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岚心中一动,一个隐约的怀疑在心里成型,想抓又抓不住。老乔啐了一口:“再可疑也比这臭娘们值得信赖。”Susan没有回话,突然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苏岚见她脸色极差,额头上有汗珠滚落,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急道:“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Susan小姐伤口感染发烧了,不及时处理恐怕凶多吉少。”
老乔见状啧了一声:“这娘们肚子里还有好多东西没吐出来,可不能让她死这。小子,你看看她还走得动走不动,走不了你架着她。”
“为什么是苏岚啊?”张绚立刻抗议。
赵先生说:“张小姐你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腿踩断一根,现在她走不了了,总得有人架着她出去啊。摆一副臭脸,怎么吃醋了?”
“屁。”
“行行行,我来。”苏岚蹲到Susan面前,冲她伸出一只手。Susan半个人陷在混合着骨头和腐肉的残渣里,断臂绷带整个都脏了,连伸出来的手都控制不住地发抖。苏岚把她的左臂从后脖颈绕过搭在左肩膀上,右手搂住她的腰一点点撑着她站起来:“这样可以吗?”
Susan浑身抖得厉害,连着苏岚都跟着哆嗦。老乔见状一脸嫌弃:“我说你行不行啊,连个娘们儿都扶不住?”
“赶紧走吧,还真打算烂这里啊。”张绚气呼呼地走在最前面,赵先生古怪地笑了笑,跟着往前走:“小苏,跟紧点。”
Susan半路上就昏迷了,整个人吊在苏岚身上,苏岚想背她,结果走了半小时胳膊就扛不住了,改成拖着走。道路开始还比较平缓,到了中途就不断蜿蜒向下,行进也越来越艰难。一开始苏岚还有精力好奇这么一路向下会到哪里,到后来就彻底失去了方向感,只知道闷头跟着前面的人走。三个小时后,五个人离开蛇洞。最前面的张绚听着轰隆隆的声音渐渐靠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听力:“这是……水声?”
“真是水声。”走在最后断路的老乔直接掏了掏耳朵,“我靠,这不可能啊,难不成是幻听?”
“甭管什么东西,去了看看就知道了。”苏岚整个人都恍惚了,连说话的声音都飘飘忽忽的。你当我扛着一个一百斤重的大活人走三个小时很舒服啊,马上就撑不住了好吗。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查看一下情况。”一行人中老乔经验最丰富主动请缨,五分钟后他转回来,脸上难掩震惊之色:“前面是一个大湖,湖边还有好多树木。简直就是桃花源啊!”
对蛇洞的恐惧和新鲜空气的渴望让苏岚顾不上吐槽老乔这个文化水准居然说出“桃花源”这么文绉绉的词汇,和张绚几乎是狂奔出了洞口。当第一缕光线伴着晚风吻上脸颊的时候,苏岚忍不住怪笑起来,接着整个人都虚脱似的塌下去,连着身上的Susan一起摔在蛇洞前长满杂草的泥地里。
眼前铺开的是一片或深或浅的绿色,青草和树叶的清香夹杂着湿润的泥土气息闯入鼻宫。碧蓝色的湖水在草木间隙若隐若现。他翻个身,伸手抹去脸上的泥泞,仰头躺着看城市完全看不到的漫天繁星,目光渐渐涣散开来。
原来一天已经过去了啊。
从下了火车开始,他的经历就不断刷新惊悚值。才不过一天多点的时间,被俘虏、在沙暴中迷路、差点被蛇怪咬死、之后又在不见天日的蛇洞中跋涉了三个多钟头,实在是******太刺激了,宝宝小心脏吃不消啊。
“滚一身泥,脏不脏啊。赶紧起来帮我搭帐篷。”张绚从背包里翻出露营设备,踢了他一脚说。
“姐你饶了我好不好,之前被你训练弄出来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又这么折腾,骨头都快碎了好吗。”苏岚抱住脑袋赖在地上讨饶道。
“你就躺着吧。我刚才似乎看见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蜈蚣从你脚边上爬过去了,也许是我看花了眼。”
“喂喂喂!真的假的,别吓唬我啊。”
在苏岚的强烈抗议下,最终还是张绚和赵先生两个人搭了帐篷。老乔用树枝做了个简易捕鱼装置到湖边抓鱼,不知道是不是时来运转,居然捞上来三条大鱼,每尾都有两斤重。老乔的烤鱼技术并不好,烤的鱼半边身子都焦了,但苏岚还是狼吞虎咽,全无吃相,恨不得像猫一样连鱼刺都嚼烂了吞下去。四个人围坐在篝火旁,有说有笑,突然苏岚嚼到什么硬的东西,险些把槽牙硌掉半块,不由得哎呦一声。
“叫你吃饭扯闲篇,舌头咬了吧。”张绚明显对苏岚不帮她搭帐篷耿耿于怀,一脸幸灾乐祸。
“呸,这鱼肚子里有东西,这是!!”看清吐在手里的异物是什么的刹那苏岚整个脸都黑了,丢掉手里的鱼一副想吐吐不出来的样子。张绚凑过来一看,也顿时觉得整个胃都闹腾起来。
鱼肚子里消化不掉的残渣,居然是一截人的手指骨。
“这******又不是食人鱼,肚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苏岚卡着自己的喉咙,打算把咽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既然都到肚子里了,干嘛非要吐出来,说不定只是只猴子呢。”赵先生一脸淡定地揉了揉苏岚的头发,“吃饱了赶紧去照顾那个Susan小姐,我看她快不行了。”
你这谎话拙劣的我想信都没法信啊。苏岚摸着被揉乱的头发苦笑,没有反驳什么。经过这么一遭事件之后所有人都兴致缺缺,合计了一下确定了守夜顺序。赵先生是第一班岗,坐在帐篷外面抽烟,剩下的人拿湖水胡乱洗把脸就拿了睡袋滚回帐篷准备睡了。Susan依旧昏迷不醒,刚才其他人搭帐篷捕鱼的时候苏岚找了一根比较直的木棍将她的腿固定好,并给她的断臂换了绷带。急救包里的退烧针和消炎药都用上了,都没见她有多大起色,现在更是说起胡话来。大多是模糊不清的呓语,唯一比较清晰且重复多次的只有两个字:
“好冷……”
苏岚摸了摸她的额头,着手滚烫,心道我特么就是个业余爱好加了红十字小组学学医疗救援的经济学学生,人家专业医生还要先搁医学院学好几年再实习积攒经验呢,你们还真敢把我当医务人员使啊。他看看周围,老乔的呼噜震天响,张绚也不像是醒着的样子,急的到帐篷外面去叫赵先生。听了苏岚的叙述和担忧后,赵先生只是耸耸肩:“你加油。”
“拜托这不是儿戏!高烧这么长时间不退,真的会死人的好吗!”
“我们没人是医生,我带着的急救包里的药物你都已经给她用上了,她还要死我又有什么法子。本来干这行的就要有不得好死的觉悟,我们要是不截住她的话她一个人在沙漠早死了,都活不到现在。小苏,你不用有心理负担。”
“你他妈——!算了,当我没说。”不知道是不是赵先生对生命无所谓的态度触及了他的底线,苏岚只觉一股怒火从胸臆里直冒上来,一把推开他冲回帐篷里。Susan依然在发着高烧说胡话,苏岚把自己的睡袋和外套都给她罩上依旧毫无效果。
“冷……”
我外衣都给你了,一个人冻着不睡觉照看你,身子丫的都僵了,你还嫌冷,简直是没良心。苏岚在心里抱怨,接着脑海里冒出一个主意,又立马打压下去。
对方是女的,这个……不大好吧?
内陆昼夜温差极大,到了凌晨时候只穿着单衣的苏岚冻得浑身打哆嗦,最后实在熬不住了,顾不得是否妥当爬进睡袋里跟Susan蜷在一起。Susan女人的体香混着高热源源不断的传过来,凌乱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喷在他的脖颈上。按理说是苏岚在学校时晚上躺在宿舍里无数次意淫过的美好画面,此刻他却实在累得提不起任何兴致。
“喂,我要死要活背你到这里,费了这么大劲你可别不给我面子死了啊。”苏岚迷迷糊糊对Susan嘟囔一句,眼睛闭上立马坠入无梦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