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 警局里也格外繁忙。

几乎日日要加班, 还是不定点的那种。

挚言拖着疲惫得只想倒头睡的身子慢悠悠晃到更衣室换了便装, 将围巾裹了两圈才往出走。B市冬天出了名的冷, 她拢着手,嘴巴凑近,试图哈走刚刚开关柜子时摸到的寒意。

刚走出更衣室没两步, 在外面声控灯灭下去的一瞬间,她刚放下去的手臂被人猛地拉住。

挚言的心猛地一提,下意识地挣扎, 人却被对方一扯, 推着她往后倒去。在她后背砸在冰冷的墙壁前,男人的手臂垫在她的身后,让她没有直接接触墙壁, “咚”的一声闷响,男人的手臂贴着她的背磕在墙上, 声控灯应声亮起。

挚言咬着唇,惊魂未定地抬头去看, 看到唐崇铁青的脸。

两个人的身体贴的过近, 她的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 唐崇穿着警服的笔挺身体拢着她,腿抵着她的,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流动, 飘到挚言的鼻息里, 是那样熟悉的味道。

挚言紧张得吞咽一下。

唐崇抽出垫在她身后的手, 撑在她肩上方的墙壁上,声音里带着隐隐怒意:“你到底要躲多久?”

挚言身体一僵,面上依旧是冷淡的,眼神却有些游移:“我躲什么了?”

似乎是被她的否认气到,唐崇点着头,嗤笑一声:“上次酒后你躲,先不说。这次你都追到T市了,事后又想躲?你玩我?”

挚言原本狭长的眉眼一下子瞪得溜圆,话也硬气起来:“我哪有追你!我、我刚好去T市办事,不行吗?”

唐崇拿舌头抵了下腮帮,勾着一边嘴角邪笑:“行,你行!”

挚言伸手推他:“你放开……唔……”

手猛地被他捉住,接着唐崇猛地低头,死死地吻住了挚言的唇,力道极重,将她的话堵在了嘴里。

片刻后,唐崇放开她一瞬。

挚言瞪他:“混……”

又被吻住。

片刻后再放开。

“你有完没……唔……”

话语权又被他霸道的吻夺了去。唐崇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吻加深。

片刻后,他终于又放开她来。

挚言睁开眼瞪他,嘴唇嫣红润泽,脸颊也绯红,她下意识地左右看着走廊,低吼:“唐崇,这里是警局,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唐崇冷笑:“要不是在警局,我逮得到你?”

挚言又不说话,冷冷地瞪着他。

唐崇垂眸看她:“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在一起怎么不行?”

挚言听着,突然嗤笑出声,她唇角微勾,眼神却是冷的,问他:“你爱我吗?”

唐崇没有接话。

她耸了耸肩,挑眉:“你都不爱我,有必要在一起吗?”

他的唇抿得更紧。一点不似刚刚疾风骤雨般吻她时的模样。

“闹够了就走开,大冷天加班已经很累了。”她这次学聪明,没再碰他,用目光勒令他让开。

唐崇脸色更黑,愈发难看。隔了会儿,他冷着声音问:“这很重要吗?况且,什么样的才是爱?”

挚言抬眸看他,眼里笼上了先前凉薄的眼神,她对着他比了个“三”的手势,自嘲的笑:“你是第三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第一个是鹿禹稱,第二个,是陆之暮。”

挚言晃了晃自己修长的手指,笑着,“你猜我之前怎么回答他们的?”

“我说,当你面对某人不再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是遇到爱了。因为他就是爱情本身。”

“唐崇,今天,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

终究,挚言抬手,将唐崇推开,他仿佛还陷在她的话里,被她推开一些,半扶在墙上一脸怔忡。

——

陆之暮等到了所有考试成绩,毫不意外的都通过了,有两门甚至拿了高分,这让她这阵子心情格外好。

临近年底,剧组趁着雪景还在,抓紧多拍了几天。

陆之暮剧组咖啡屋两头跑,有几天实在忙,索性长呆剧组里了。

白天的时候会把笨笨带去咖啡屋,一方面店里的小姑娘可以照顾它,一方面也可以培养小猫亲人的性格。

之前小猫接触过的人只有陆之暮和鹿禹稱,对他们还是温顺乖巧的,结果到了店里,许是环境的改变让它紧张害怕,它龇牙,偶尔还是伸爪子抓人。

因此,店里每新进一位客人,陆之暮雇的小姑娘安安都会先嘱咐一遍不要上手摸。

门再次被推开来,围着围裙的安安面带微笑,对着进来的客人打招呼:“先生您好,欢迎光临。”

男人径直走到有鹿的画下的座位坐着,安安拿着菜单过去。

一直在另一侧玩的笨笨也抖了抖背,蹦蹦跳跳的过来,揪着男人的裤腿喵喵直叫。

男人弯下腰去——

安安急了,轻轻开口:“先生,我们店里的这只猫毕竟怕生,会挠……”

男人伸手,轻松地拎着笨笨后颈的肉将它拎了起来,笨笨蜷缩着乖巧得不得了。

男人将它放到桌上,它还喵喵叫着讨好,毛茸茸的小脑袋讨好地蹭着男人修长的指。

哪有半分平时嚣张的样子。

安安惊讶地张大着嘴,尔后又闭上。

她重新拾起微笑:“先生,请问您要点点什么?”

男人抬头,五官俊逸,在黑色的大衣衬托下显得格外白皙,轮廓分明。

他摇摇头:“我等人。”

“……好的。”

从下午两点一直坐到四点,男人时不时的逗弄下小猫,或者翻看着架上店长选的那些书籍和杂志。看他衣着外形,应该是那种比较繁忙的精英男,安安想,被他等着的人可真幸福。

四点过十分,从剧组忙完的店长终于回来了。

她脸颊冻得通红,一边跺着脚,一边将手收在唇边哈着气的就进来了。

看到店里一众喝着咖啡享受暖气的客人,陆之暮放小了声音:“今天挺忙的哈?”

安安笑着点头,看着陆之暮在一旁洗了手换衣服,系上围裙,将头发在脑后随意地绑起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新奇事,安安拉着她在柜台后面一脸兴奋外加神秘:“对啦,之暮姐,下午店里来了一位客人,笨笨不仅不怕人家挠人家,居然还跟对方玩的很好。”

陆之暮也新奇,笑开了:“真的啊?在哪儿呢?”

“那边——”

安安指着,顺着她指的方向,陆之暮这才注意到那里坐着的鹿禹稱。

“长得可帅了,”安安感慨,“不过他说是在等人,也不知道是不是……”

陆之暮忽然笑了,看着男人的方向:“来等我的。”

“啊?”

“他是我男朋友。”陆之暮轻笑着解释,低下头去盛咖啡豆出来,煮了一杯浓郁飘香的黑咖。

脸颊一侧垂下一绺头发,衬得她越发恬静而美。

她端着咖啡向男人的方向走去。

鹿禹稱抬眸看着在桌对面坐下来的她,柔声问:“忙好了?”

陆之暮一面一脸宠溺笑地将笨笨抱过来放在腿上顺毛揉着,一边回答:“忙好了,剧组那边刚好有七天假,后面一个星期也没有我的戏份连起来快有小半个月啦!”

鹿禹稱点头,拿勺子轻轻搅动着咖啡。

隔了会儿,一人一猫都老实了,陆之暮抬头问他:“我们哪天走啊?去晚了会不会不太好,提前几天合适啊?”

“不用,23号的飞机,刚好能赶上平安夜。”鹿禹稱答。

“赶得上就好,我就怕误了……”陆之暮还是忐忑。

鹿禹稱轻笑。

隔了会儿,她的紧张综合征就又犯了:“哎呀我会不会语言不通无法跟人交流啊?”

“不会,她们都会讲中文。”

“那,我英文说不好,会不会给人印象不好啊?”

“不会。”

“可是——”

“陆之暮,”鹿禹稱看她,目光安定而灼灼,“别担心,有我。”

——

23号的下午,两人乘上飞往纽约的飞机。

陆之暮显得格外紧张而兴奋,拉着他问东问西。

过了没两个小时,终于消停下来,在他身边沉沉的睡过去。

鹿禹稱侧头看她安静的睡颜,第一次对回家这两个字有了一点体会。

落地的时候是24号一大早,鹿禹稱打了车,直接往家的方向而去。陆之暮一路上都迷糊着,临进家门终于紧张起来,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

车子停在一栋独栋的别墅面前,陆之暮半张着嘴,内心里啧啧了无数遍。

土豪啊,这小别墅盖的呀。

鹿禹稱拉着她,穿过小院,径直走到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

陆之暮抽了抽手,没抽回来,掌心里都是汗。脑海中想好的措辞此刻也觉得生硬又乱成一团。

片刻后,门被打开来,陆之暮背脊立马挺直,抬眸望去——

围着围裙的年轻女人握着门把手,金色的头发,浅蓝色的眼睛,看到他们,脸上带着欣喜的笑,用语调奇怪的话问候:“回来啦!”

陆之暮晃了晃他的手,鹿禹稱配合地把耳朵凑近了些。

“禹稱,你怎么还没告诉我,你还有个姐姐呢。”

姐姐?鹿禹稱愣了一下。

却听那头女人声音里带着兴奋:“你好,我是禹稱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