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瑗给萨缪尔使了个眼色,萨缪尔立刻会意,吩咐手下的人道,“来人,把他的脸弄干净!”

立刻就有人提了桶冷水上前来,三两瓢泼在那个男人脸上。

那人浑身都是伤,被凉水这么一泼,自然是浑身又冷又痛,狠狠打了个冷颤,抬起头来冷冷看着路瑗。

然而在看清那人的脸时,路瑗猛地瞪大眼,不受控制地喊出声来,“易宸?”

易宸乍听到有人唤出自己的名字,眸子蓦地一缩,还以为是不小心落到了哪个认识他的人手里,可是当他抬起头看向路瑗时,眸子里却写满了不解。

眼前这个女人他自然是认识的,毕竟主子这次行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她。可是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呢?难道她竟然认识自己?

而萨缪尔心里也升起了同样的疑惑,偏头朝路瑗挑了挑眉,“你认识他?”

路瑗咬了咬唇,沉默不语。

她和易宸岂止是认识,说是生死至交也不为过!

易宸比她大两岁,跟她同一批进入组织,所以一直都是一起训练,后来出任务也经常分在一起。

虽然说特工都是没感情的人,但是他们俩相处得久了,渐渐便有了默契,再然后又从默契变成了朋友,最后再从朋友,变成生死至交。

如果说整个煞风都是个地狱的话,那么易宸便是煞风里唯一能让她感觉温暖的人。

当初她刺杀司徒凌枭失败,被煞冷藏之后,便是他想方设法瞒着组织帮她,她才有机会将那个孩子生下来。

而在这之前,他们俩救过彼此性命多少次,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此时此刻,看着浑身没有一处好地的易宸,路瑗只觉得心里像是被锥子狠狠刺了下似的,转头央求地看着萨缪尔道,“给他上药好不好?”

萨缪尔细细打量着路瑗,感觉到她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直接开口道,“给他上药也可以,不过你总得先告诉我他是谁吧?”

路瑗咬了咬唇,“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他叫易宸。”

萨缪尔冷笑,反唇相讥,“我管他叫什么名字,我问的是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路瑗不自觉皱了下眉,显然是被这个问题难倒了。

片刻后,她才将萨缪尔拉到一边,压低声音缓缓说道,“这个人是煞的左膀右臂之一,在煞风里面的地位很高。”

“所以呢?”

“所以我想将他策反,然后做我们的卧底。”

萨缪尔差点没直接笑出声来,“路瑗,我是不是该夸你聪明,连这个法子都能想出来?”

连他手下最残酷的专业审讯都没能从这个男人嘴巴里掏出东西来,她居然还想着将他策反?

路瑗知道萨缪尔不相信自己,但是敢这么说,自然不可能是空口无凭。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到过的‘衷心’试剂吧?”

萨缪尔愣了下,“试剂?”说完沉默片刻后才想起来,“你是说煞用来控制他手下那些人的那种?”

路瑗点点头。

“那种试剂怎么了?”萨缪尔问完这个问题后,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扭头看了那个男人一眼,恍然大悟道,“所以那个男人嘴巴之所以这么紧,是因为那种试剂在起作用?”

路瑗继续点头。

萨缪尔隐约明白了点,眯起眼看向路瑗,“你不会告诉,你已经找到对付那种试剂的办法了吧?”

路瑗原本的确打算直接告诉他,话到嘴边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只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总之,试一试也没有坏处。”

萨缪尔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既然你有兴趣,那这个人就交给你来处置吧。”

萨缪尔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按照路瑗刚才的要求,将那个男人带下去,上了药换了衣服,才重新带回来。

路瑗仔细打量了下眼前的易宸。

除却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外,他的容貌跟前世相比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剑眉星眼,宽肩细腰,即便落魄到这个地步,仍旧不失英朗气概。

想起两人前世的感情,路瑗心中无限感慨,真没想到他们俩这一世见面,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形下。

她走到易宸面前,抬起头静静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道,“今天你先休息下,明天我会给你安排手术。”

房间里所有人听到她这话都是微微一惊。

尤其是易宸。

只见他挑了挑眉,红肿带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何必那么麻烦?我的命不值钱,想要随便拿去就是。”

显然,他并没有理解路瑗所谓的手术是什么手术。

路瑗也没打算解释,只是摇了摇头,认真地对他说道,“不,你的命很值钱。”顿了顿又道,“至少在我看来,是无价之宝。”

易宸的身子猛地僵住,望着路瑗说不出话来。

而另一边的萨缪尔却沉不住气,冷哼着开口道,“不过是煞手下的一条狗,也配得上你这么高的评价?”

路瑗瞪他一眼,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知道个屁”这五个字。

萨缪尔被她气得冷哼一声,甩过头不理他。

而这时,沉默许久的易宸才缓缓开口道,“路小姐,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所以呢?”

“所以你没必要替我求情。”

路瑗笑了笑,“我可不是为你求情,我之所以救下你……只不过是你有利用价值罢了。”

易宸摇了摇头。

虽然这个女人对他的态度,明显比其他人好很多,但是这根本无法与他脑子里那种试剂的效果相比。他很肯定,无论这个女人做什么,他都不可能做出任何背叛煞的事情,哪怕他心里也想这么做。

路瑗其实心里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虽然对付那种试剂的抗体是研究出来了,但是要想让这种抗体产生作用,却需要进行抛颅手术,然后将这种试剂注射进大人脑里。

这件事原本是交给司徒俊熙负责的,毕竟他才是这个研究里,唯一的脑科医生。

但是以司徒俊熙现在的精神状况,肯定是不能再指望他,所以路瑗要么重新找个人,要么自己操刀。

无论选择哪样,风险都绝对不会比小。

路瑗沉默了片刻,直接转头对萨缪尔说道,“今天先将他关在这里,我回去准备下,明天你派人将他带到我指定的地方吧。”

萨缪尔似笑非笑勾了勾唇,“路瑗,我发现你使唤我使唤地越来越顺手了啊?”

路瑗面无表情道,“反正你都给我当过几回司机了,也不少这一回。”顿了顿又道,“再说了,反正你现在做的这些,回头都会找司徒凌枭要回来。”

萨缪尔显然对她后面那个说法很是赞同,点点头道,“行,那就听你的,回头让你男人买单。”

路瑗微微笑了笑,临走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易宸一眼。

却见他刚好也抬起头来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易宸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疑惑与探究,而路瑗不过是微微勾了勾唇,回给他一个善意的微笑。

路瑗不知道这一世的易宸跟前世相比是否有变化,不过她心里始终记得,他前世给她的那些帮助和照顾,哪怕她最后还是逃不掉噩运。

“回神了!”

路瑗脑袋上忽然一疼,一抬头才发现萨缪尔竟然在她脑袋上敲了下。

她当即就怒了,横着瞪他,“谁给你权利打我的?”

萨缪尔望着她那副气势凌人的样子,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爱,忍不住勾了勾唇道,“打你又如何?有本事你也打回来啊?”

路瑗咬了咬牙,抬头看了看他一米九几的个子,最终还是咬牙放弃,“我才不跟你这种幼稚的人一般见识!”

萨缪尔还是平生第一回听见别人幼稚,当即好笑又好气,“路瑗,你确定我幼稚?”

察觉到男人不经意间的靠近,路瑗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淡淡笑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有什么确定不确定?谁不知道你是金三角赫赫有名的魔鬼军阀?”

萨缪尔看到她的动作,眼里像是突然被什么扎了下。

他敛起笑容,将视线从她身上转开,送她到别墅门口,然后面无表情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就要将大门关上。

路瑗怒了,赶紧抓住门把手,狠狠瞪着他道,“萨缪尔,你讲点理好不好?是你不让我开车,非要载我过来的,现在却要我自己回去,你觉得这荒郊野外的我上哪儿去找车?”

萨缪尔像是压根没听见她的话,“松手。”

路瑗坚持了几秒,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力气大,只听大门砰地一声被带上!

她没好气地狠狠瞪了那门一眼,咬咬牙转身离开,在路边站了足足三分钟,也没看到有一辆车路过。

路瑗无语地望了望天,最终还是撬了一辆停在别墅旁边的车,大摇大摆开着离开。

路瑗并没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先驱车去了基地。

易宸的出现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再去联系靠谱可信的脑科专家,但是她也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所以最终还是决定,明天的手术由她自己来操刀。然而当她将车停在基地外,推门进入实验室的时候,却听见里面突然传来一声低咳!