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夙出现在了它身后,他曲起一条腿,撑着胳膊,凌空坐在虚空之中,岩浆带动的热气将他的衣裳下摆和微卷微微晃动,姿态散漫,而他伸着手,凭空往下一捞,便将那婴儿身后跟着的根须捡了一条起来。

婴儿见状,就仿佛是被抓住了什么命脉一般猛地朝着更夙厉喝一声:“放手!”

它那声音并不成熟,说着严词厉喝,听着这的是有些渗人……

司徒夭夭和第五轩都不由皱了皱眉。

而那婴儿的身形在话音落下之后,便猛地再次朝着更夙疾跑而去……可它不能起来,它不能离开岩浆!

因为这,它眸中的情绪越发激愤,恨不得将更夙碎尸万段。

情绪随之扩散,那被更夙抓在手里的根须上仿佛还能听到咕噜噜的气泡声响。

可是,那些炽热的岩浆却好似完全影响不到更夙……他的手,他的身体,他的一切在这里都好似半透明,如同一团凝聚成了形的气体。

他能碰到那岩浆根须,岩浆和根须却对他无可奈何……

婴儿急红了眼……好吧,它的眼睛本来就是红的。

它飞不起来,就怒啸一声,引动了整个岩浆沸腾起来,全都朝着更夙倒倾过来。

铺天盖地的岩浆如同染了朱砂的水,瞬间遍布大半个熔洞。

司徒夭夭欲要去将更夙带离开,却被第五轩拉住了手:“夭夭,不用担心……”

“?”

第五轩抬眼看着半空,用只有司徒夭夭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现在是不存在的。”

“不存在?”

司徒夭夭没有明白这意思,亦或是本能地拒绝明白,只问:“什么叫不存在?”

第五轩也不知道这个‘不存在’该怎么形容,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去了也碰不到他。”

“什么!”

司徒夭夭目瞪口呆。

第五轩又道:“你可以把他现在,看做是……鬼魂之身,甚至于比鬼魂还要不如。”

“……”

因为第五轩能力的缘故,司徒夭夭也是可以碰到鬼魂的……

可现在,第五轩却说她碰不到更夙……

她不由再次问道:“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清……”第五轩摇着头,说道:“自下来之后,他的情况就有些不太对,我也说不清具体的变化,只是,没有人的气息,也没有我能感知到的气息……”

“……”

司徒夭夭静默下来。

她有个很可怕的猜想。

而另一边,更夙全然无视了那婴儿引起的岩浆,而是抬手一挥,就甩动着手里的根须。

随着他这动作开始,那根须就猛地缩短绷直,直接将那婴儿绊倒,原本已经倒倾过了更夙身前的那些岩浆随着这一变化忽然就化作一股白烟,消失不见。

第五轩和司徒夭夭都不由提了提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更夙忽然甩开了手里的根须,直接抬脚走了下来,最后站在了岩浆中心。

他的身体还是半透明的,那些炽热的岩浆却好似灼烧不到他一般,鼓着气泡,却从他的身体穿透,又从他身体里退出来。

而他立在那婴儿身前,太过高大的身体,让人产生了一种如是大象俯瞰蚂蚁一般的震撼。

只是,那婴儿似乎并不甘于此,它抬头望着更夙,仿佛被更夙目光里的漠然刺激到了,猛地一声戾喝便脚下一蹬,身周的熔浆飞速膨胀,似乎是想将它推着往上送。

更夙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抬手往下按了一下。

这一下,就好似有着无尽压力一般,将那婴儿直接按连着沸腾起来的岩浆一起,按回了岩浆里面。

这画面从外看去……有那么几分残忍,毕竟被他一巴掌按下去的家伙看着还只是个孩子……只是,孰是孰非就难说了。

因为更夙在把那孩子按下去之后,他自己也被一股力量拽下去了。

司徒夭夭和第五轩下意识要去前面,面前却又莫名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抬手按上去,却有几片叶片浮现,又忽然消失。

司徒夭夭愕然,问第五轩:“这是阿夙干的?”

“是他的力量吧……”第五轩也不肯定,抬手去试了试,最后摇头,说道:“我破不开。”

两人这儿正说着话,身后就忽然传来一阵重物下落的动静,回头看去,就见更夙和穆青章戈还有苏湛跟苏尔煜几人从上方直接落了下来。

苏尔煜和苏湛两人因为没有多余力量的缘故,落地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他们发出来的动静就是穆青伸手扶住两人的动静。

司徒夭夭和第五轩两人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视过去,最后落在了站在最后,正好抬头望过来的更夙身上,不可置信:“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就在这里。”

更夙比他们还不可置信,还回头看了看。

身后是他的树干……随着他回头的动作,而渐渐消失,猛地回到他体内的动静。

司徒夭夭和更夙面面相觑。

片刻后,第五轩看了看前面的岩浆,“那下面的是……”

更夙抬脚走了过去,淡淡道:“那也是我了。”

“什么意思?”

“……表面意思。”

更夙说完,就直接穿过了他自己留下的结界,就如同最开始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一样,他过去坐在了沿江边沿,回头说:“这里还挺暖和的。”

暖和??

司徒夭夭嘴角抽搐,你特码不是属木,是属土的吧。

她和身后几人对视一眼,就跟着走了过去……这次面前没了屏障,很轻松就走了过去。

不过,苏尔煜和苏湛还有穆青三人却没有靠过去。

沸腾的岩浆并不是说着玩儿的……他们只是肉体凡胎,这样的东西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

司徒夭夭过去就问:“下面什么情况?”

章戈还是一只猫的形态,正倾着脑袋在看下面的岩浆,还动着鼻子嗅了嗅,结果就是刺鼻的硫磺味儿,把他熏了个四仰八叉。

更夙偏头看了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没急着回答司徒夭夭的问题,而是伸手拎起他的前爪,在岩浆上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