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云梯,会通往什么地方,她也不知。

只是她看着迷茫的前方,可心中却不迷茫。

有个地方,是归属。

许久后,云梯上出现一人。

黑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加身,是位男子。

男子越走越近,而她在梦中却看不清他的脸,只是看他轮廓,风度翩翩,雍容华贵。

她看到他,霎时莞尔一笑,带着三分急切道:“玥哥哥!”

朦胧中,她能感觉到男子朝她也笑了笑,而后传来男子温润如玉的声音:“小梨白。”

“玥哥哥可是来接我的?”

在她说罢之后,男子走近了她,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顺着她自然下垂的长发轻轻捋过,“今日你将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可开心?”

她轻轻垂头,手放在胸口,轻声回答:“不知是否开心,只知心如小鱼儿拍在岸上一般,有些闷,有些喘。”

男子笑了笑,他朝她伸出了手,并道:“愿他能用待苍生之心,护你永世周全。”

“梨白自出世以来,能得到东皇还有玥哥哥之厚爱,并能同重哥哥相知相守,自当不胜感激。”

男子听罢她这羞涩的话,抬起手朝着她的脑门,轻轻一弹:“别说那些客气话。”

她先是点了点头,刚准备抬手去揉揉有些发痛的额头,却不料脑袋上突然被一方喜帕遮住了脸。

她一怔,接着男子将她脸前的一角掀起,“这是汐儿为你准备的。”

提起这个名字,她本有些开心的脸带上了歉疚,“汐姐姐她……”

“梨白,爱究竟是什么,我们每人都有不同的见解,而汐与你,当属同等立场。”

“嗯。”她点点头。

她没再说话,沉思片刻,她又点点头,男子将那一角放了下来。

倏尔,男子把胳膊撑起,“吉时快到了。”

她将手跨过男子的胳膊,两人踏上了云梯,去往了另一头。

而就在过程中,她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些事,便把头轻轻靠了靠男子的肩:“玥哥哥,若你日后要成亲,我定要送你这世间最大最漂亮的花雨!”

“那我就期待着。”

“嗯!”

之后,在两人快要走到云梯的尽头时,遮挡蓝天的云层突然被一阵无形的力量拨开,露出了金光灿灿的阳光,感觉到光时,她撩起了盖头朝空中看了看。

须臾便飞出了一群鸟儿,鸟儿在沐浴在阳光下,处处是春天的朝气。

而就在那靠近太阳的地方,忽的飞出了一条白色的龙,浑身的鳞片闪亮斑斓,将阳光反射出淡绿淡粉的光。

它在空中盘旋几圈,而后突然消失了。

看到那些场景后,男子轻笑一声:“看样子,他已经在等着你了。”

“汐姐姐今日的鳞片当真是好看。”而她却答非所问。

说罢,她把盖头放了下来。

接下来的梦境便是她一直往前走,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

而每走一步,总感觉自己会踏入另一个世界,而她还是迫不及待的往前走着,垂头能看到自己脚上那双通红的绣鞋,还有那薄纱的裙摆。

直到突然有一道声音呼唤了她一声。

“梨白。”

声音很淡,其中还夹杂着紧张。

她的脸被遮挡着,看不到他什么表情,但是看他的衣摆,亦是一片大红。

“重。”她亦唤道。

接着,站在她身边的男子开了口:“她是你的了。”

他是在对他说。

“多谢。”他答。

“不谢。”男子答过后,还不等她也说几句,便突然迈开步子朝前走了去,似乎是向着什么人去的。

她依旧看不到周围是什么场景。

在她寻思之时,手突然被两只温暖的大掌紧紧攥住了。

她的视线顺着自己的手看了过去,便看到自己的手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包裹着,十足安心。

接着,是重清淡却带着急躁的声音:“太迟了。”

“与玥哥哥,说了些话。”她答。

“嗯,时辰到了,我们过去。”

话毕,重便拉着她朝着前方继续走着,盖头之下,她能感觉到前方有着越来越亮的光,甚至嗅着空气里的芬芳,她大概能感觉到周围应该是莺飞草长,花正盛开,定是如梦一般美丽。

甚至透着盖头,依稀能感觉到前方有很多人影,想着那些可能是他们的友人,她很是欣喜。

就在他们朝人群走去时,重忽然道:“光阴若白驹过隙,你我初次相遇的情景,宛如昨日。”

“嗯。”

她应了一声,可脑海中,却顺着这话,涌现出了她第一次与他相遇的场景。

冰冷,风雪飞扬的极寒之地,一片寒白,一棵通天巨树屹立孤白中央。

而就在那极寒之地,一条金龙闪耀着褶褶的光,围绕着树盘旋几次,之后龙那双亮如辰的眸子看向了树上突然开出的那一朵洁白干净的花。

良久,龙咆哮一声后,它的身体内传来一道很轻淡的磁性声线:“建木生花,新妖问世。”

话音落下,龙瞬的盘旋而去。

片刻后——

从东方吹出一阵大风,风卷起千层雪,而那朵花,顺着风落在了雪中。

迷离的雪很久才慢慢沉下,下一刻,雪中隐现一位女子,冰清玉洁,白璧无瑕。

随着女子稳稳站立,东方的阴云忽的敞开,金光迷茫。

女子顺着阳光看去,顿时被刺眼的光晃得回过了头。

她四处看看,不知这是哪里,她刚迈开不知准备往前走去,却瞬的察觉到身后出现一道清凉温润的风,她还没回过头去,身上便被披了一层白衣,一双手拢在了她的前襟。

她一顿,紧接着传来了一道冰冷却带性感的声线:“花?”

她回过头去,一眼对上的是一双明亮而漆黑的眸,再一看,便是他光洁额头之上的玉石点缀。

竟是个男人。

她从未张口说过话,却只是听他说了一字,内心便有了一种语言,她朱唇试探着一张一合,而后回过头去,生疏的说出二字:“你是?”

而此时,男人已将她的身子裹了严实,可就在她回过头男子看到她的模样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怔了怔。

空气安静了片时,他才答:“木巫,句芒,亦可唤作重。”

“木?”她瞪大眸子,表情单纯,却难掩与生俱来的魅惑。

男子唇角一弯,“对,木,生花之木。”

木生花……

思及此,她觉得,自己与重能婚配,是不是命中注定。

她还没开口去问,他却如同察觉到她心思一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和宠溺道:“吾妻可想过,日后要为我生几朵小花儿?”

她蓦然怔了怔,可随后她亦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唇角一扬,“那定是要看重哥哥的本事。”

两人低语着,慢慢走到了要举行婚礼的地方,她的脸从头到尾一直被遮着,梦境中,周围的环境很热闹,她的眼前也由亮慢慢到暗,这一切是有些模糊的。

但唯一深刻的便是两人紧握的双手,从没放开过。

最后,他们终于到了他为两人准备的婚房内。

雕花木榻,两人坐在上面。

时间过了很久,一直攥着她的那只大手,她能感觉到生了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而她在心里暗想,重哥哥也会紧张么。

只是在她想起印象中他的模样后,她很是好奇他紧张的样子会是什么样。

在她胡思乱想时,突然一杆喜秤伸入她的盖头中,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动的愈加剧烈。

随后,她的眼前豁然开朗,她抬眸,终于看到了他的容颜。

桃花眸,高挺鼻,冷然薄唇。

美如冠玉。

四目相对,她心中却不胜欣喜,要与他是亲人了……

可却不料他却幽幽冒出一句:“我们,该洞房了。”

她一愣,竟然噗嗤一声笑了。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此时便认定他真是在紧张,可重哥哥若是这般害羞,那她该要更害羞了,于是她故作从容的问:

“哥哥,你紧张许久,就是为说这句话么?可是之前,你与我都洞房很多次了,新婚之夜和之前,会有区别吗?”

她这话,本想着缓解一下他内心的悸动,可话说出口她暗叫不好,这话显得她多不矜持,只是又一想,自己早就与重哥哥以身相许,如今更是结为夫妻,那很多话,也是该无禁忌的吧。

重哥哥很是宠爱她,她一直懂的。

然后,她便看到他真的红了脸。

她第一次见重哥哥这样不苟言笑的正气凌然的男子,会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于是她更是觉得与他亲近了很多,甚至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他,带着笑调侃他:“哥哥脸红了!”

只不过她这话,却被他当成了取笑。

想着他恼羞的模样,她还是问出了自己所想:“我与哥哥现已成婚,那日后,我定是什么话都能说给哥哥听,可对?”

当然对,她知道,重哥哥定不会反驳她,哪怕她是错的。

之后他们又说了些话,而让她尤为感动的是那一句。

——你自当在我身边,安好如旧,一切我来做。

她明白,从自己降临于世与他相遇,到相知相爱,到成婚,他一直把她当个小孩子,即便她的模样,长的极其标致魅惑,可在他心中,她是花,娇嫩无比。

——哥哥名重,家之重,国之重,天下重,而我……

而我如今为重之妻,那我便要家安,国安,天下安,重哥哥安。

哥哥要护我为重,我便要哥哥永世为安。

至此后,我为自己取“安”一字为名,哥哥可觉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