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恨我不能杀你这狼子野心之人!”
原来那行刺之人就是白天痛骂孙念的那个流民。
他是怎么进来的?
“副将,你带人下去,好好审审,他是如何进来?受何人指使。”
“诺!陛下!”
看到鲁邛将那流民带下去,孙念转头吩咐:“信之,你,去,将今日进城的成年男子,不,十三岁以上者,都拉到城外以奸细之名处置。”
话一落下,周谌、周澄和姜维均是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周谌更是直接跪下替那些流民求饶:“陛下!那些人不过是些食不果腹的穷苦人,如何要把他们苦苦支撑的无望性命也夺去?还请陛下给他们一次机会!放了他们!”
“周谌!”孙念气急,难道自己在周谌心里都比不得那些流民么?他甚是不甘地问:“今日他们杀不了我,往后还会一个个的来,直到我真正去见祖先的那天。这也是你乐意看到的?”
这些话,即便是孙念自己说来,对于周谌来讲也是大逆不道的。所以,他极力摇头否认,却也无言以对,只得磕头请罪,迟迟不愿起来。周澄一看,撩起衣袍,跪在孙念面前,沉静地说道:“陛下!请求陛下原谅我兄长的妇人之仁。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看那些人真的无辜。且曾在几年前,兄长被人毒打后扔在路边,也是被那些手无寸铁的农人救了。所以,陛下,兄长他只是尽一份心意护一护类似的人罢了。往后,我与兄长都跟着陛下,寸步不离!”
孙念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过去要把他们扶起来,却拉不动两人,只好向姜维求助:“伯约快帮我扶他们起来!信之、明越你们快起来!”
姜维过来帮孙念,又听得他平静地劝谏:“陛下,我觉得你还是先答应他们放了那些流民,他们自然会起来。”
孙念无奈,站直了看着他,问:“伯约以为我该如何?”
“我觉得陛下新掌执此城,不宜大开杀戒,恐失民心。”
“那依伯约之见?”
“听陛下有言,肃北农庄缺人耕种?不如就趁着敌军未到之前送他们去那里?由着信之兄弟押送。”
肃北农庄处于凉州边上,雪山脚下,气候寒冷。去到那里,虽是保住了性命,却也会过得艰难异常。不过,即便艰难,也好过丢了性命吧?
周谌闻言,大喜,道:“陛下,我愿意去!”果真像是周公瑾的性子,温润和善,为了别人,自己的大好前途都能不管了?
孙念释然,答应了。所以,继梁冲走了之后,才隔了一天,北门又迎来了另一位小将——周谌。与梁冲不同的是,周谌是带着那批流民去的,身边还有二十个配着大刀长矛的大兵,既是保护他们也是监护他们。
孙念一时心善将流民放了,不过那个刺客最终还是被姜维手快杀了。因为姜维发现那人想杀看护的士兵。既然他不想活,那么姜维愿意成全他。反正审了这许久,也没得到什么。
要说孙念为何那般答应了周谌的请求?不过是想着为赢复积福,希望噩梦不会成真。
或者老天真是看到孙念的所为?也听到他的祈祷?赢复那边是有惊无险。
那阴平城的大牢,并非没有人看管,而是看管的人都在大牢周围,牢牢监视着周遭的一切动静。
兰丰和红犴,以及梁冲,仅仅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赶到了阴平,可是跑跨了两匹好马,每人两匹。
赢复在大牢里,右腿被打断了,身上也是鞭伤累累。他是凭着对孙念一定会让人来救他的意念才活下来的。所以在见到兄弟三人时,他才扯着红肿的嘴角笑了出来。
“外面机关重重,兄弟们,我有时挺不想你们来的。但(我)又怕死,又希冀你们能来。”
“好了!别说了!走!”听了赢复的话,兄弟几人都觉得心酸,梁冲就怒气冲冲地打断他的话,同时,兰丰和红犴已经将铐住手脚的链子都砍断了。梁冲很快背上了赢复,率先冲了出去。见此,红犴越过他在前面开路,而兰丰则是断后。
出到大牢的门口,只见地上躺着许多横七竖八的人,也不知道是生是死的。
兰丰一咬牙,从一旁门房的小屋里拿出了几壶酒扔到了大牢和小屋门口,而后更是将小屋里的火把扔到了洒了酒的门上,顿时,两个门都起了火!
心肠比较软的红犴这次没有斥责兰丰,只是深深地看了没有一丝愧疚之意的兰丰,听了听渐渐清晰的喧闹声,还有那一声声的哀嚎之声,再也不看身后的大牢,与兰丰、梁冲逃遁了,消失在漫漫黑夜里。
可是等他们摸到城门的时候,却是看到有许多的士兵在把守城门!
“这可怎么办?”红犴和兰丰妙计无多少,只齐齐拿眼睛看着一旁一直都很安静的梁冲。此时,已经是由红犴背着赢复了。
梁冲看了看高高的城楼还有那些戒备的守城将士,他也很着急。他猜,不用多久,大牢被劫的消息就会捎来,那么他们就更加难以出城了。
怎么办才好?梁冲闭了一闭双眼,沉默了一会,才道:“兰丰,你看到那边的酒楼里没?你去那里放一把火!快去快回!”
“红犴,你守着这里,我那边放一把火。”
“好。”
不一会,兰丰去的那个地方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而梁冲这边也是烧起了一家大宅子。才一会,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都在救火呢。如此便好,不会有人丢了小命,转身奔离的梁冲如是想。
两个人跑回红犴身边,让兰丰背了赢复,几人趁乱跑到城门旁边,红犴和梁冲将那守门的两个士兵抹了脖子,随即一人推着一扇门将那城门推开!
沉重的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城楼上的人发觉了不妥,立即派人下来,那城楼上士兵也开始走动!
但是红犴他们只是开了一条缝,只容得下一人通过,所以很快就出了门,向外跑去。
走到城根底,力气最大的红犴将身上的一件衣裳扯下,缠在一根长矛,站在城门过道的末端又不让上面的人看到的位置,用力向远处掷出去!城楼上的人皆以为是出城之人!均乱箭射下。而真正要逃走的几人却在此时贴着城根底飞奔逃去了!待从城楼上赶下来追赶的官兵冲出了城门的过道的时候,赢复几人已经不见,又听得城楼上的人说那黑影就在前面,大家奋力赶去,只捡到一件破衣服和烂长矛!
这时候大家才知道上当了!更要命的是,城里已经有人在大喊朝廷重犯已经出逃,要封锁城门!全城搜捕!这时候大家伙就知道他们完了!刚才逃跑的肯定就是那什么朝廷重犯了!
不说阴平太守廖化在知道赢复逃跑后是如何的大发雷霆。只说赢复他们是马不停蹄地星夜赶路,回到了武都郡,然后才放下心请了大夫给他医治,带他包扎好之后,更是立即启程将他送回雍州去了。
赢复重伤,要治疗养伤一年半载的才能好。这原本是想让他和兰丰、兹共守汉中,如今却要重新安排了。
“幸好,武都郡传来消息,那里粮草充足,不必接受粮草。”孙念很是开心地跟姜维、周澄道,更令他开心的是,他手下的兵找到了原汉中太守的秘密粮仓!这下子真的就不用额外派将军护送粮草来这里。
将所有的事情都捋顺了,孙念在纸上涂涂抹抹的将近半个时辰后,让姜维、周澄和副将鲁邛都近来了,才小声道:“时间已经过了两天了。孙权已经过了武陵郡了吧?我们最多七天还有的时间。明日,白缇会到达汉中,红犴怕是还要等两天,因为要与兰丰送赢复回去。如此,明越留下与白缇等待红犴到来,共同御敌。记住,若是守不住了,就带着底下的兄弟们弃城而归。”孙念对他们这些士兵和将军的看重就体现在这个命令里。虽则他是发出了这样的命令,但是自古以来就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之说,若是到那种境地,他的将军真的会弃城而逃么?怕是多与城池共存亡的吧?
看周澄答应得不甚乐意孙念就能知道,“此为雪域王的君命!你必须要听。”
“诺!陛下!”
见周澄应下,孙念看着沙盘,在心底再次确定自己的计划:“汉中,红犴、白缇与周澄镇守;武都郡,黑郬、兰丰守着;陇西,兹共守着,天水由兰丰固守。就由其余的人全部都给我回雍州。”那样的话,从汉中到天水,将领人数和力量一层层减低;再从天水到雍州,又一下子兵强马壮,将军云集。他倒要看看他们该如何破此局!这天下,该谁的就谁的。不服,来战来夺!
不用孙念惦记,刘禅这时候已经出了CD不过还在巴西郡,正在往汉中赶来。自认作为一个继承大统的帝王来说,御驾亲征,要讲究个排场,不然有失威仪。所以,刘禅走了两天仍旧在巴西。他还想和孙权来个偶遇,一起来面对孙念呢。
身体强健的刘禅如此拖拉,那么带病在身的魏帝是如何?
他安排好了一切国事,包括太子曹叡的权限,还有遗诏都交于了他信任的大臣,如此才晃悠着出洛阳。
人还没到齐,事情不好办。所以他不急。但是,能先一步部署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