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徐济廉看着妻弟,缓和一下,说道:“你莫要掺和我的事情。”

汪杰也不尴尬,笑呵呵的:“姐夫,我知晓自己不该管你的事儿。但是姐姐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们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该为自己想一想的。”

他姐夫都三十的人了也没个一儿半女,总归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

徐济廉微微眯眼,问:“是不是我母亲又找岳母了帮忙了?”

汪杰:“就算是找了,也是理所当然。姐姐去了八年,难道你还能一辈子不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人家年纪大了,想要抱个孙子也是正常的。你看,我比你小,我儿子都十四了呢!”

徐济廉平静的回:“若是当年你姐姐没有小产,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了,我的孩子已经十五了。”

汪杰安静下来,许久,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低语:“说那些又做什么呢?”

“汪杰。”徐济廉抬眼看向他,开口:“以后我母亲登门,你们无需理会。当然,我也会和她谈一下,不会让她骚扰你们的。”

他勾了一下嘴角,带着几分冷,说道:“若不是她推倒了阿璇,我的孩子已经很大了。有没有孙子,都是命。”

汪杰认真道:“徐伯母当年不是故意的,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很自责,也一直觉得很愧对你,愧对我们家。”

徐济廉抬手,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他平静:“你无需劝我。”

他拍拍汪杰的肩膀,又道:“我是真的对谢韵没有兴趣,你不要听老五瞎说。更不要胡来,免得耽误了谢韵小姐的名声。至于成亲与否……这件事儿我也是自有打算的。”

汪杰也是聪明人,立刻:“姐夫有相中的人了?”

只是那人不是谢韵?

徐济廉没有回答,反而道:“你甭管就是。”

汪杰笑了出来,“好,如此这般,总是好的。”

他垂了垂眼,知晓是他们弄错了。

“倒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这般有福气,被姐夫看中?”

在汪杰看来,他姐夫一表人才,官居高位,家世显赫,品格又极好。只看他能为他姐姐守八年就可知为人的正派,更不要说他热衷公务,从不流连女色。

徐济廉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汪杰,眸光深沉。

汪杰立刻了然自己逾距了,他道:“是我多言,不多问不多问。”

徐济廉并未多言此事,他道:“今晚用了晚膳再走吧。”

他起身,“不了,萱萱从她外祖母哪儿回来了,家中等着我一同用晚膳。”

徐济廉颔首,正准备送汪杰出门,就看老五匆匆而来,汪杰见他们有事,也不多耽搁,先行告辞。

“什么事?”

老五:“前几日两位殿下一前一后都去了江南,现在还没到江南地界,两人就不知为何撞到了一起,并且闹了起来,十分针锋相对。梁知府知晓,生怕他们到了江南更是要打起来,如若是这般,陛下那边真的不好交代。因此飞鸽传书给了我,想要请您帮忙。”

徐济廉抬起眼皮看了老五一眼,慢条斯理的问道:“可知他们为何去江南?”

老五摇头,蹙眉:“这次二皇子做的很保密,走的也很急,交代一声都没有。具体原因还没有探查到,不过说来也怪,二皇子走的很急切,紧跟着大皇子就追随而去了。”

徐济廉意味深长:“所以,我们都不清楚,为何大皇子这么快就知道了?”

老五恍然大悟,终于想到自己一开始就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的原因是什么。

他道:“您说得对,二殿下身边一定有大殿下的人,而且想来还是二殿下十分心腹的人。”

说到这里,老五立刻也担心起来:“您看接下来我们如何?二殿下身边有大殿下的人,若是真的有什么,怕是要吃亏的。”

徐济廉低头轻轻点着桌面,没过多久,手掌啪一声拍在桌上,他立刻起身:“我亲自过去一趟。”

老五:“您亲自过去?那陛下那边……”

徐济廉立刻:“我会进宫禀了陛下。”

话虽如此,徐济廉却眉头紧皱,下颚绷的紧紧的。今次这件事儿的疑点太多了,内奸可以查,他倒是全然不放在心里。但是究竟是什么事情可以将两位皇子不费吹灰之力的引到江南。这就值得好好琢磨了。

但凡是身居高位的聪明人,都容易想多。

而现在徐济廉正是如此,他脑中百转千回,不过最终却没有多言更多,只是吩咐:“二殿下那边,尽力给我盯好。”

徐济廉想得多,而同样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只是他们倒不知,一切都是一个小姑娘所为。

而她的初衷只是让两个皇子滚出京城,暂时没时间找她。

而此时,谢瓷一个人坐在书房读书。

两根巨大的蜡烛滋滋燃烧,谢瓷脱掉鞋子盘腿儿,整个人缩在偌大的椅子上,认真的很。

窗外细雨绵绵,她喜欢雨水落在泥土与植物上的味道,窗户半开。又因着怕冷,将大红的披风盖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乖乖的。

桌上一角放着一只精致的彩绘六角碟,碟子清新叶子图案,洗净又晶莹剔透的大樱桃,鲜嫩的润红色衬托在绿叶之中,让人垂涎欲滴。

谢瓷间或伸手拿一颗樱桃,虽然小动作不断,但是眼睛却没有离开书,看的十分认真。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谢瓷抬眸,水汪汪的大眼睛微闪:“进来。”

进门的是宋氏,宋氏带着笑意,难掩喜悦:“阿瓷,你宋婉表妹过两日要来京城了。”

听到这话,谢瓷一瞬间微怔,不过顷刻间,她就浅淡的扯了一个笑容,平静又冷淡:“哦。”

宋氏疑惑的打量谢瓷,有点不懂:“怎么了?你不是和表妹感情很好吗?”

在宋氏看来,谢瓷整日和谢韵比来比去,掐来掐去,关系算不得好;但是和表妹宋婉倒是不同了。两人见得不多,偶尔宋婉过来,二人十分的和睦。

只是到底是她自己的闺女,只看她这么冷淡,她就觉得不对了。

谢瓷小脸儿搁在膝盖上,发丝垂下,带着几分凌乱与娇软:“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平日里吵架关系未见得就是不好,姐姐妹妹叫着亲热,关系未必就好。”

谢瓷这话说的十分意味深长。

宋氏倒是有些不懂了,她试探问道:“可是你表妹上次来得罪了你?”

谢瓷随意道:“也没有啦!”

她一副根本不想说的样子敷衍,宋氏也不好强迫问她,只道:“那也行,不想跟她玩儿就不玩儿好了。不过既然是做客,你也别太扔脸子。”

谢瓷笑盈盈的道了一个好。

她就知道,只要她不想,她娘是不会勉强她什么的。她娘最护孩子,若不是如此,当年也不会将宋婉赶出去。

眼看宋氏离开,谢瓷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当年她与表妹关系确实感情甚笃,甚至于,表妹宋婉差点成为她的嫂子。只是,宋婉反悔了。

得知他们家得罪了皇子,谢瓷曾经亲耳听到宋婉劝她娘将她嫁出去。

便是做个妾,也是皇子不是?

这句话至今仍在谢瓷的脑海中。

自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在得知他们家绝对不会这么做之后,她生怕被牵连,悔婚不肯嫁给哥哥。

而后更是借着踩她嫁给了大皇子做妾。她甚至给大皇子出主意掳人威胁,导致哥哥意外身亡。

那个时候,谢瓷真是恨透了这个表妹。而同样的,宋婉也恨透了她,她不知悔改的坚持认为是谢瓷不肯嫁才是导致了谢言的死。

二人水火不容。

最后更是骗了她娘,套取了她的藏身之处,被她娘发现,二人争执之下,错手将她娘推入湖中,害她丢了性命。

正是因为这般,她爹才发疯刺杀宋婉,以至于被乱箭射死。

可以说,两位皇子的争夺是诱因,宋婉却也是害他们家破人亡的最直接刽子手。

想到这里,谢瓷难掩心中郁结,她眸光越发的深邃,几乎带着猩红的恨意。

她毫不犹豫的捏起桌上的茶杯,咣当一声砸了出去。

茶杯撞在墙上,碎裂落地。

韵竹听到屋里的声音,连忙进门,她担心:“小姐,您没事儿吧?”

谢瓷深深的吸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很快的,她调整好,抬眸,清脆道:“帮我研墨。”

韵竹:“好。”

谢瓷又交代:“给我备两支大蜡烛,我今晚要彻夜写的东西。”

韵竹有心想劝一下,但是眼光的余角瞥到碎裂的茶杯,到底是没有开口,由着小姐了。

她点头道了好。

韵竹一直伺候在谢瓷身边,只看她寻了最好的墨与纸,安静写起来。谢瓷的字迹隽雅秀气,她的字是与父亲学的,颇有几分乃父之风。

只是韵竹只是看了一会儿,脸蛋儿就红了起来,眼看小姐一张一张的换纸,终于忍不住低声说:“小姐,你这是……写情诗啊!”

她挠挠头,有点结巴:“这么多份,全是情诗!”

而且还不重样!

谢瓷抬头,眼神干净清澈:“明日你给我送到爱文书屋寄卖!”

韵竹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