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冷笑,得意的望着大夫人,气势咄咄逼人,再没了往日里伏小做低,处处忍让的辛酸模样。
姜氏慌忙跪了,泣道:“老爷,我知道我没有管好身边的奴才,这事确实是刘嬷嬷做错了,可她也并非完全是出于坏心。
虽是个妾位,可蕙心只是个丫鬟,难道还指望以后,能嫁到这样的富贵人家做正室夫人吗?”
桑桓甩开她的手,哼道:“你还在狡辩,今天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你是当家主母,若果真这丫头犯了错,你大可以堂堂正正的发卖,可是你们却偏偏还要搞出这么一处认亲的把戏来,简直是丢人现眼!
如果那个张昌荣出去,将此事添油加醋的编排一通,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你管家多年,只要事情做的不甚过分,我都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可是你现在,却被这些个糊涂的老嬷嬷,挑唆的越来越不像话,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爷,这事我真的不知道……”
“你自己身边人做的好事,你不知道谁知道!”
见桑桓发怒,大夫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却无人站出来帮着说句话,刘嬷嬷忙爬过来不停的磕头道:“老爷,这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夫人无关,都是我贪图银钱蒙蔽了夫人,您要处置,就处置我吧。”
毕竟是照顾自己多年的嬷嬷,大夫人向她投去不忍的一瞥。
这时候,蕙心也跪在桑桓面前,语气决绝的说:“老爷,我愿意终身不嫁,一辈子伺候在三小姐跟前。
我只是个丫头,没有那享福的命,莫说是小妾,就是真的三媒六聘的来抬我去做那张家的正室,我也不稀罕。
老爷若是不答应,我就铰了头发出家做尼姑去,奴婢命苦,能伺候一个肯体谅下人的主子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其他的从来不敢奢望。”
秦氏笑道:“你这丫头,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的,若你家小姐是个有造化的,将来能嫁到个好人家,那你也必然能跟着沾光享福,这时候可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说傻话,免得将来后悔。”
可只有蕙心自己心里明白,这辈子,在她心里,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比得上那个人。见识了那样谪仙般的男子,别人哪还能入得了她的眼?
因此她含泪摇头,坚决道:“奴婢不是意气用事,求老爷成全了奴婢吧。”
桑桓却冷冷道:“不是我不成全你,而是做人,任何时候都要懂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你是三小姐的丫头,将来也是要陪着她出阁嫁人的,你的终身大事,我可以下令不允许别人插手,但你家小姐总有做主的权利吧?所以这事,就你们主仆自己去决定好了。”
桑梓闻言,忙道:“父亲说的事,梓儿多谢父亲想的周全。”
“至于你……”
桑桓看着跪在地上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刘嬷嬷,冷冷下令道:“来人,给我拖下去重责五十板子,然后赶出桑府,永远都不许她再踏入桑家的大门。”
桑桓说完,又十分不满的瞥了跪在地上的大夫人一眼,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开了。
“老爷,您听妾身解释啊……”
姜氏挣扎了一下想起身去追,可是膝行了两步,却忽然跌倒在地。
秦氏冷冷哂笑,那神情分明在说你也有今天,然后便扶着丫头的手,趾高气昂的跟着去追桑桓了。
看到姜氏那挫败而又不甘心的样子,桑梓并不伸手去扶她,只是微微福了福身道:“母亲保重,梓儿先告退了。”
然后她带着蕙心,头也不回的出了萦碧院。
大夫人见自己在这府里的地位日渐式微,莫说秦氏已经铁了心的想要取代她,就连桑梓这个小小的庶女,对自己的态度都这样的冷淡。
桑桓更是不用说,虽是发妻,可是她嫁过来这么多年,他何曾真心爱过她?
心中一口郁气堵在那儿,只觉得眼前发黑,眩晕的厉害,身子晃了晃,猛地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刘嬷嬷被人拖了下去,秦氏诚心要借机报复大夫人,也想顺便借此事立威。
她召集了府里所有的仆妇前来观刑,直到将刘嬷嬷打的还剩了最后一口气,才着人将她丢出府去。
桑梓站在廊下,看着秦氏咬牙切齿的指挥人将刘嬷嬷拖走的样子,俨然是另一个大夫人。
她无奈苦笑,想这大宅门里的妻妾,还真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不管谁得势,都是一样的手段狠毒。
刘嬷嬷被赶出桑府,不出半天就咽了气。
傍晚时分,前院又传出消息,说是大夫人病倒了。
桑梓想,也许这次大夫人生病不是装出来的,她身边的四个陪嫁嬷嬷,如今就只剩了刘嬷嬷,可现在,刘嬷嬷也死了,短短几个月,身边折损了这么多人,大夫人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必定会受不了。
何况,跟其他人不同,刘嬷嬷是她眼睁睁看着被人活活打死的,她作为当家主母,却连自己身边伺候多年的亲信都保不住,这不仅仅是让她心痛失去了一个左膀右臂,更是她身为正妻的奇耻大辱。
回到紫桐院后,桑梓将袖中蕙心的那个卖身契拿出来,用火折子点燃烧了个干净。
她问蕙心:“你胸口的那颗红痣,只有我和简兮知道,除了我们,你还跟谁提过?”
蕙心想了想,绞着手里的帕子说:“这种事情,奴婢怎么可能会轻易跟人提起,只有一次,我在屋子里沐浴的时候,明霜曾经误闯进来过,难不成是她?”
桑梓点了点头,“如果是她,那这事就不会有错了,这样隐秘的事情,居然能够传到外院去,差点让别人给利用了。
看来这些人在导演这出戏之前,还是做足了功夫的,只可惜那个张荣昌不是个好角色,早早就被我给看穿了。”
简兮冷笑道:“你是不知道小姐威胁张荣昌的时候,他那个怂包的样子,一听要去官府立文书,立刻就慌了神。小姐三言两句,就将他说的头上直冒冷汗,没多大功夫,就和大夫人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