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你可过来了!真是急死我了!”

谢云方在书房转了无数圈,觉得自己屁股已经着火,总算是盼来了谢云亭。

谢云亭:“什么事?”

谢云方还不等弟弟坐下,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二弟,我觉得,我们家要发达了!”

谢云亭:“…………???”

他抬手摸摸谢云方的额头,温度还可以,也没有发热啊!

谢云方将他的手甩掉,“你这是干什么?以为我脑子发热疯了?”

他平静的坐下,不答反问淡定道:“大哥不如详细说说?”

他也只有在宋氏面前才会表现出一丝丝脆弱,在其他人面前,惯常都是大家的主心骨儿。

“这样没头没尾,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谢云方想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他立刻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仔仔细细的确认了一遍,确认没人偷听,这才开口:“你晓得九门提督徐济廉徐大人吗?”

谢云亭眼神闪了闪,坐正了:“大哥……”

不等说完,就被谢云方打断:“你看看我果真是糊涂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靠近谢云亭,神神秘秘:“徐大人大抵是看上我家阿韵了!”

谢云亭一愣,不过顷刻间就恢复正常:“此话怎讲?”

看上阿韵?不是阿瓷么?

那么今天徐济廉来他身边说那些话,又是为甚?

不过这个时候,谢云亭倒是知晓不好将今日的事情说出,若是说出,恐怕这事儿更乱,倒是不知如何了。

“大哥何出此言,您又怎么知道这个的?”

谢云方:“今日午休之际,我的上峰汪大人与我闲谈,突然就问起我家中是否有一位未嫁的女儿。话里话外意思,竟是要为我保个媒。你知我这人,糊涂是糊涂的,但是决计不会坑害自己女儿。我这不就问起是何人么?”

说到这里,谢云方故弄玄虚停顿一下,又道:“吓!你可曾想到,他竟是与我提到了九门提督徐大人。”

谢云亭:“那大哥应了?”

谢云方面色露出几分尴尬,他沉吟一下,摇头:“没的。”

谢云亭微笑,不待说的更多。

谢云方面色难看了些许,结巴:“我、我当时、当时太过紧张。没有回答,直接就出了门,回家了………………”

说起这些,谢云方实在是不知如何言道才好。

谢云亭:“………………”

是他大哥无疑了!

他缓和一下,说道:“大哥,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女儿的幸福也是重要的。多少 ,你也问问阿韵的意见。另外,这件事儿你也最好和大嫂商量商量。不过具体如何,又不好说。就我所知,汪大人是徐大人已故夫人的妻弟。按理说,这话不该他来说,可是他既然提了,大抵是有人指点。就不知,这提点的是谁,是否是徐大人本人。咱们可不能盲目胡乱答应。毕竟汪大人的身份很特殊。这件事儿心中有便是,切记不可张扬太过。免得若是不成,坏了阿韵名声。”

这般一说,谢云方立刻正色起来,点头:“你说的对,说得对!”

这种事儿,若是不谨慎些。

真的不成了,那么坑的可是自己闺女。

“我与徐大人素来没有交往,不过我会尽量想办法稍微打听一下情况。至于汪大人那里……哥哥等一下最好是备一份薄礼,登门道个歉。不提阿韵,只提今日自己突然就走掉,这便已然是十分不礼貌了。咱们示个好,至于其他,真真假假,暂且不提。”

谢云方赞同弟弟的意见,恍然想到自己今日这般一走,真是不好。

谢云方:“可是送礼……会不会让他以为是我们是上杆子巴结他?”

谢云方有些忐忑,他的前任上峰,前前任上峰,前前前任上峰可都因为贪腐被皇帝搞死了。也有几位同僚受到牵连,他因为惯常不与这些人接触,倒是躲过一劫。

今日弟弟提起,他倒是莫名有些担忧。

谢云亭:“无妨的,我看,准备些糕点之类便可。也不要厚重,单纯赔礼。我想汪大人不会计较的。这个人我虽然接触不多,多少有些耳闻。并非斤斤计较之人。”

谢云方连连点头。

他道:“那我现在就去。”

今日事今日毕,若是拖到明日,看到上峰也是相当尴尬。

谢云亭颔首,他起身:“让管家陪你一起过去吧。”

谢云方匆匆离去。

谢云亭倒是陷入沉思,有点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汪大人是徐大人的小舅子,按理说不该是自己信口开河,但是他却又想到今日徐大人的夸赞。总是隐隐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不过,汪大人总不至于信口开河。

他踱步出来,此时天气渐渐的阴了起来,春日里就是这般,绵绵细雨不停。

也不知夫人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仔细想一想,许是搞错了也不定的。他来到女儿的院子,只一踏进院子,无需进门,就看到阿瓷撑着伞站在院子里,半仰头也不知看什么。

他微微蹙眉:“下雨怎么不多穿点?这是干什么?”

阿瓷大小身子骨儿就弱,正是因此,不管是他们夫妻还是阿言,都格外的宠着她惯着她。

不过这丫头自己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真是让人发愁。

谢瓷大大的杏眼往那个方向又瞥了一眼,露出一抹甜甜的笑,立刻上前:“爹,快进屋,外面冷。”

谢云亭走到谢瓷的位置,停下脚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树上有人。

谢言蹲在树杈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对他爹微笑:“爹。”

谢云亭微笑,声音冷飕飕:“你是在准备上天吗?”

这般做派,实在有辱斯文。

谢言:“我给阿瓷摘樱桃。”

他勉勉强强,吭吭哧哧的爬了下来,摊手伸向谢瓷:“给你。”

几粒鲜嫩水润的小樱桃。

谢瓷笑嘻嘻的接过,替谢言说话:“爹,是我说树上有樱桃,哥哥才帮忙摘的。”

谢云亭看儿子一身白衣已经皱的不成样子,污渍显而易见,说道:“你疼妹妹的心是好的,只是人蠢。”

谢言:“………………”

“妹妹身子骨弱,这样的天气不要让她总是在外面吹着。”

谢瓷笑了起来,“爹,您不用这么担心我。我哪里这么脆弱啊!明明很强壮。”

她确实有些弱,不过倒不是弱不禁风。若是真的弱不禁风,当年也不会一个人在山里住上三年。

“进来吧。”

“你娘呢?”谢云亭望了望,没看到媳妇儿。

谢瓷意味深长的笑,靠在门上:“爹,你是来看我,还是找我娘呀。”

谢云亭倒是十分镇定,他道:“自然看你。”

谢瓷笑眯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拉长了语调,说道:“看我哦……看我怎么第一时间就问起我娘呢!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娘去厨房给你下厨了。哎呀,都没有给我和哥哥下厨呢!”

谢云亭生生被自己闺女调侃的脸红了几分。

他本就是皮肤白皙的书生,这时倒是觉得,该留些胡须,到底也能遮一遮。

“莫胡说。”

谢言已然不敢看父亲的脸色,他咳嗽一声:“我先回去温书了。”

父亲不会计较妹妹,转头可要与他计较了。

还是溜之大吉。

眼看谢言走了,谢瓷低头开始为谢云亭沏茶,她开口:“刚才娘问过我了,既然爹爹过来了,我直接与您说吧。”

谢云亭深邃的看向了女儿。

“我敢确定及肯定,自己并不认识徐济廉大人。”

前世,今生,都不认识,没有见过。

“我是听过这个人的,他是九门提督,徐淑妃的兄长。也是二皇子的舅舅。这样的人,我自然听过。但是却从不曾见过,也不曾有一点接触。今日母亲问我,倒是让我有些莫名。”

谢云亭颔首,阿瓷记性是很好的,她说没见过,就一定没有见过。

“我知道了。”

谢瓷想了想,试探问:“爹,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怎么好端端的问起徐大人?”

她最担心,这件事儿与二皇子有关。

不过谢瓷倒是没有表现出,反而是十分淡定。

“既然不认识,那就没关系,我想是弄错了。你不用多管了。”

谢云亭果断结束这个话题,不欲多说。

谢瓷感觉到,立刻停了话题,笑意盈盈:“好!”

谢瓷将茶水递给谢云亭,“爹爹试试我沏的茶。”

谢云亭低头轻品,“很好,比以前更胜一筹。看来我们离开这段时间,你倒是突飞猛进。”

谢瓷高兴:“您喜欢就好。”

三年时光,她原本一直想有个机会给他爹好好的沏一壶茶,但是却到死都没有等来这个机会。而今能够这样一家平安的都在一起,整整齐齐,谢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心满意足的笑。

谢云亭:“夸你一句,就高兴成这样。”

谢瓷得意的翘尾巴:“当然啊,爹夸奖很重要的。”

谢云亭温和的笑了出来,竖了一下大拇指。

谢瓷笑着灿烂:“谢谢爹!”

谢云亭:“好了,我还有事,先去书房了。你也好生休息。”

谢瓷点头,她起身将人送出门,看着父亲的背影,原本灿烂的笑容渐渐的敛起。

看来,她该加紧想办法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