家一个稍微得脸的丫鬟,想要谋划着娶您,又一直抱着观望的心态,指望着跟王家正经的姑娘搭上关系,直到几个月前汀兰姑娘定亲,他才死了心。这时候,江姑娘进入他视线。然而,就在四五天前,机缘巧合之下,得知您竟然就是王家那位身份贵重的表姑娘,护国郡主。刘昊阳先是激动,没想到自己竟然离护国郡主如此近,之后又是愤怒,您竟然向他隐瞒了身份。然后,妄图设计您也毁了清白,到时候夏府是让他休妻也好,两个都娶也好,总之,是能跟护国公府搭上关系。”

果然真相往往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抒怡此刻的心情,不知该如何形容,心痛吗?初闻他娶妻时的确心痛。到现在逐渐听完真相,心痛之余,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

她夏抒怡,果然是个彻头彻尾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草包,掏心掏肺两年的人,看不清人家真面目不说,连他是否对自己真心都没弄清楚。

外祖父说得没错,她的确当不起护国二字,那个人叫了两年的夏姑娘和抒怡,却从没将自己往护国公府上想,在外人眼中,她也达不到成为护国公府千金的要求吧?

“后来呢?”抒怡暂时压下心底对自己的失望,颤抖着询问之后发生的事,外祖父如此生气,难道是她也被人发现跟那个人睡在一个房间不成?抒怡忍不住握紧拳头,就算如此,难道他们就一定会投鼠忌器?刘家,如此看轻她不说,也太小看王府,夏府了。

“小杉被人调开,正巧芷姑娘经过,看到刘昊阳的小厮,觉得不太对劲,就到酒楼找你,你当时已经昏迷在房间里,她听到外面的动静,只好背着你从窗户离开,并让丫鬟守在暗处,没过多久,刘昊阳鬼鬼祟祟从隔壁房间出来,进了你的房间,但没想到,房间里没人,又急慌慌回了府。”这些都是芷兰姑娘描述的,其中经历不到一刻钟时间,却足以让人惊出一声冷汗,差一点,一个姑娘的清白,就此毁了。

抒怡跪在地上,扭头看向那一排排的牌位,忽然明白外祖父的怒气从何而来,她自诩聪明十几年,到头来却被人骗的差点要搭上一辈子,外祖父一是恼她不知自爱,二是气她无识人之能,三是气她无防人之心。

难怪外祖父失望,如今连她自己都对自己失望的很。

“姑娘,您别伤心,幸好那人笨之前没有知道您的身份,否则,咱们还发现不了他真面目,等嫁过去了那不是晚了?”小柳见抒怡不说话,忍不住劝道。

“嗯,你说得对。”抒怡随口应道,脑子里已经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外祖父那些话虽是气狠了的气话,但是,说得也是实情,已经失去了爱情,可不能再真的惹得长辈失望,她不能再游手好闲下去了。“回去休息吧,不必守在这了。”

小柳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心思很细腻,她知道抒怡这会儿需要独处,所以很顺从,但是也并没有走远,在能够听到祠堂动静的地方守着。

夜深人静,抒怡跪坐在祠堂里,默默流着眼泪,不为别的,只为祭奠自己的初恋。殊不知,就在祠堂外,站着刚刚痛骂自己的外祖父。

天快亮时,外面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过了会儿,传来一字一句的《女则》,老太爷这才悄悄离开。他知道,他的外孙女,到底还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抒怡在祠堂一呆就是十天,这十天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抄写《女则》《女戒》,以及总结十六年的人生。第十天,老太爷估计觉得关的差不多了,亲往祠堂,祖孙俩关起门来聊了几个时辰后将人接出来,抒怡生平第一次禁足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